“去串围屋门！”调研日记（2）|叶凌：坪山坑梓客家围堡调研纪实
“去串围屋门！”是土木再生于2015年发起的“身边的城市”（此项目号召专业者独立开展身边城市调研）后续第二季中的一部分，第一季成果已集体参加了2015年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同时此项目的展开也与土木再生之前“岗厦罗生门”、“湖贝请留门”共同形成了关于深圳城市边缘问题的系列研究。
坪山坑梓客家围堡调研纪实
文：叶凌
（坪山区文化顾问、坪山区东江客家文化协会会长）
2017年2月24日星期五，灰蒙蒙的阴冷天气压不住人们到坪山坑梓客家围堡调研的热情。位于深圳市坪山区坑梓街道（镇）的古老的客家围堡龙田世居、新乔世居、长隆世居、回龙世居、青排世居、荣田世居到来了一个民间组团的“深圳客家围屋/古村落调研群”。这个聚集不同专业和不同社会地位的群落，却怀着同样的情怀和公益心。其中有两名市政协委员他们是深圳城市设计促进中心黄伟文主任和深圳市图书馆张岩馆长；坪山新区规划管理局副局长杨卫军；考古鉴定专家彭全民；民俗学专家廖虹雷；客家文化研究学者深圳大学教授刘丽川和张卫东；商报总编室副主编蒋荣耀；深圳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周建新；深圳博物馆温宇新女士，深圳图书馆文献部主任张森、肖更浩、张亮、杨永昌；鹤湖新居博物馆馆长骆超群和研究员孙骞；坪山区文化顾问叶凌；深圳市土木再生城乡营造研究所研究员李凌云、赖凡、黄泽碧；还有建筑师王倩、艺术家禹飞、深大建规院学生李星星和自由职业者袁艾家等。
张卫东老师正在为调研员讲解龙田世居（图片来源：土木再生）
调研群的到来受龙田世居掌门人黄志良、新乔世居掌门人黄俊豪、回龙世居掌门人黄伟文的迎接，长隆世居、青排世居、荣田世居掌门人有事外出，也都安排好了接待。坪山区文体旅游局官员郑汉元与小覃，规土委坪山规划管理局万山都一早到达龙田世居外村委楼前与来客见面，中间坪山管理局杨卫军副局长也来陪同调研了长隆、迴龙两个世居。张卫东、彭全民、刘丽川、廖虹雷四位专家如数家珍，边参观边讲解客家围堡的建筑特点、风水、习俗和掌故。专家们对围堡的热爱如同己出，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人。商报总编室副主编蒋荣耀带两名助手采访并将龙田世居、长隆世居的航拍在微信群展示，有人惊呼：震撼！有人感叹：真的太伟大了！有人说：“这些围堡确实美！深圳太忽视和埋没这些宝贝了！”
龙田世居航拍图 （图片来源：蒋荣耀）
回龙世居村民黄可虹对记者说，有这样团体对古老建筑的关心维护，我们很感谢，我们借你们这个机构把回龙世居维修好利用好。我出生在这里，我对这里很有感情，留下我很多童年的回忆。我也经历过，老人家也说过，以前我们这里每年春节或做神魔好事都很隆重，舞狮啊，舞麒麟啊，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吃啊，开心啊，比现在热闹开心，……当时在这里生活，优越感满足感很大，对这个老围屋感情很深，我们要子孙后代永远维系下去的，希望各位出力保育好这座客家围屋，能使它再生，本人代表世居后人万分致谢！
荣田世居较晚建保存较完整，格局大气、用料上乘、装饰精美是坑梓客家围中少有的（如图2、图3）。刘丽川说，吉隆坡开埠元勋叶亚来把女儿嫁到荣田。调研群见荣田世居前的月池被（政府）用黄土填埋了三分之一。荣田世居掌门人黄文波说：自己能力有限，内心流血流泪啊。
荣田世居建筑内部精美的雕花彩绘（图片来源：土木再生）
荣田世居建筑内部精美的彩绘雀替（图片来源：土木再生）
记者采访了长隆世居黄惠娜，听取文物被拆经过。2016年12月17日，坑梓不可移动文物长隆世居内，他家祖宅维修工程接近尾声准备盖瓦，却在没有接到通知的清理况下被强拆。家人接到施工队工人的电话赶回老家时，只剩残局和两个拆迁人在用对讲机通话，问什么单位拆的？两人说不出后跑路。事情发生后全体家人亲属甚至香港海外亲属表示震惊，女主人叶秋玲以泪洗面数日，这是家人多年省吃俭用积攒几十万，一上午就化作断墙残垣。近两个月来，82岁黄彩尊、56岁黄慧娜到处投诉，有态度好的有态度不好的，问题到现在还没有解决。
记者还采访了坪山区文化顾问叶凌，她说，坪山新区对文物维修资金方面做了很大的努力，申请市政府资金维修大万世居、马峦山罗屋孙中山庚子起义旧址、龙田世居。但这些资金对于坪山区数量众多的古建筑来说是杯水车薪。说起坪山文物保护政府也很有苦衷。光修不用也不行。文物保护、利用、活化是系统工程，光靠政府或民间单方面是不可能为之的。坪山客家围堡基本是濒危建筑，要有抢救措施。要大力宣传坪山客家围堡，引起社会各界关注。政府要下大决心搭建平台，积极引导，调动积极因素，集中市内、国内乃至国际各路专家、各路精英参与坪山的文物保护、利用、活化和产业布局。
黄伟文委员特别重视村民的意见并邀请各世居掌门人和村民加入微信群。
调研组中有30多年的老深圳但并没见过坑梓客家围堡，这还是第一次。考古专家彭全民老师、客家研究学者刘丽川老师、张卫东老师、民俗学者廖虹雷老师都是深圳各自领域著名学者，四位共聚坑梓是第一次，调研团的年轻人能聆听到他们的讲解，真乃一大幸事。客家围堡的建筑、文化、艺术、经济、旅游等价值专家已有诸多著述，不在此赘言。
需要讨论的问题：
一、古建筑维修。黄伟文委员与坪山区文体旅游局官员谈及大万世居的古建修缮。“我看到大万世居公示里的贵州古建保护设计单位，湖南施工单位来做大万世居修缮工程。但实际效果是重建新房，即使做旧也有问题，掩盖和扭曲了历史信息，起到的可能是与保护相反的破坏效果。虽然深圳古建保护建筑师比较少，我们还是尽可能把更专业的专家召集起来，来讨论围屋保护与利用问题。比如宣传部就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联系，也邀请教科文古建保护总建筑师来深圳看过大鹏古城。也就是说，我们深圳市可以和最好的国际国内古建保护专家资源建立联系。我们政府虽然现在有钱，但也不能特别仓促简单地用一些专业不过关的队伍来做这个修复。中国现在古建筑修复性破坏也很严重，因而，深圳古建筑维修，需要各方坐下来摆出问题来讨论。现在政协也很关注，我们规划管理局也来人，然后，进一步我们会努力跟坪山区政府对接，怎样整体的把坪山客家围屋资源用好，不是单个单个来，而是整体的。”
二、对待濒危建筑应当急事急办、特事特办。村民反映，老房子漏水一个小洞，村民想维修，但政府不让修，越漏越严重直到房屋倒塌，群众很有意见，多年没有解决。
三、文物维修，坪山文物部门批了，坪山土地监察大队当违章建筑强拆了。坑梓客家围屋在2008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基本被登记为不可移动于文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个人业主有经济能力的可以自己维修，没有能力维修的政府可以出资维修。鼓励私人业主自己维修并给与奖励，是解决政府文保资金不足、解救濒危建筑、沿长围屋寿命的一个出路。目前政府部门之间相拗和规章制度不合理、执法犯法的现象威胁文物安全，损害人民利益。应当认真讨论，根据实践找出解决办法并制度创新。
同时，私人维修工程，委托施工队、使用材料也应在专家的指导下进行，防止修复性破坏。
四、有村长提出，城市规划及老围屋周边怎样发展的信息还不清楚。坪山坑梓没有必要沿着房地产经济的末路往下走。审视、评估、论证十二五规划，是修改城市总体规划的时候了。
此次调研由廖虹雷老师和坪山区东江客家文化协会发起，深圳市土木再生城乡营造研究所组织，是继“湖贝请留门”之后的“去串围屋门”公益行动。按原计划调研洪围、城肚，因时间关系只有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