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恶心手段升职的女人

上官静卉回想起早上，她由于对于自己的工作调动太过于震惊，就问了李晓峰一句话：“为什么？”李晓峰的回答是：“是上头的意思。我接到通知时也很急。”但上官静卉知道他一定不像他所说的那么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提前知会她。其实她应该发火，她上官静卉努力工作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最后被呼来踢去搓圆捏扁的。但上官静卉也知道，如果发火，除了得罪旧同事，她没有任何好处，最后她还是得服从安排离开这里，到新单位去。在单位上班，你就是工作再努力，能力再出色，也不可能逃脱被搓圆捏扁的命运，因为不管你的位置到了哪，永远有比你位置高的人能够支使你。

午餐时间，钟萌说自己在她单位附近，要约她一起出来午餐，上官静卉这才告诉她，自己经不在省台上班了。钟萌二话不说就追到了上官静卉的新单位，看到她的新办公室也是瞠目结舌。

“摆明了的明升暗降，上官静卉你最近到底得罪了谁？这么空降过去的总监，谁服你呀。”钟萌看起来比上官静卉还气愤，一副想去把始作俑者揪出来暴揍一顿的架势：“是不是小安他爸？或者是你们单位哪一个有后台的女人？不会是欧阳磊吧，他有什么动机要把你调走？难道是纪司行？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竟然对你动手，老娘见了他，非捋他个眼泪汪汪！”

“消停会吧，姑奶奶。真要遇上不知谁打谁呢，我告诉你没，他生生打爆了张清蕊一只眼睛，我这，是小意思。”上官静卉想起张清蕊那只丑陋的眼眶，那个女人真可怜，也真可悲，纪司行在十几年前她大肚子时都打她，她还不懂得离开，居然让自己沦落到今天这地步――更可笑的是那些报复她的行为，万一她真的挂掉了，还为纪司行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何必？

“什么？你说，那个疯女人也被打了？打爆一只眼睛是什么意思？”钟萌从上官静卉的眼神里得到了证实：“哦，上帝！天呀！她的一只眼睛没了？眼球爆裂失明？被……纪司行打的？”

“大概是送去医院迟了，发生了感染，眼球摘除了。”对于一个曾经漂亮的女人来说，那太可怕了。

“这是犯法！是故意伤害！他应该去坐牢！”钟萌气疯了：“还有你！就因为有别的女人挨打比你严重所以你打算原谅那个混蛋吗？所以你觉得自己幸运，所以你觉得他更爱你？上官静卉，你不至于笨成这样吧？！”

相对于他所做过的事情而言，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法律，什么道德。纪司行，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只在乎自己的人。但这一些话，上官静卉没有对钟萌说。钟萌知道了更多关于纪司行的真实面目又如何，她只会更愤怒，更震惊，谁也无法改变她上官静卉花了十二年时间错爱了一个人的事实。

“我是觉得自己比较幸运，相对于那些还没有离开他的女人来说，我当然比较幸运。”上官静卉想起了那个高傲的李小姐，还有白素瑜，白素瑜是否曾经也遭受过暴力？她的日记不曾提到过，也许白素瑜也是幸运的，或者是，不一样的。

“上官静卉，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说你愚蠢。你的情商好像一直维持在十八岁。”钟萌无奈地下了结论：“太特么单纯了。活该你被骗。”

“比你骗人好吧？”上官静卉挑眉，不服钟萌的结论。

“好吧。我比你贱。”钟萌还是怕上官静卉仍未对纪司行死心，毕竟她也很清楚，上官静卉曾多么地深爱那个姓纪的男人。

“你可知道我想你念你怨你恨你深情永不变……”上官静卉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换来了钟萌的一个白眼：“你的怨妇铃声什么时候能换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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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她的手机铃声都成错误了？上官静卉失笑：“不要迁怒于人好不好？”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她刚松了一点点的心情又被系上了一块黑铁。

“纪司行打来的？”钟萌从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几分：“他还敢打电话来？难道要声泪俱下地道歉吗？”

上官静卉看着电话看了好几分钟，没有接。此刻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倒是钟萌一把夺过电话按了接听：“喂，是纪司行吗？混蛋！你还是个男人吗？打女人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打她？别说她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和你毫无关系，就算她是你女友是你老婆，你他妈的也不应该打她！有暴力倾向就去看心理医生住精神病院，那样的地方才适合你这种混蛋！从此刻开始，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你再敢接近她试试！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了！我为管你是什么人，欺负上官静卉就不行！”

上官静卉张大嘴巴看着钟萌，有点失笑。她知道钟萌虽然贱，但是可以做朋友。但钟萌向来号称优雅淑女知性姐姐，什么时候开始有小流氓习性了？

“抱歉。请让卉卉接一下电话。”

“我代表她。她不想接你的电话。以后也不会接。请停止你的骚扰。否则我就报警了！”钟萌却毫不在意，干脆利落挂掉纪司行的电话。招手叫侍者买单：“正事讲完，好久没血拼了，趁着这劲头，我今天败家一定很厉害！走。”

上官静卉指着自己的额头：“我是伤员，不是应该回家睡觉才对的吗？”

“逛街血拼就是女人最好的休息，新衣服就是女人最好的养伤药。记住，只要还能买新衣服的女人就是快活的女人。”钟萌硬把懒懒的上官静卉拉了起来，决心把她重新变回了一个还能买新衣服的快活女人。

只是那快活是短暂的，甚至就像流星，只是刹那间的闪耀，之后是漫长的沉寂。上官静卉拎着七八个购物袋回家的时候，小区里已经开始沉静，想必已经是深夜。逛完街后，两个女人又去喝了点酒，有男人上来搭讪，两人爽性扮作拉拉和对方开玩笑，吓得对方落荒而逃。可算是一个愉快的夜晚。上官静卉想，快点上楼，然后上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到她的新战场上去重新开辟疆土，她上官静卉是不会被打败的，决不会。

“怎么回来这么晚？”黑暗中忽然走出来一个人，上官静卉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购物袋甩掉。

是纪司行。

纪司行走近一步要过来接过她提了满手的购物袋，她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纪司行的浓眉皱了一下，忽然笑了：“我道歉。是我不好。我没控制住自己妒忌。不要生气了，我们好好谈谈。”

“我与你之间，真不必再谈了。结束了。早结束了。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如果，你曾经也爱过我。”上官静卉发现自己已经难以掩饰自己对纪司行的不耐。她什么时候回家，他管得着么？她再一次确定，她真的已经不再爱他，因为他对她的霸道，已经连半分的忍耐也懒得给。

“请离开吧，我要回家了。”上官静卉侧身想绕过他，却被他一把把手腕抓住，在被抓住的那一瞬间，上官静卉明显地觉得自己浑身都打了一个冷战――是因为害怕，是的，她害怕他。

纪司行很显然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抱歉。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在他说抱歉的时候，上官静卉猛然抬头看他，因为惊讶于他竟然会当着她的面这样低声地说抱歉――这一句抱歉是真诚的，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睛里的歉意与愧疚很满。上官静卉不再了解纪司行了，可她也曾经了解他，她读出了这一声抱歉，是真的。

原本她想说没什么好谈的，最终没有说出口。

“真的只是谈谈。我一直拒绝与你谈我们分手的事。我现在愿意谈了。”

上官静卉答应了，但她没敢跟他走远。两人就在小区花园的凳子上坐下了，中间隔着她今天下班后的血拼成果——七八个购物袋子，上官静卉把那些袋子放在两个人中间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又觉得有点怪异，若他真的再次发火对她动手，这些袋子根本起不了保护她的作用，但把袋子放到其他地方，她又觉得她和纪司行之间太不安全。

“今天我去看了心理医生。”纪司行点了支烟，开始说话：“他说，我的暴力倾向是可以控制的，只是我没有控制。”

上官静卉没有说话，她曾经做过一个节目，采访一个遭遇丈夫暴力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丈夫看心理医生后，照样打得她内脏破裂――何况她见过张清蕊的样子，不管张清蕊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想去冒那个险。

“静卉，我要四十岁了。这些年，也算是什么都经历过了。这几年想把手里的事漂白做点正当生意，就是想过点安稳日子。”纪司行说得很平静，上官静卉发现，这时候的纪司行，忽然间就老了，没有七年前的幽默有趣，没有七年后的冷漠沉稳，有的只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悲凉。

“我知道你可能已经不再相信我，但我这次回来，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纪司行话说得很慢，烟抽得很凶。上官静卉听出来了他的真诚与悔恨，也听出来了他隐藏着的权宜之意。

“我不想知道这些，如果你真的想告诉我什么，就告诉我，白素瑜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我的房间里被翻动过是不是因为你在找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曾经令白素瑜丧了命，我也会因此而死吗？还有张清蕊，她告诉了我一些事，你应该也知道我找她了对吧？她说的，也都是真的，对吗？”上官静卉一股脑儿地问出这些猜测的时候，她的两只手互相绞着，都快把骨节给绞断了――但她这样，这个已经化脓的伤口，必须到了要揭开的时候。

“静卉。”纪司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猛吸一口烟，上官静卉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他的沉默是否代表，她的一切猜测都是事实？

-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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