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网红的速朽：丁辰灵答冯仑

和冯仑认识是上他的节目冯仑风马牛，跟他畅谈网红经济。和冯仑这样的地产网红又是前辈见面，我就拜托他一定要给我的新书超级网红写个序，冯仑非常义气，义无反顾的答应下来。

过了些天我去冯仑办公室找他聊天，他说明天我要去接我老板出狱。我好奇，你不是自己白手起家创办了万通吗，你还有老板？他说对呀，我当初在牟其中的南德集团干过三年。我有些震惊，牟其中如日中天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初中生，如果说他在商业方面影响了包括我在内的一代人，完全不夸张。可惜的是，他就那么一点民营企业家的原罪就被判了那么多年，一直关到现在。想想时也势也，后来黄光裕关的时间就少一些，到现在，这几年出事的企业家不少也就被协助调查几个月一年就出来了。

牟其中当初是毫无疑问的网红，自带光环，罐头换飞机，商业奇才，王石潘石屹冯仑都是他的弟子。但他出狱白发苍苍，能否如褚时健那样东山再起，却不好说。一个英雄一个时代，牟其中的时代过去了，但牟其中出狱依旧掀起了媒体的报道热潮。他的自带光环，依旧少人能及。

大浪淘沙，潮起潮落的网红

2016年2月我创办了网红商学院（这里更正下冯仑文章中称之为网红学院），实际上创办之后就有很多的误解。两个词，第一个是网红，第二个是商学院。在2月份时候，Papi酱以一股脱俗清丽之风横扫微博微信几个月，媒体的风向标纷纷把这样有内容能力并且拥有社交资产的红人称之为网红，徐小平自称是投资界的网红，罗振宇是知识界的网红；而商学院顾名思义肯定是商业方面的培训和交流社群。网红商学院毫无疑问应该是内容型网红+商业变现的组织。

（网红商学院开业）

这样的认知好景不长，很快4月份后，Papi酱就迅速在媒体届偃旗息鼓。Papi酱合伙人杨铭当时跟我说：做内容要低调，不能学互联网那样炒作。而网红的定义就在直播主播的强大攻势下，基本就沦陷为锥子脸D罩杯的网红直播主播。这个时候，人人都以为灵哥办的是培养锥子脸直播主播的学院，这可真是欲哭无泪。

直播主播最火的时候大家仍然记忆犹新，五六月份时候一个企业做新闻发布会没有几个锥子脸网红似乎就非常不时尚。经常第一排坐着领导都清一色被直播主播们占领。6月份我们曾经派过七八万粉丝的花椒网红去淘宝泳装节，没有1万人民币根本就没人接。但时过境迁，仅仅半年的时间，直播主播的身价已经跌了一半以上。而更多在花椒映客上的小网红因为没有额外流量推广则停播黯然告别。

复杂浮躁的网红行业

钟小姐是一个我认识的大美女。你说她是网红委屈了她，她绝对比大多数的锥子脸有气质的多。昨天她给我发来微信：丁老师，我们现在手上签了一些网红。但是跟ABC公司谈电商合作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些不靠谱。您能帮我把把脉吗？

ABC公司在业界也颇有名气，我就问怎么不靠谱了？钟小姐说，我们跟他签电商供应链约，但合同上他们对于他们应该承担的运营和电商KPI指标比较模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比较担心他们不如宣传上做的好。

我想了下，其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和钟小姐讲。大多数的经纪公司经纪人总把网红想象的很简单，我手上有些流量，找一个电商供应链一对接，貌似人人就是张大奕了。

ABC公司是不是不靠谱？我跟钟小姐说，你不能用靠谱不靠谱来评判，更多评判标准是“期望值”。实际上ABC公司自己并不是一家供应链公司，他会把签了电商约的网红再转包给淘宝店铺运营公司，然后淘宝店铺运营公司再转包给纯服装供应链公司。也就是说一个有流量的网红如果按这种经纪模式，则网红经纪赚一道，ABC公司要赚一道，淘宝店铺运营公司赚一道，电商供应链公司再赚一道。在这个流程中，其实从网红开始就有问题，人人都想做甩手掌柜，把自己的流量和资源找个公司一签，然后再一层层分包下去，最后每个环节都觉得自己没赚到钱，当然失望会大于期望。

(时尚网红陈亚，微博200万粉丝）

超就是这么一家供应链公司的创始人，他原来在淘宝负责柔性供应链。他的网红供应链公司也刚刚成立，刚拿到天使轮融资。在杭州，超也和我深入聊是否由我们网红商学院出面整合更多网红资源给他，他专注做供应链。我很客气帮超介绍了北京一家比较有规模的网红公司，但对于所谓返佣这件事情从来不报任何指望。

为什么呢？因为我太了解这个行业了，如果是雁过拔毛的模式，注定这个行业做不好。大家都是想赚的快钱，思考的不是给用户提供超出期望的价值，焉能成功。对于我个人，如果我通过介绍就能长期赚信息不对称的佣金，这个钱也过于好赚，迟早有一天会被人跳过。

钟小姐很感激我对她的分享，她也希望能跟超这样的企业直接对接。我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帮她对接，因为实际上钟小姐真的能和超讲同一种语言吗？实际上从内容到服装电商，如果没有深刻实际的操作经验，是很难相互理解的，更何况我看了下钟小姐手上的网红，似乎在其他公司的网红名单中也看过，也就是说钟小姐对这些网红并没有什么把控能力。

达人说是前段时间在微博影响力峰会上认识的一个网红公司，签了十多个网红，今年收入大约好几亿，据说是仅次如涵缇苏排名前五的电商网红公司。达人说的老板是一个大美女，虽然我对她具体的运营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她有一个理念我还是很认同。她说，我们的网红和人家不一样，我们的网红都要来公司报道的，每天都要来，这样才能合力做事情。他们做内容，我们做运营和电商。

在网红行业有着北派和南派之分，北京的都谈IP，杭州的都在卖货。在北京，虽然人人都谈IP，貌似三里屯掉个砖都能砸到影视公司的老板。但烂片无数也是不要不要的。有几部网大赚钱呢？

杭州的几家大网红公司看似名震江湖，但如果没有VC融资，还真的玩不转。供应链压款和库存就是极难解决的额问题。服装是个特别的品类，适合时尚网红做，毛利高，市场巨大，但库存多，供应链复杂，还考验网红的选款能力。网上所谓的大数据选款，Copy大牌等等其实都不靠谱，没有那么容易。按销售额分成的网红都能赚到钱，但经纪公司就难赚钱了。

所以我很理解，当媒体的风口把张大奕背后的如涵捧上天的时候，冯敏要低调低调再低调的原因。最新阿里领投了如涵9个亿人民币，但我听说，如涵最重要打算把钱投资去给供应链，包括面料这块。

（如涵CEO冯敏）

实际上大多数的网红公司生存运营的并不好，不管是直播经纪，还是电商网红孵化器，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是个网红公司都赚钱。大多数公司都在靠资本支撑着。直播公司给主播发4000元保底工资，但每月平均只能赚回来3000元是常事。所以有时候怪现象是，签的越多，亏的越多。而对于服装类的网红孵化器来讲，重要的是锁定大网红。大网红单飞给孵化器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有的孵化器乐意给大网红股权锁定合作关系，但大多数时候孵化器都面临着网红随时单飞的风险。

有一个最近两年很火的孵化器签约了一个这两年冒出来的时尚网红，然后去找一家供应链公司谈供应链。相谈甚欢，把条款都谈差不多了。过了几天，这个网红和男朋友直接来找供应链公司的老板，说孵化器看上去也没什么作用啊，为什么要带他们分钱，要不我们直接合作吧。所以实际上这个孵化器是有些尴尬的，我听说运营的也不是很好，最近在重组。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逻辑，如果一个直播平台本身自己的DAU就造假而实际数据大大低于公布数据，那些所谓在直播平台上做PGC内容的公司是怎么融到资的？我一直好奇的是，既然连给百万DAU直播平台做内容公司都能融到资，那依托DAU上亿用户的微博不应该多出几个做内容的上市公司？

网红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很多人问我：灵哥，我想当网红，我怎么才能当网红？我往往会反问一句：你真的想当网红嘛？她说真的啊。我说你不是真的想当，你真想当你就会去社交媒体去做内容积累粉丝去了。很多人嘴巴说想，其实是没有行动的。

我办红榜世界网红大会，认识了特朗普女婿库什纳的合伙人刘裘蒂，她在耶鲁和哥大毕业，做过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干过华尔街投行，还和库什纳合伙办了一份中文时尚媒体，跻身纽约上层社交圈。

她通过我们红榜世界网红大会看到了新媒体的潜力，于是她想经营自己的自媒体，从她写第一篇文章开始我就阅读，到现在短短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出精品。基辛格访华后回美的第一个小范围的沟通会，她在现场，迅速写了一篇关于基辛格的文章，瞬间破了十万加阅读。我后来专门飞到上海和裘蒂见了面，我很欣赏她。虽然她不是95后，但是她做事情非常踏实非常坚持，目标坚定。这就是想当网红的首要品质。

在国内，如Papi酱，罗休休这样靠搞笑视频内容出来的网红依旧是少数。大多数人只能靠整容脸。但其实如果你以为光靠整容脸就能火那也门槛太低了，整成网红脸可能这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汗水和付出都是少不了的。我认识的很多网红出国拍照，都不是去度假的，一个Pose拍上百个造型，一直到男朋友要崩溃撕逼为止。

你说潜规则有没有？在哪个行业都有，直播主播如果你有关系，就能给你推到直播APP的首屏。有资源和背景做任何事情都有优势。我作为评委参加颁奖的一个网红活动，最后冠军是主办方合作方的女朋友（是正经的女朋友）女孩子很漂亮，作品也有实力，但如果没有男朋友的关系也没法拿冠军。

在中国的国情下，所谓的“规则”无可厚非。人生本来就没有轻轻松松的成功。但并不是所谓有了“关系”就能不朽。实际上有时候太快的成名会加速的下坠。人生往往是个爬坡的过程，所以你看到有时候条件越好的女孩子反而越当不了网红，之前提到的好友钟小姐，我就觉得她当不了网红。为什么呢？她条件太好，人太漂亮，选择就很多，干什么不可以呢？所以虽然女孩子都对做自己服装品牌有兴趣，但是真正到执行的时候，不可能干的过那些家境贫寒的女孩子。人家豁得出去，我就听说一个非常知名的大网红起家就是和她合伙人18岁开始就从广州服装城一箱箱搬杭州在淘宝卖起家的，现在成为网红之后，年收入都好几个亿了。

Papi酱会不会速朽？

这是前段时间罗振宇从Papi酱公司撤资后业界进行的大讨论，很多的观点认为Papi酱影响力大幅下滑，不如以往。在那个节点，我没有发声。

（Papi酱和合伙人杨铭）

我是最先写Papi酱的人，Papi酱当初以估值3个亿人民币在外融资就是最早我写的，而且我掏了8000元去参加 Papi酱的广告拍卖说明会。Papi酱的那场发布会 让她过早透支了自身的势能，但即便如此，今天能超越papi酱的内容型网红依旧屈指可数。我为什么不发声呢？

在9月16日我办完红榜世界网红大会之后，我陷入巨大的焦虑和痛苦期。我想焦虑的不是我一个人，很多人都在焦虑着。焦虑并前进着。办完红榜世界网红大会，我们可以很明显的认知，中国网红和海外网红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套今天一句流行语，中国网红太没有工匠精神了。

我跟冯仑说网红需要长期的价值和内容输出，他在网红的速朽文章中也委婉提到，如果没有内容和价值输出，网红将速朽，丁辰灵和他的网红商学院也不例外。他说的有道理，在916之后，我对国内网红行业的文章和发言越来越少，我的公众号也经常不更新。我会发现我们希望倡导的价值内容和行业需要快速融资变现的风气是如此的不协调。大众都需要快速赚钱的门道，但我们倡导的是你需要积累，长期输出才能有收获。很快你就会发现你的听众实际上并不感兴趣。他们一边会说对的应该长期积累长期输出，另外一方面他们快速逃离你，并寻找下一个能承诺他们赚钱的渠道和方法论。

所以当记者来问我说怎么看 Papi酱流量下滑的事情时我回答，我说Papi酱至少仍然坚持在做内容，Papitube坚持在签人，坚持做不同类型的短视频。用户会疲劳不可避免，创业公司经验不足走弯路都情有可原，至少我觉得他们有工匠精神。

 互联网要的是瞬间高潮，快速制造事件，用免费用低价用资本快速砸出用户，然后快速套现走人。而内容行业要的是精工细活，炒作有用吗？权利的游戏每一部投资上亿美元，连续拍了六季，每一个台词，每一个角色，每一根线索都精心雕琢。六年，用户追了六年，又何曾疲惫？

网红难道不应该也是这样嘛？

我拿我自己举例子，2012年我半年时间就成为微博科技排行榜前几位的大V的时候，我用微博风云看了差不多微博前5000名的数据，我对各个博主平均每天发几个微博，涨多少粉丝，平均多少个转发能带来一个粉丝这些数据了如指掌。

同样，当我现在在学习和关注短视频领域的时候，我和我的团队把Youtube前2000名的账号都看了一遍。哪种视频火，哪些创意可能适合拿到中国，做完这些笨功夫，心里面自然有数。做起事情来自然就不慌张。

所以当冯仑说网红的速朽的时候，他也旗帜鲜明提出了价值观的诉求！在我看来，很多国外的网红都数年如一日的经营内容，输出价值，打造个人IP，再寻找机遇提升段位和逼格。Casey每天想办法发各种挑战极限的创意视频，Jason Chen每周必发一条翻唱的MV，英国同性恋情侣三年来每天做一顿对称的早餐。

即使是强如特朗普，那么有名了，70岁高龄还要竞选一次总统，就靠Twitter生生气走了竞选预算两倍于他的希拉里。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凯撒。网红的速朽抑或不朽，存乎一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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