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当下或是人民币汇改关键时机
近期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与欧洲五十人论坛（Euro 50 Group）和加拿大国际治理创新中心（CIGI）举办中美欧经济学家交流会，主题为“新全球化时代的应对策略”。本文是关于汇率与国际货币关系的部分成果。在持续的全球低利率环境下，汇率渠道造成的贸易不平衡对各国的溢出效应加剧，中国的汇率政策选择对全球都会产生重要影响。汇率改革和金融改革的顺序很重要，现在可能就是改革的好时机。
全球的低利率环境导致汇率和“货币战争”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很多西方国家的名义利率以及实际利率都非常低，政策利率都是在零利率的下限。实际利率其实是影响储蓄投资平衡的价格，如果盈余国家的储蓄不能使实际利率再下降，会造成全球的流动性陷阱，经济活动会受到抑制。许多国家面临的情况是实际利率无法进一步降低，全球的对外贸易不平衡，而各国都希望在全球总需求方面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以缓解经济增长停滞。包括美联储、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在内的各国央行都试图把通缩压力转移给别国，而中国则是接受通缩压力的主要国家。
在利率零下限的环境中，全球的总需求可能是一个零和游戏，加剧了汇率对他国的溢出效应，对外贸易的不平衡将加剧不同国家之间的紧张状况，引发国际社会对“货币战争”的关注。这一担忧引发了各国对于国际货币政策协调的讨论，但国际货币政策协调非常困难。毕竟，主权国家的货币政策带有主权性质，这意味着其货币政策根据国家不同时期的经济表现来制定。
正是由于各国之间货币政策的协调很难实现，而美联储的政策对全球的资产价格、资本流动和杠杆率都有影响，这就意味着即使在浮动汇率情况下，也有一个全球性的金融周期。在蒙代尔“不可能三角”中，浮动汇率是在资本自由流动的前提下实现货币政策独立性的保障，但是，在全球性的金融周期里，即使采用了浮动汇率，还是会受到来自美联储货币政策的溢出效应的影响，对每个国家货币政策独立性都有影响，在浮动汇率下也是如此。因此我们面对的不是蒙代尔的“三难”问题，而是“两难”问题，希望通过浮动汇率隔离国际金融环境的影响是不现实的。
在全球各国货币政策难以协调的情况下，汇率渠道对各国经济的影响变得更为重要。作为一个大型经济体，中国的汇率政策产生许多溢出效应，人民币汇率波动可能造成整体国际货币环境的波动。所以我国的汇率政策不只是自己本国的政策，更会对全球产生重要影响。
有观点表示，中国不应继续采用不够灵活的汇率机制，原因有三点。第一，作为大国经济体，中国经常陷入与其他国家间的货币争端，特别是与美国。即使在2016年人民币汇率估值过高时，美国仍指责中国操纵货币汇率，这都是由不灵活的汇率机制导致的。第二，汇率失调一旦出现，就可能造成严重的经济失衡以及资本流动波动。实际上，此前我国也经历过类似的资本流动波动。在人民币升值和贬值的周期中，都发生过异常的资本流动。此外，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中，中国的外汇储备快速累计，也引起了投资者和管理当局的关注。第三，如果在人民币不够灵活的情况下推行货币国际化，可能会引火烧身，甚至在一段时间内造成巨大的贬值压力。
那么，现在是不是一个应该采取行动推动汇率改革的好时机？2016年以来，人民币汇率已经能够保持稳定，且人们对人民币大幅度贬值的忧虑已经有所消退，所以现在应该考虑推动汇率改革的问题了。其实，只要经济和金融条件具备，就可以进行改革，不需要再等待时机。
偏保守一些的观点认为，中国国内金融体系改革应该先行于汇率政策改革。这类观点的持有者认为，当前中国的金融体系过于脆弱，尚不足以支撑开放资本账户或实现自由浮动的人民币汇率。参考欧洲金融体系在过去十年当中所碰到的金融体系改革和处理不良贷款等问题，中国可能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清理金融行业中的失衡。只有这些失衡都清理到位后才能开放资本账户，实现自由浮动的汇率。这并非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而是经济上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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