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健曾问老段说该怎么办?
注:文章标题根据周华健《最近比较烦》这首歌来的,周华健歌里唱:我问老段说怎么办,老段说基本上这个很难。我觉得挺符合自己的感受,自己问了别人那么多问题,今天随机找了身边的一个人让他问我一些问题,于是有了这篇文字,问别人的问题,别人也会问自己。
段少锋:独立策展人,媒体实践者。现在在做各种尝试可能性的人。
:段少锋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新青年艺术沙龙”的关注者
问:如果有平行世界,你最希望自己是怎么样的职业或者角色?
答:我经常也会想逃离我现在的生活,这不是这两年的事情,小时候想逃离小学,因为总挨揍,初中呢想着逃离小镇,一步步到现在,我基本上经常属于想象未来追求的生活的状态,我一方面容易想过去,一方面容易想未来,在我看来当下都是确定的,而当一个人的时候恰恰可以去想过去或者未来的事情,比如假设去反悔什么,或者又去想象未来什么,你问我想从事什么角色和生活,我只能说这些只是我现在想的,和以前我想要的宏大生活不一样,我现在反倒希望小生活,假如有平行世界,我希望我没读过书,没上过学,我现在的职业应该是山西太原的一个卡车司机,或者是一个县城熟肉店的老板,过着日复一日一样的生活,算计着自己眼前的那点小日子,住在小县城,看新闻联播,陪老婆看宫廷剧,给孩子做饭,送孩子上学,等等等等,我有一年复读在山西临汾的浮山县,我看到了我大姐作为县城初中老师的日常生活,我现在想起来反倒很感动,假如有平行世界,我希望是他们那样的生活,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我现在经常会想象那样的生活。然而实际上我是无法选择的,我现在还要在北京这样一个城市,面对真的假的,艺术的不艺术的,深刻的不深刻的问题,苟且和诗歌的问题,所以说平行世界的生活,我觉得就是扯淡,我很多朋友好奇我未来会怎么样,我也好奇,我未来生活是什么样,这反倒是我活下去的理由,真的是这样。
问:我问你的上一个问题只不过想确定一下你的价值观,心机婊一下。人都是这样,不安分才是活下去的动力,也许你真的在县城卖肉,也会羡慕隔壁邻居老太太家的儿子从城里回来,羡慕的听他说外面的故事。那在现实生活中,你还会选择去改变职业吗?慢慢的偏离艺术这一块,因为我觉得其实艺术圈待久了,听到“艺术”这个词都觉得腻。
答:我觉得我还是会做艺术这一行吧,我和很多朋友都说过,我上大学三年级还想着干艺术干嘛啊,以前我爹是镇里农机站会计,我就觉得很好,我第一年高考报考的是中国政法大学法学专业,没去这个专业也遗憾,所以我大三当时想着要不要考个会计师资格证或者去努力自己考研换个方向,我一直怀疑艺术能不能养活自己,养活自己这是我大学面对的最大的问题。但是想了很久还是做艺术吧,毕竟学了这个,为什么不去试试,于是做了第一个展览,不想到现在还是在这个行业里,我觉得这样也好,这个世界需要不同的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我银行的同学会羡慕我,我也会羡慕他,羡慕归羡慕,不可能换来换去,皇帝和和尚肯定会觉得彼此生活都很好,但是他们不可能换来换去,我们大部分还不是《射雕英雄传》里的一灯大师,要是现实,写武侠小说干嘛?我觉得之所以会厌烦“艺术”这个词,不是艺术本身的问题,而是我们的问题,好不好坏不坏,艺术就在那里,没伤害谁,我们是被现实的彼此伤害,被不好的信息伤害,仔细想想,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腻歪,但是换什么不会呢,我要去做互联网,我想我也会对互联网思维这样的词语特烦。我们想象另外一种生活,我总会念叨:幻想,这致命的东西!
问:我发现你聊天经常会把你曾经生活的县城和农民等来打比方,这样的思维有时候会让事情简单化,但值得警惕的是这一点也会让你在很多事上有局限。比如接受新的事物会变得缓慢,比如接触的圈子,比如对于生活的态度和要求,比如和另一半的分歧,据我推测你不大可能去找一个县城的媳妇。面对这样的问题,你会选择让别人适应你还是你去改变?具体会怎么做?
答:我经常会用农民处理事情问题的方式,这和我出身有关系,我觉得农民处理问题的很大智慧就是把问题简单化,但是换个环境,这种方式其实是有问题的,因为简单,所以懒惰,进而难以去尝试新的东西,比如种地,用什么方式,种什么,这些都是经验式的,祖先留下来的,直接拿来用,我记忆中很多经验都是我妈我爸嘴里念叨的东西,没办法肯定会受影响,农民的个性使然,容易守旧,我也发现我这个毛病了,就是行动跟不上脑子,我经常告诫自己要去尝试新的东西,要去敢于接触新的事物,但是行动上就是有惰性,这是我的问题,我在努力让自己改变,但是改变不是为了适应别人,别人也没必要改变自己适应我,我的经验告诉我,别妄图改变别人,也别指望,所有的改变都是自觉的,自己觉得有必要改变才去改变,没有谁生而为谁改变的,亲情没办法,没法选择,爱情和友情中谁也没必要刻意去改变对方,只能说建议别人怎么样。当一个人因为你去改变成另外一个人,你喜欢的是此刻的他还是以前的他呢?我觉得就是商量着来吧。引导、建议、协商都可以,谈不上谁改变了谁,事实上,谁也改不了谁,任何当下的改变只是一时的。
问:了解你最近非常焦虑,你觉得主要是什么事最让你焦虑?以及你希望五年后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答:不是最近非常焦虑,对我来讲,焦虑从我离开太原时就一直伴随着我,在焦虑之前是彷徨,这十年基本上都是焦虑的,每年焦虑的事情不一样,不变的就是焦虑本身,事情多了焦虑,事情少了也焦虑,最近焦虑的事情就是工作的事情,去年开始创业,创业公司本来就难,何况我搞的还是文化公司,我一直觉得特逗的是这个公司叫做“易知文化有限公司”,看到没文化有限。现在很多事情属停滞状态,今年大形势不好,自己又是新手上路,不是老司机,焦虑这个。现在我基本上还做做展览,每天写点什么,焦虑写什么也算一个。还有就是和女朋友会闹矛盾,时不时的,我觉得我脑子里住着的都不是几个人,好像是几户人家,着急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成圣斗士了,快小宇宙爆发了,不着急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快去庙里做和尚了,我很容易烦心,最近比较烦,周华健唱的《最近比较烦》里面有一句:我问老段说怎么办,他说基本上这个很难。我最近就是觉得“基本上这个很难”的状态。
问:你希望五年后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答:这几乎是我会问很多人的一个问题,我会通过这个问题去判断他现在的方向是什么,心态是什么。你问我五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你问我的恰好也是我最好奇的,我的确不知道自己五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五年后还在艺术这一行的话,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有能量让这个行业的规则和生态更完善的人,我觉得当下的东西不好说好坏,我觉得我有能力去完善这个系统已经很难了。如果我五年后不在艺术这一行,我希望我是个好商人。
问:完善艺术行业系统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怎么看待艺术之于你自己的关系和地位?
答:就是让这个行业变的更好啊,可能太笼统了,自己可能也没那么重要,只是一个希望,希望自己未来有能力去做让这个行业更美好的事情,具体点,多写点有意思的东西,多做点有尝试性的展览,让艺术和学术的关系,艺术和商业的关系能在我自己的从事的事情范围内尽可能健康、有趣。当然这只是一个愿景,有可能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谁知道呢。
问:你现在怎么看待艺术之于你自己的关系和地位?
现在艺术和我的关系就是订婚的关系,怎么说呢,比谈恋爱更进一步,但是其实也未必是确定的事情,她可能是我未来的老婆,但是我们却又真的在谈恋爱的阶段,没准哪天就分手了,我可能真就干别的去了,说不准。我们的地位都挺平等,我爱他,他也还能养活我,我们都对对方抱有期望,在一个恰当的距离。
5.虽然你从事文化艺术行业,但似乎你反感大部分对文艺事业疯狂追求的人,我觉得从很多方面看,你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你经常会觉得有些人有些事很矫情,这可以理解为保守吗?虽然你的保守也许是好事,但是很多浪漫和美感不是都基于一些非理性的激情吗?这一点在平时活动经常扫兴就可见一斑了,你觉得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感性的人?(选择一个,不要回答某些事感性,某些时候理性)
答:我觉得自己不感性,事情是这样,我以前在美院搞过诗社,我初中开始写过一些很烂的诗,写了不少,但是不忍看啊,自己留着,我后来就是意识到自己其实写不了诗歌的,因为我还是理性的,而且越来越理性。所以我其实不感性,我感性的时候大多是因为具体的世俗的事情,比如被什么感动了,被什么激怒了,这些都是人都会这样,另外白羊座嘛,都直接。我反感矫情反倒是因为我觉得我自己矫情,我其实挺讨厌自己的。守旧的事情就不说了,我认了我守旧了。你说的浪漫和美感基于一些非理性的激情,我理解,非理性等于浪漫,浪漫需要非理性的事情。我喜欢浪漫,但我不喜欢失控,我觉得非理性容易失控,我可以允许自己失控一两次,总失控也不是个事儿吧,玫瑰花再好看,你觉得它能吃么,我觉得玫瑰茶挺好,偶尔来一杯,我需要做点理性的事儿,比如大米小米什么的。我的回答是不是又让你觉得扫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