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沙龙 | 剧本没有障碍小品式任务却足够动人，导演李漠解密《他乡》破圈
撰稿：FX
编辑：拂风
同样是都市群像的故事，《我在他乡挺好的》（以下简称《他乡》）真实又接地气。在现实剧都不现实的创作大环境中，偶尔冒出的“接地气”作品更显珍贵。《他乡》，初听剧名，朴实到甚至不会被吸引；演员阵容除了任素汐，其他说不上著名；幕后阵容也都是新锐班底……但任何一部优秀的作品都不会因为上述因素被埋没。
剧中，异乡人北漂生活的细节真实、扎心，有泪、有光。从职场、情感到生活，“她们就是我在他乡打拼的样子……”成为普遍观感。
近日，导演李漠做客金牌沙龙，和网友交流了拍摄《他乡》的幕后故事。从去年11月首次接触这个项目、今年1月开始筹备、2月开拍再到5月底交片，时间虽显仓促，但品质绝不凑合。豆瓣8.3，13万人参与评分，这组数字完全可以证明《他乡》在内容上的破防和受众上的破圈。
一、故事没有障碍小品式的任务，细节却足够动人
《他乡》讲述了四个东北女孩在北京打拼的故事。她们不在同一空间，近乎平行的故事线偶有交集。开篇，故事便放出极富戏剧性的大招：胡晶晶在生日当天跳下立交桥身亡。三个闺蜜开始通过晶晶遗物调查其自杀原因，正当观众以为故事会顺着这条线展开式，镜头一转，却是其他三个女孩的生活流：乔乔被黑心中介骗去房租又遭遇职场绿茶婊，许言经济拮据但又有着对大牌包包的执念，纪南嘉事业有成但查出癌症、还被父母催婚。
从戏剧创作角度看，这样的情节李漠认为，“它没有一个主线情节拽着你往前走，主要人物遇到了什么障碍，要完成什么目的，中间经历了什么困难，最终获得了什么样的成长收获。这种完美地障碍小品式的系列任务是这个剧所缺乏的，那观众为什么要看？”的确， 挤地铁、早晚高峰、合租房、点外卖、加班狗……这些北漂的元素非常典型，但又很容易落于窠臼，难出新意。
李漠说服自己的理由是：生活中的糟心事已经很多了，但生活还是有很多细节是很美好的，最起码要打动我。“打动我的地方未必是一个大线索的情节，可能就是一句话、可能就是一个举动，我觉得那个东西它能打动我的话，也能打动大家。”
这种让成年人瞬间破防的细节被编织进了每个角色的日常中。比如，父母夜晚微信转账的一笔打车费；生病后无人照顾却得到了陌生小朋友的一颗大白兔奶糖；还有深夜发现小偷施予援手的好心邻居……剧中这样的温柔和善意非常多，它们带来的治愈成为很多人留在他乡的理由和前行的动力。
纵观全剧，胡晶晶的自杀原因成为且仅是一个钩子，是恋情、是失业、是网贷骗局还是……它钩住了观众，但剧情并不聚焦于此。因此，也不乏有“三集以后还是套路”的声音。李漠在分享时提到，他希望前两集能做到的一件事就是打开大家的内心，让大家愿意承认自己也有脆弱和焦虑。再去说生活中怎么去面对，去解决，更独立更坚强的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如果把前两集的风格贯彻到底，那不是治愈、而是沮丧了，还会有这么多观众愿意看吗？”
在做这个戏的过程中，主创们一直想要贯彻的价值观都不是要表现角色有多么惨，而是说每个人都有无法言说的秘密。“我已经把惨的部分都略过了，像纪南嘉五年的癌症生活、胡晶晶的抑郁症痛苦等，剧中一笔都没有描述过。这部剧想要告诉大家怎么才能好起来，怎么才能再往前走，怎么才能再给自己加油鼓劲，这个是我想传达的。”
二、非常规模式给拍摄剪辑更多空间
去年的爱奇艺迷雾剧场，让从业者看到了短剧的潜力；今年的《他乡》，以12集，每集70分钟的体量又一次夯实了短剧集的优势。如果说常规剧集还是在用线性结构平铺直叙，那么《他乡》无疑为李漠这样的年轻导演提供了更多尝试的可能。
比如对第十集后半段三个人吵架的部分，许言刷单被骗钱、苗苗要跳楼、纪南嘉要借精生子，这三条线的剪辑就用了相对电影化的手法。“这三条线的单个节奏不太好，所以我用平行蒙太奇的方式把这三场戏剪在了一起，让不同主观视角相互穿插。”这样的剪辑方式使剧情节奏变得更加紧凑，而且台词和台词的衔接更加巧妙。
记者对剧中还有一个镜头印象非常深刻：乔夕辰和胡晶晶乘坐的两班对开地铁停靠同一个地铁站，两个人分别从地铁上下来，从相隔的站台上朝着两个出口离去。这显然也是李漠比较得意的镜头之一，回忆起拍摄过程他仍有一丝兴奋，“整整拍了一下午才抢到那个镜头，对一个电视剧来说非常奢侈的。因为北京很少有这种中间过车、两边走人的地铁站，还要两辆车同时在站口停下来。”所以，摆好机器后只能全员等待。
无论是乔夕辰还是胡晶晶，在那个岔路口没有看到彼此，从那个地铁站开始走向人生的不同方向，也是希望大家能像乔夕辰一样，坚强一些。对于这个镜头的寓意所作出的解读，李漠表示认同：“这个城市里每个人每天都在地铁，都在公路，都在三环四环这样交错，我们可能在某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场合相遇，但下一秒我们的人生又没有交集了。一次的错过可能就是永远的错过。”
全剧中类似的情节比比皆是。一点点的让观者融入其中，仿佛每日生活般鲜活、生动。而不“悬浮”也成为《他乡》受到认可的另一重要原因。
对此，李漠的观点是：剧的创作要基于世界观，人们行为方式是否真实。无论哪个戏，让人物在戏里说话，都要按照我们的生活逻辑去说话，要有情感、有爱、有恨、有感受，就是让剧中的人物做生活里的人，让他生活在镜头里，观众就能理解他、共情他。
三、选角无捷径，要源于真实本色
一部剧的精彩离不开演员的表演。你会发现《他乡》中演员整体不拉胯，尤其四位女生，演技自然流畅，契合的生活在镜头中。李漠对此的评价是“演员们很真实，不做作，像雨彤、素汐都是性情中人，她们的表演不刻意。”
周雨彤饰演的乔夕辰性格飒爽、人格独立，是典型社畜，此前的代表作是《大宋少年志》和《从结婚开始恋爱》。“她是个有点慢热的演员，很认真，每场戏都会做很多功课。她甚至是所有演员里最晚一个走出来的人，不然也不用在微博上说要放假了。其他演员都演了后面的好几个戏了，她还是沉浸在这个角色里，所以她可能是这里面入戏最深的一个人。”李漠还透露，周雨彤的出彩表现和任素汐给予的压力也不无关系。任素汐话剧演员出身，演技有口皆碑。能跟任素汐这样优秀的演员同框，周雨彤非常希望得到姐姐的认可，她会逼着自己演得得更好。
而任素汐接拍《他乡》也是阴差阳错，因为之前敲定的演员临时来不了。对于演技精湛的任素汐来说，出演职场精英，但却面临着年龄和婚姻焦虑的纪南嘉可以说是手拿把攥，但也不是没有顾虑。因为从未演过电视剧，所以任素汐比较担心电视剧的工作量和拍摄方式，李漠明确表态不会刻板的去拍，才打消她的顾虑。后来在聊天过程中又非常投缘，创作观、价值观都非常接近，合作就此愉快达成。“流量时代，好演员可以靠作品说话，任素汐就是很好的榜样。”
让观众感兴趣的还有白宇帆出演的“霸总”简亦繁，这个“霸”不是形象上的，而是言语和态度上的，就是会让观众磕到的那种霸气。“简亦繁这个人物，我特别想让他表现的一件事就是洒脱，他对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在乎。”总结一下就是：厌倦职场争斗、珍惜身边所爱，五官和三观都很正。从《山海情》里的得宝，到《他乡》里的简亦繁，从种蘑菇到种咖啡，白宇帆完美转身。
孙千出演的许言也可圈可点，一个娇气、虚荣但又可爱、单纯的小公主，从“买包重于一切”到“省吃俭用想结婚买房”，角色和孙千本人非常贴合。
必须要说的还有金靖，她出演的胡晶晶是个外向开朗的抑郁症患者，开篇就上演了生日当天自杀，几乎所有的戏份都出现在回忆中，不多，但印象深刻。被问为什么会用这个贴着喜剧标签、爱耍宝的女孩时，李漠说，“她其实是一个两面性很强的人，人前的确是一个很耍宝很嘻嘻哈哈的人，生活中又是非常安静的，很内向，不不怎么说话。我记得片场休息时，其他人可能会有说有笑、打打闹闹，金靖就会在一旁躺着看书。”
对他而言，选角的标准是取决于项目的基础，如果要演一个互相拿范儿的戏，就得找拿范儿来练；如果要演生活戏，那大家就得放松下来。李漠认为导演能做的就是相信演员，和演员共同塑造好角色。
结语
《他乡》上线播出后，讨论热度最高的词有女性群像和细节真实，前者是影视行业近两年最流行的题材，后者是任何品质之作永恒的标准。
剧中涉及到的有对年龄、容貌焦虑的讨论、有职场和生育的两难、经济和人格的独立等等，对这些女性现实困境的描述既是客观的，也是具有引导性的。而细节的真实源自于主创的生活积累和体验，经历不见得相同，但味道却是那般熟悉。城市打工人的故事不需要大女主，不需要金手指，只需要似曾相识和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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