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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骢:“大家不得不去做所谓的IP剧,其实是个挺不幸的事”

2015-12-28 安妮霍尔 金牌经纪人



《盗墓笔记》、《花千骨2015》,《执念师》,《暗黑者2》这些在2015年表现亮眼的网剧都与一个名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就是白一骢。对,就是《盗墓笔记》播出后,众网友闹着要“上交给国家”的那个编剧。


作为最早涉足网剧领域,并一连制作了几部爆款网剧的制片人,白一骢一直有着“网剧第一人”之称。而早年前,作为天涯、榕树,猫扑几个论坛上最活跃的分子,白一骢也曾是网站上“攻击”国产剧IP改编的第一批人。那时候,他自己应该想象不到,在投身到影视行业,特别是网剧的制作领域后,他自己一转身竟成为了被网友们“炮火”攻击的靶心。从“吐槽者”到“被骂者”应该称得上是“最懂网络的制片人”。在《执念师2》即将开机之际,金牌经纪人访问到了白一骢。对这一年网剧市场的变化,向来敢于“放炮”的白一骢在说话时也变得谨慎。采访中,每每他抛出一个论断之后,总会在后面加上一句“这都不好说的。”“当然,最后也可能证明我是错误的。”“大家以为我们很懂网络,但其实我们也不是真的了解网络。”




就在去年白一骢团队曾判断,2015年网络的整个市场可以达到80亿或者100亿的量。结果现实是今年不到10月份,这个量就已经突破110亿了。面对这种不敢想象的发展该怎么办?白一骢给出的答案并不新鲜却很中肯:“一定要以编剧和内容为准绳。我的团队一直立的是这个规矩。”




“季播的模式不可避免的会导致换导演、换演员”


金牌经纪人:之前说《执念师》会连做三季,这是最早就有的规划?


白一骢:不止三季。《执念师》系列虽然不是个大项目,但是我们却非常重视,因为它是一个原创,我们做的太多项目都是改编,这个特别想培育成原创IP。另外,它走的是科幻的方式,我们一直希望能在这方面做一些探索。第一季、第二季的时候,我们先给它披上超能,或者所谓的都市魔幻的外衣,慢慢地会把它延展成一个科幻,将世界观做大。


金牌经纪人:那这一季的故事完全是新的?


白一骢:第一季是抛出一个概念,就是所谓的联盟想要修复时间,修复整个历史,维护历史的发展。那第二季就会告诉大家为什么做这个事情,他们具体怎么做,内部有什么问题,导致中间的纷争是怎么来的。


金牌经纪人:这次的导演换帅也是出于新故事的考虑?


白一骢:主要是时间问题。因为这个剧筹备的时候,《暗黑者2》在做后期。我们明年三四月份又要开《暗黑者3》,这样周琳皓导演的时间对不上。


金牌经纪人:两个导演的风格不同,作为制片人你如何把握?


白一骢:在未来这会是一个很常见的问题。网络项目它会进入到一个季播的模式,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这个情况,很多的时候会出现导演的档期问题,演员的档期问题,就会导致换导演,换演员。


金牌经纪人:那这次我们演员还能延续第一季的?


白一骢:绝大部分是维持的。之前演员的档期出现一些问题。这也是现在我们遇到的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现在国内的演员的档期缺乏一个协调性,很多时候演员一旦稍微有些知名度,他们的经纪人就更多地接戏,最后导致很多时候会出现一些问题。所以我们现在尽可能希望以后我们的项目更多地培养自己的演员,这样我们起码可控。




“我希望能够培养真正的演员,但是很多时候也没有办法”


金牌经纪人:那您选演员的时候比较注重哪些方面?


白一骢:人品。其实是这样,因为我本身是学导演出身的,我们中戏有一个传统,导演系出了很多演员,像什么鲍国安,张静初等等这都是导演系。我们其实都很了解表演,所以如果让我纯粹凭个人喜好去选的话,什么所谓的颜值、鲜肉这些东西都不是第一位的,他的演戏是第一位的。但是目前这个时代没有办法。大家还是会更多地去看所谓的颜值这些东西。这跟我们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实际上是有差距的。我是希望能够培养真正的演员,但是很多时候没有办法,我们也会出现最后不得已去选择所谓的颜值。


金牌经纪人:那您签演员的时候都是硬着头皮的?


白一骢:没办法,没得可选了。行业最大的问题在这。有些科班出身的演员,他们的基本功也是有问题的。真正很好的演员,他并没有在目前整个演员这个行业里成为金字塔的塔尖。这是目前的一个很不争的现实。我们举一个例子,王千源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廖凡也是很好的演员,可是他们都不是在演员这个行业里金字塔塔尖,他们熬了很多年,付出了很多努力,最后拿到的东西可能不及某一个小鲜肉出来搞个面瘫,卖卖造型,这是一个行业的怪现象。我们整个的观众群并没有在表演这个层面上对演员提特别的要求,并不是制作方不提要求,而是观众不提要求。我们整个的观众欣赏水平没有达到一个比较高的程度。这个想要改变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同时,播出平台也要愿意去接受好的演员,而不是一张脸。慢慢的,观众看多了好的表演之后,他就会觉得那些所谓的颜值就没有意义了。


金牌经纪人:既然演技好的演员这么需要机会,你为什么不给机会?


白一骢:我给了他机会,谁给我机会?平台和买片方怎么办?就这样的情况。我们可以给他一些小的角色,给他一些不重要的角色,但是如果我要他担当主演,然后平台就不买了。


金牌经纪人:但在《暗黑者》、《执念师》的时候你真的也捧出了一些大家不认识的演员。


白一骢:但如果现在我们重新做一个《执念师》的话,做不起来,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它是一个原创的,是一个没有IP的,没有卡司的网剧。现在我们做一个项目的时候是要几个方面评估的。首先就是这个片子拍完之后网站能不能挣钱?他们怎么挣钱,无外乎通过商业和会员两个部分,那网站的市场部说如果没有IP,没有卡司就挣不到钱,就不会买这个片子。所以必须要么给IP,要么给卡司,最好两者都有。




“理性上来讲,现在是网络电影一个非常危险的时刻。”


金牌经纪人:这一切的变化差不多就在半年的时间里。


白一骢:对,像上半年《执念师》6、7亿的点击量已经拿冠军了,到下半年的时候,你必须过10亿才有可能进入前十。当然如果《执念师》在下半年播出的话,我们肯定也能过10亿的。发展速度就是这样。这肯定是一个好的现象。这也要求制作方把内容做得更好。那么多剧怎么脱颖而出?可不就得靠IP和演员,还有就是好内容靠口碑去发酵。


金牌经纪人:《执念》包括《暗黑》这边有拍成电影的计划吗,走院线还是走网络?


白一骢:会的。一定走院线。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网络电影目前整个大形式,我认为从一个理性的判断来看,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刻,但是也有可能结果是我们错了。危险是因为现在的量太大了。虽然有那么几部作品获得了成功,但实际上3—4%的片子能够持平,90%几的片子都是亏的。但是所有的人都只看到那个挣钱了,就导致今年这个季度网络大电影如雨后春笋。那么明年会更多。量太大了,首先第一个就是作品很难脱颖而出。第二个,因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没有顾忌的情况下做这个事情,导致成本不断地下降。现在我知道30万都已经是一个均线了,有可能还会下降到20万。这样的话就会造成拍的片是粗制滥造的。而这些东西一旦它产生利益了,比如说有人花了30万,结果点出100万来了,他就会认为这个模式是成功的,就会加剧复制这个模式,就会导致最后发生很可悲的情况。所以我认为它实际上是一个乱局的阶段,不排除会有一两个精品,但实际上会出来更多垃圾。




“大家不得不去做所谓的IP剧,这其实是一个挺不幸的事”


金牌经纪人:你做网剧起步的比较早,现在竞争这么残酷,你怎么保持优势?


白一骢:先不想保持以前的事,先踏踏实实做项目,然后从目前项目的储备和情况来看的话,应该是可以保持领先的。另外我们非常希望能做很多原创。像今年所谓网剧年度最佳的评选,天入围的一共是20部剧,这20部剧里面只有一部原创,剩下的全都是IP改编。其实互联网原本应该是给更多的原创空间,但现在因为整个市场的挤压,最后导致大家不得不去做所谓的IP剧的时候,其实这是一个挺不幸的事情。


金牌经纪人:提到IP的话,最近最热门的就是阿里和编剧们“闹”出的事。


白一骢:之前好多人问过我对这个事的看法。我都没太说。因为首先我不认为他讲的有任何的创新性。大家以前都是买版权,买小说,买文章,现在变成了买IP。好象不谈IP不行一样,但其实你干的事跟以前是一样的。他所做的那个事情,跟过去每个影视公司挑题材,做题材提案方式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换了一个说辞而已。他讲的是我找一帮贴吧吧主,结合一帮写手,圈起来去写。写完之后我留出最后一个好的,然后重金买下来,然后再交给专业导演,专业编剧去改,是这个过程。其实不都一直这样吗?只不过以前大家没有把这帮人圈起来,把这帮人圈起来都是起点,是盛大。你给我讲这个东西,研究了半年研究出来的,这个东西有什么可研究的?另外阿里也讲得很清楚,我找这帮人写完之后,还是请专业导演,专业编剧,人家没有说不找编剧的事,所以这个事后来的发展我是觉得挺荒谬的。


金牌经纪人:那您在剧作这一块有没有一些真的能够创新的东西?


白一骢:其实创新真的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做剧的创新,它不是在剧本一个方面做创新的东西,有的时候它是一个理念的问题,这个理念到了实践过程中又会有很多的偏差。所以我们尽可能在做剧本时就能够更天马行空一些。因为剧本最后实际拍摄的时候会打很多的折,会遇到各个方面的局限。绝大部分电视剧制作的过程,都是一个你是用手捧一把沙,然后你走到最后看能剩多少的过程,很难说我在中间能够再加上很多东西。所以我们尽可能想把剧本做到一个,沙子多一点,即便中途一直在漏,一直在洒,到最后的时候还能剩的多一点。




“我们有一整套编剧系统,帮助年轻编剧不要犯太大的错误”


金牌经纪人:那您现在手上的项目,都是怎样一个编剧流程?


白一骢:我们的编剧都是团队慢慢带出来的,我会给团队分享很多我的想法和经验。。严格意义上讲,我们目前暂时和比较成熟的编剧合作比较少。因为成熟的编剧都他们不缺活,而且我自己就是个编剧,我觉得现在的一些编剧太贵了。也有很多年轻的编剧想加入到我们团队里来,我们都是先看人,觉得OK就过来我们就启用。因为我们有一整套的系统,这个系统可以帮助年轻编剧不要犯太大的错误。


金牌经纪人:能透露下这是怎样的一套系统吗?


白一骢:从编审到总编,到整个剧情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工作,我们的检查都很仔细,这样就不可能走很偏的路之后再转回来重写。我们首先不在下一个阶段做上一个阶段的工作,这个是很多编剧在正常的和演出工作中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分集写完了,公司说不错,写剧本吧,结果剧本出来之后不好看,他们就认为是分集出了问题,其实往往不是在这儿,往往是剧本出了问题,当分集OK的时候,剧本出了问题就是剧本的问题,一定改剧本就好了,不要改分集。但是往往过往很多编剧经历过这样的过程就是,分析写完了,写完剧本了,剧本觉得不好看,结果大家提意见,分析改了,就导致很多编剧写剧本写不下去了,只好换人重来,最后公司花了很多钱花了很多时间,拿出一个很烂的东西来。就是创作方法的问题。因为很多制作人其实不懂编剧。我们绝对不能带着任何疑问进入下一个阶段。分析不好,一定把分析改完才继续。每一个环节做的很扎实之后再往下做,这样防止在下个阶段的犯错让上个阶段买单。


但是,在外部合作的时候,有些问题还是不能避免。这个问题是两个方面造成的。第一个,很多编剧做一个项目的时候,比如做完大纲之后需要尽早进分集,做完分集想尽早进剧本。因为每次进入下一个阶段,意味着拿一次钱,这是很多外面编剧跟正常影视公司合作的时候的心态。影视公司这边就觉得,它也是希望尽快拿到东西,这样我拿到东西可以筹备,所以双方这个心态都是比较赶的时候,就容易把问题堆积。结果其实有些问题到剧本里能改吗?有些能改,有些不能改,最后剧本出了问题,回来再分析。这个是在编剧里面,包括我自己以前在很多年前做编剧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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