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宫斗、谋杀监禁、2万亿美元的野望…沙特阿美上市B面：最赚钱也最悲壮

人类史上最大的IPO——沙特阿美IPO为什么要坚持2万亿美元的估值？这背后藏着无数财富、宫斗与野心，以及不可阻挡的人类发展洪流。

文｜金融八卦女作者：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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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人能比韩国选美小姐更让人难以区分，大概非沙特王子莫属了。

沙特有5000多名王子，他们不仅着装相似，而且名字都是几位祖先名的排列组合。每次王子大合影，都让人想三个连一排，消了他。

虽然王子有很多，但是他们的钱更多，沙特王室掌控的净资产高达14000亿美元。富有到养狮子老虎、买豪车飞机大游艇、包下一座岛等等，这种故事大家可能听多了。

他们具体还能富有到什么程度呢？

举个例子，已故沙特国王法赫德最疼爱的小儿子有一次去伦敦游玩，见到金碧辉煌的白金汉宫甚是喜欢，嚷着要把它买下来，随从好不容易才把娃劝住，说那是非卖品……

这些财富究竟从哪里来？

石油！

沙特专门有一套供养王室的“福利系统”，其中最大的开支是每位王室成员从出生之日起便按月领取的“例银”。

这部分款项来自国家的石油收入，现在披露最近的资料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王室拨款：

• 最低级最偏远的旁系王室成员例银800美元；
• 开国君主的儿子，例银20万至27万美元不等；
• 开国君主的孙辈2.7万美元，曾孙1.3万美元，玄孙8000美元，结婚、乔迁等喜事，还能获得额外红包。

就像《甄嬛传》里给各宫例银，华妃娘娘嫌弃不够用一样，仅凭例银当然经不起王子们肆意挥霍。

凭借王室身份，他们最常见的挣钱方式是充当外国公司和政府间的中介，从中抽取佣金或回扣，通常为合同价格的20％左右。这种中介关系，常见的就是在石油行业。

其实除了王子手中人均上亿的零花钱以外，沙特整个国家的财富，可以说都是石油赋予的。目前，沙特87%的国库收入来自油气业。

1.

 / 石油的孩子 / 

八十多年前，如今富得流油的阿拉伯还是一片贫瘠的茫茫荒漠。

现任王储，也是沙特国内推行石油改革的领军人物叫做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因为阿拉伯名字实在太排列组合了，我们就叫他的代号MBS吧）。

▲ 穆罕默德·本·萨勒曼 外界代号MBS

MBS的爷爷阿齐兹当年骑着骆驼征服各部落，建立了统一国家，从此用家族姓氏“沙特”，命名了这片阿拉伯土地。

当年只能骑骆驼的阿齐兹为了巩固统治，每到一处，都会迎娶名门望族的女子/部落公主为妻。

所以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至少有38位（也有资料称他娶了300多位当地部落的公主），生了36个儿子（也有说43个）。

然后这36个儿子又生下了几百位儿子，儿子又生下了几千位儿子，慢慢的就构成了沙特皇室的5000人超大规模王子团。

▲ 沙特第一任老国王 阿卜杜拉·阿齐兹·伊本·沙特

在这么多的大儿子中，老国王阿齐兹规定，王位只能在自己的儿子中传递。大儿子死了，就从有能力的儿子里找年纪最大的继位，也就是所谓的“兄终弟及”。

本来这个制度吧，淘汰了一些“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的王子们，直到发现了石油，这种自然的优胜劣汰被改变了。

石油开采之前，沙特王国年收入还不到15万美元，国王相当于大酋长的地位。伴随着石油带来的财富，沙特王室一跃成为巨富阶级，对于权力、地位的斗争开始变得白热化。

阿拉伯有一句古老的谚语叫做：

“我和我的堂兄弟一起对付敌人，和我的兄弟一起对付堂兄弟。”

这话说的没错，你品，你细品，沙特王位的斗争过程：

• 老国王去世后，王子中的大哥即位不久，被二哥篡位了；
• 二哥篡位后没几年，又在公开场合被侄子嘎嘣一枪打死了；
• 三弟继位二哥七年后，莫名其妙因为心脏病死了；

后来，二代目的王子们又分为了“苏妃派”和“阿卜杜拉派”，开始了多年的缠斗。

直到2015年沙特的老国王阿卜杜拉去世，现任王储MBS的老爸成功登基。

▲ 图源：观察者网

又经过多次的“清洗”，MBS才最终当上了王储。王子兄弟间的“手足相残”暂时划上了逗号。

而MBS坐上王储后，首先就瞅上了了沙特王国的“钱袋子”。

2.

 / 沙特的钱袋子，

 不能落在美国手里 / 

作为沙特王国的“钱袋子”——沙特阿美公司和沙特王国的发展环环相扣。

1927年，也就是老国王一统沙特后，在沙特旁边的巴林，有人发现了沥青层，便打了一口巴林1号油井。

▲ 巴林1号井

结果巴林1号井真的喷出了石油，老国王知道石油能赚钱，虽然开采石油虽然并不是一个特别难的活儿，但是开采技术都在别人手中。

老国王为了让国家快速的富起来，只能往外租土地，租给欧美的石油公司让他们挖石油，自己舒舒服服地收租金等分红就行。

1933年，沙特政府与加州标准石油公司（雪佛龙公司前身）签订了一项特许协议，开始允许美国在沙特本土进行石油勘探。

为了开展规模如此庞大的业务，加利福尼亚标准石油公司专门设立了全资子公司——加利福尼亚阿拉伯标准石油公司，专门负责沙特境内的石油业务。不久后，地质学家们在沙特达曼发现了一处可能的含油层，于是他们在此打了一个油井，并将其命名为达曼7号井。

▲ 达曼7号井，摄于1938年3月4日。

可在接下来的三年内，该井却事故频发，塌方、钻头卡住等各类问题接踵而至，没有钻到一滴油。

功夫不负有心人，1938年3月3日，达曼7号井突然喷出大量石油。此后沙特国内的多处油田被陆续发现。石油黑金滚滚来，使得沙特再也不用以朝觐收入为生了，这也永久地改变了中东乃至世界的政治格局。

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先后在沙特地区发现了八个大油田，建设完成了大量的储油、加工和运输设施。

1944年，加州阿拉伯标准石油公司更名为阿拉伯美国石油公司，简称阿美石油公司，总部设在旧金山。1948年，阿美公司又变为四家公司合资的公司，雪佛龙、德士古、埃克森、美孚分别持股30%、30%、30%和10%。

到了这里大家也看出来了，因为这时候的沙特阿美，还完全是一个美国公司。

老国王虽然自己一没人二没实力三没技术，靠着引入了美国来开采石油并且通过特许协议，让沙特获得了很可观的收入，但是沙特的重要资源可是被美国完全控制了数十年。

如果自己有能力，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想让本国的财政收入控制权在他国手中，因此，石油控制权的斗争也逐步在酝酿…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沙特为了沙特阿美开始与美国公司展开了漫长的控制权斗争。

1960年，阿美的原油产量已达到6000万吨/年，比1950年增长了57.7%。这时，几个石油输出国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现在新闻里经常出现的名字——OPEC（石油输出国组织）在伊拉克巴格达成立。

▲现在的OPEC成员国

最初的成员国有几个原油的产地国：伊拉克、伊朗、科威特、沙特阿拉伯和委内瑞拉，他们学会了抱团努力提高在自身石油领域的话语权。

OPEC成立后，经过沙特努力的争取，当时阿美石油公司的总部从美国迁到了沙特，沙特政府也派了两名代表进入阿美的董事会。

之后，20世纪7、80年代爆发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伊朗革命、两伊战争，这一系列发生在石油输出国的抢石油战争，让世界石油局势紧张起来。

在此期间，阿美公司石油产量逆势上升，提升至3亿吨/年，并借国际局面成功地提高了油价，赚得盆满钵满，也让沙特分到了一杯羹。

在此期间，美国的石油产量达到峰值后不断下滑，不得不从沙特进口更多的石油，权力结构的平衡被打破。

沙特政府瞅准机会，连续分三步，利用自己是原产国的优势，参股阿美公司从25%上升至60%，再到1980年全部控股。

就这样，沙特历经数十载终于成功夺回了石油的控制权。

1988年，根据王室法令，沙特阿拉伯国家石油公司(简称沙特阿美公司)正式成立，接管了原阿美公司的全部资产和经营权，成为沙特境内唯一的一家从事石油勘探和开发业务的公司。

简单概括一下吧，沙特阿美发展历史就是沙特政府努力从美国手中争夺石油控制权的斗争史。

3.

 / 王储MBS与2030 / 

对于现在的沙特来说，石油改变了骆驼背上孱弱的局面。靠着丰富的石油资源，沙特国力日渐壮大。

但石油是不可再生资源，沙特没有像两伊、土耳其那样充分的战略转圜空间，因为这些国家即使没有石油，也能够通过本土的工农业生产或者贸易来维持。

当下，沙特若不趁还有石油作为支撑时，尽快冲出阿拉伯沙漠，待到石油耗尽，沙特也将彻底失去发展壮大的机会。

而谈到发展，沙特又是一个“神权国家”，是沙特家族的“家天下”。

全国所有的重要岗位：省长、石油、政府部门，都由多位大大小小王子把持。

在MBS在成为王储前，沙特的国王/MBS的老爸在2015年登基之时，钦定的王储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同时也是老国王伊本沙特在世的最小的儿子。

但萨勒曼国王不想再“兄终弟及”了，他选择了罢黜自己的弟弟，在2017年选择自己的小儿子MBS成为王储。

而MBS在成为王储前，仅仅担任过国务大臣和法院院长，和长期当沙特安全部门的一把手叔叔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作为王储，既然已经通过手段上位，就要力压比自己能干的叔叔和哥哥们。

MBS先选择了最为残酷、直接的方式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他把几百名自己的亲戚、政敌、和政府要员用涉嫌腐败的名义抓了起来，关在首都利雅得的里兹卡尔顿酒店里，这是下场比较好的。

下场惨一点，那就参考被暗杀的记者卡舒吉…

而后，王储MBS的目光转向了社会——他要有强有力的经济提升策略，才能有广泛的支持。

但由于国际油价的不稳定和不断下落，近年来沙特的经济增长乏力，人均收入一直在下降。

虽然近年来，沙特政府一直在呼吁大力减少对石油的过分依赖，寻找沙特经济的新增长点，但是这么多年来，沙特的经济与油价成正相关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另外，沙特靠着石油延续两代之久的高福利大大滋长了国民惰性，沙特阿美有7万多名薪资丰厚的沙特人，当政府需要执行某项计划却无人可用的时候，就会寻求沙特阿美的帮助。

因此，执掌政府的年轻一代们想弱化石油工业的地位，但有时候却无能为力。

所以王储MBS提出了“沙特愿景2030”计划，希望改变沙特收入过度依赖原油的现状。

▲ MBS主持“沙特愿景2030”计划发布会

4.

 / 最宏大的、最无能为力的、

 也是最悲壮的IPO / 

这个计划包括三个部分：把沙特打造成阿拉伯与伊斯兰世界心脏、全球性投资强国、亚欧非枢纽。

以摆脱石油收入的依赖，让沙特的财政收入来源实现多样化。

而沙特阿美可以被认为是这一切的资金源泉！

所以你们该知道这么大岁数的国王跑来跑去到各国参观（虽然有点阵仗奢华）是为啥了吧？

▲ 沙特国王出访，自带黄金电梯

你知道MBS跑去日本找孙正义是为啥了吧？

▲ 王储MBS与软银孙正义

为了学习钱生钱啊！

根据沙特公布的2019年财政预案，今年财政赤字预计为350亿美元，这将是沙特连续第六年出现财政赤字。

所以沙特的经济转型势在必行，沙特阿美上市就是“愿景2030”计划的第一步。

沙特阿美IPO最初由王储MBS在2016年提出，被推迟了好几次，因为国际投资者对该公司2万亿美元的估值望而却步。

但王储就是王储，自己提的计划，跪着也要走完。

他依然坚持沙特阿美估值要在2万亿美元，可谓是“少一点儿王储都不开心”。要知道，王储为了沙特阿美IPO，不仅大开绿灯，在中介的选取上，也堪称是“豪华阵容”。

只要你能想到的著名券商、投行、律所、事务所，几乎都来了。

然而最终的结果，豪华阵容也没能让沙特阿美的估值达到王储的预期。

虽然去年阿美的利润是1110亿美元，而苹果只赚了600亿美元，阿美被誉为世界上最赚钱的公司。

沙特阿美也在招股书中表示，“全球原油需求增长很有可能于2035年达到峰值”。且沙特阿美的石油资源开采条件优越，开采价格低，看起来还是极其有成长性的公司。

但这“史上最大IPO”也可能是最悲壮的IPO：如果沙特不能转型成功，以命换钱的阿美很可能随着石油时代的落幕，走向消亡。

资本永远都是理性的，据最新消息，沙特阿美公开其IPO定价区间，计划以30-32里亚尔/股（约合8-8.53美元/股），出售公司1.5%的股份，即30亿股，整体估值为1.6万亿-1.7万亿美元，不及王储的预期。

且据报道，沙特阿美将缩减国际路演规模，不再去美国或日本进行路演，还有可能取消国际路演，甚至IPO规模都会不及阿里巴巴的250亿美元。

在沙特阿美未来的巨额市值之下，既是滚滚的石油，也是贫瘠的沙漠，石油总会用完，未来怎么选择，就看王储MBS的“愿景203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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