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姜永龙涉黑案”疑点重重，河北高层指定变更管辖

       唐山“姜永龙涉黑案”经河北省有关方面介入，变更管辖。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出具了一份协调管辖问题函，姜永龙案将指定交由石家庄市桥西区法院审理。

       这是一次非常难得且很有必要的程序变更措施，这起由唐山市路南区公安局侦办的“涉黑”案，曾经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其背后众多疑点也反映出这起案件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起不同寻常的案件为何迟迟不能审理？变更管辖或许能为未来案件审理提供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从唐山到石家庄，“姜永龙案”能否迎来转机？究竟是黑社会？还是企业家？姜永龙案的辩护律师们不间断的举报、投诉，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此案可能涉嫌的诸多违法、违规问题，在变更管辖后或许才能真相大白。‍‍‍‍‍‍‍‍‍‍‍‍‍‍‍‍‍‍‍‍‍‍‍‍‍‍‍‍‍‍‍‍‍‍‍‍

       6月24日，“姜永龙案”辩护律师一行6人赶赴石家庄，向桥西区人民检察院递交办案手续，并向检察官提出“全案去黑”和“嫌疑人取保”等要求。

• 姜永龙案发

        “姜永龙案”始于两年前唐山“雷霆风暴”运动，彼时唐山烧烤街打人案轰动全国，唐山方面希望借此通过这样一次运动，整治当地各类违法犯罪活动，净化社会治安环境。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唐山各地蜂拥而至的举报层出不穷，有关“姜永龙案”举报即是在那时出现于网络中。

       2022年9月29日，唐山市公安局路南分局因指定管辖对姜永龙立案侦查。随后，当地公安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侦查、取证，后来由唐山市路南区人民检察院以涉黑罪名向唐山市路南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姜永龙被羁押于丰南区看守所，而姜永龙所属的一些矿山资产也被唐山封存，所涉资产总额或达数亿元。‍‍‍‍‍

       据了解，姜永龙曾是唐山市迁西县人大代表，所辖企业年利税5000万以上。

       根据迁西当地官方的公开报道，1989年，22岁的姜永龙外出闯荡，在医药行业打拼了14年。到了2003年，他带着资金回到迁西老家，经营矿山，依托钢铁行业的飞速发展，姜永龙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2016年，他决定转型旅游开发——在长城脚下的龙井关修建旅游漂流，独特的设计、秀丽的景观，使得龙井关长城漂流在唐山乃至河北迅速走红，更成为全国别具一格的高山漂流之地。

       事业有成后，姜永龙也曾积极投身公益事业，他出资30多万元为韩庄中学修建了一个新操场；教师节之际，姜永龙再次慷慨解囊，为新集小学捐赠10万元办学资金……

       2022年3月24日，姜永龙来到迁西县疫情防控指挥部，向县疫情防控指挥部捐款200万元。“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也是一份责任，更是一片真情。”姜永龙说。

       在迁西走访期间，一些与姜永龙有过接触的村民透露，姜永龙这人还是不错的，做企业这么多年，对员工很好，从来没拖欠过工人工资，“我们从来不觉得他能算黑社会”。而据他的一些公司员工和合作商也表示，姜永龙在生意上也是诚信经营从不拖欠各类款项。

        据一位姜永龙矿场的老员工透露，他在十几年前从别人手里买下的这个矿，当时主要做洗金厂。“那会儿厂子最多的时候能有100多人，附近的村民几乎都在他的厂子上班，去年8月厂子被封了以后，对我们都影响还是很大。”‍‍‍‍‍‍‍‍‍‍‍‍‍‍‍‍

       另一位员工也说，“有这么个厂子，村民的收入有保障，每年过节还有一些福利，现在厂子一封，啥都没了。”‍

• 辩护律师控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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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5月6日，北京京谷律师事务所李长青等8位律师，作为“姜永龙涉黑案”的辩护人，来到石家庄河北省纪检委，控告该案的办案单位——唐山市公安局路南分局及其办案人员，涉嫌办理关系案、人情案，徇私枉法、滥用职权。

       事实上，几位律师已经不是第一次通过控告的方式检举此案中的违法、违规情况。今年3月29日，李长青律师便与李永恒律师、王振江律师和欧钦平律师到唐山市检察院控告路南公安局在办案中的违法行为。结果，工作人员拒收举报材料。

       律师们之所以不断向河北及唐山方面举报，是因为关于对姜永龙的举报以及整个案件的办理过程中，律师们发现有明显的不实信息和多处违法事项。

       据了解，在一份举报姜永龙涉黑的材料中，“彭庄铁矿杀人案”成为一个重要事项，举报者称是姜永龙在背后指使并通过买通相关公职人员逃避处理。“而事实上，这起案子恰好是我前几年辩护无罪的，所谓‘彭庄铁矿杀人案’和姜永龙没任何关系，这种毫无底线张冠李戴的恶意举报无非就是想向司法机关施压给姜永龙罗织罪名陷其于牢狱。”李长青律师说。

       在随后的阅卷、会见中，律师们发现了更多的问题。全案300卷所罗列的罪名时间跨度长达20年，范围涉及5个乡镇，竟没有一起动刀动枪的案件，也没有一起重伤和死亡的案件。

       “姜永龙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四个特征一个也不具备。”李长青律师说。‍‍‍

       时至今日，关于此案违法、违规的控告，唐山方面并未作出任何回复。但相关律师却收到了多起匿名投诉，甚至被司法局约谈，这种反常的行为透露出案件背后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如今，河北方面直接介入，案件变更管辖，也意味着此案将进入重新审查程序，来自唐山方面的干扰或许可以被排除掉。

       在这里，我简要摘录部分给河北省相关部门的控告信中的此案存在的一些问题。

       据知情人透露，“姜永龙案”案发，是因其在当地的一个竞争对手举报所致，而此人的直系亲属与唐山公安局路南分局一名专案组成员是同学。路南分局为姜永龙案成立的908专案组曾专门研究本案定性问题，结论是姜永龙等人不符合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构成要件，定涉黑恐怕有问题。

       但实际上，专案组一位领导却要求，所有专案组成员全部到各乡各镇各村去找案子凑。这直接导致，这起所谓的涉黑案跨度达到20年，甚至一些早已经完结的案子都被再次翻了出来重新起诉。

       另据消息源透露，908案专案组还曾经违反财务制度，使用报案人车辆，接受报案人宴请、住宿安排。目前，举报姜永龙的人据传已被纪检部门带走调查。另据消息人士透露，目前此专案组似乎已经取消。

       据多名同案人反映，专案组民警在讯问中普遍存在骗供诱供的问题。

       2023年3月3日上午，路南分局民警幺彪、涛利伟（音）、李金宇到唐山市第二看守所提审。他们要求一名同案人将其中三起寻衅滋事案推给姜永龙，指认姜永龙是幕后指使。他们对同案人称：你如果这样说，属于立功表现，年前可以回家，案子按治安案件办理。你如果不这样说，就按刑事案件办理。

       2023年12月15日，幺彪和李金宇在给一位同案人作笔录时存在恐吓和诱供。据当事人回忆，当天从上午9点到下午1点，二人轮番对他进行恐吓，让他把非法储存爆炸物的责任推到姜永龙身上，“他们说如果我不把这个事情推出去，就给我判无期徒刑、死刑。”

       与此同时还有所谓同案的17人先后亦被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时间或长或短。在姜永龙等人被指定居住的七天酒店，房间窗户是被封死的，不通风、不透光，有多名同案人反映，在指定居住地点，他们白天都是坐在审讯椅上，手脚被拷，不能动弹，晚上睡觉也要用手铐将一只手拷在铁架子床上，这样的情况持续一个多月。

       监视居住期间使用戒具，严重违反《刑事诉讼法》和《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的相关规定，属于变相刑讯逼供。另据统计，本案中有5人在检察院不予逮捕后被当地公安转为刑事拘留。

       据了解，“姜永龙案”被河北省政法高层指定石家庄管辖后，6名律师向石家庄桥西区检查院递交了一份辩护人要求，其中明确要求“全案去黑”，对相关嫌疑人取保，并纠正由唐山方面违规办案造成的一系列错抓、错诉。‍‍‍‍‍‍‍

       事实上，姜永龙案至今给当地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显现，其数十家企业每年纳税合计5000万元人民币以上，聘用员工近3000人，现在全部停产，工人失业，当地群众特别是农民失去了收入来源，附近村民无工可打，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据本案一名嫌疑人的家属透露，自从孩子被刑事拘留后，家里生活都乱了，至今也没再见过，“根本就不让见，这么久了，也不判也没别的消息，除了到日子让给看守所打生活费，根本就没人理我们。我们就希望这案子尽快出个结果。”

       今年5月30日，以“中国特色现代企业合规司法制度的探索与实践”为主题的“最高人民法院法官讲坛”第四讲举行，最高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张军参加并同新时代民营企业家法治素养提升研修班学员们交流。

       “人民法院开展涉案企业合规改革，对符合条件、可以挽救的涉案企业既依法办案，该罚的罚、该管的管，又督促合规整改，该救的救、该护的护”“要依法能动履职，让企业有机会‘活下来’‘管得住’‘经营得好’”“做好企业合规，法检携手，更有作为”“要用心用脑用情在‘怎么救’上下功夫。只要不违反法律规定，都可以探索开展涉案企业合规改革；只要有利于企业发展，就要协同有关方面有力推进。不能让任何一个企业仅因涉案而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