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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前的高考什么样?那个没有培训班和营养品的年代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京范儿 Author 张鹏
今年高考可谓万众瞩目,延迟一个月之后终于开考,不少家长朋友提前好几天忙着在考点周围踩点,订饭店,找餐厅,买各种营养品,甚至准备旗袍讨个好彩头……忙得不亦乐乎,时至今日,高考对一个家庭来说还是一件大事,花费财力、人力、物力不可计数。
这种氛围不由得让我想起了30年前,1990年,我的高考。我们那一代人拥有简单而朴素的高考记忆,没有饭店餐厅,没有万千宠爱,没有培训班和营养品,然而一颗激动的心和对新生活的憧憬与今天的考生没什么不同。
记忆中那天阳光很灿烂,我伴着街边小豆冰棍的叫卖声走上去考场的路。那时的高考时间是7月的7、8、9日三天,一年最热的时候。只记得白晃晃的太阳挂在头顶,蝉声响成一片,从家到考场大约走15分钟,一路上有不少考生,没看见有家长送的。我独自默默走着,心里充满各种莫名悸动。
我中学母校是北京九中,石景山唯一的市重点,当时有个说法是“进了九中就进了保险箱”,大学升学率几乎百分之百。那是大学还没有扩招的时代,北京的平均大学升学率不过20%,可见九中还是很强的,在90年代初,家里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是一件很让人自豪的事情。
我当年小升初以全校第一名成绩考上九中,初三因为市级三好学生保送本校高中,一路顺风顺水,在班里基本是前5名,老师说只要保持目前的状态,发挥不失常,考上重点大学没问题。所以我妈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年代,家长一般不太管孩子的学习,社会上也没有培训班这个东西,学校老师抓得很紧,也不会给家长派什么任务,就在高三开学的时候开了一次家长会,做了一次动员。
高考那一年,现在想来也没有多辛苦,反而比平时多了一些“福利”,我妈本来一个月给我5块钱零花,高三的第二学期每月多给了我10元,让我在上下学路上买饮料和冰棍。那时候,一瓶北冰洋汽水两毛钱,一根奶油雪糕1毛钱,我最喜欢的小豆冰棍5分钱,15元对于一个中学生已经相当奢侈。
生活上最大的改变是,高三我终于不用吃学校食堂了,不是我诋毁母校,九中的伙食真的不咋样。我中学期间断断续续住过几年校,晚上饿得不行的时候,经常以咸鸭蛋或者炸酱咸菜解馋,以至于中学时代我身材保持得相当好。鉴于我经常抱怨,我妈终于下决心高三退掉了食堂的饭,改成每天给我带饭。
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可爱的保温桶,桶里放米饭,上面有一个小碗放炒菜,我每天挂在自行车把上,带着它骑车上学。估计连我妈都不知道,这个保温桶带给我多大的幸福感,我每天特别盼着到中午吃饭时间。那时候同学们基本都去食堂了,我坐在空空的教室里,打开保温桶,一股香气迎面扑来,饭和菜还都是热的,有时候是木须肉,有时候是西红柿炒鸡蛋,有时候是肉片炒黄瓜。我把小碗里的炒菜倒进饭里,拌着吃,每次都会吃得一粒米都不剩,无论多简单的饭食,我都会觉得特别香,比食堂偶尔出现的红烧肉还香,因为那是家里的味道,怎么吃都顺口。
现在想想,我每天6点半骑车上学,我妈除了给我做早饭,还要蒸米饭、炒菜,做中午带的饭,不知道她是几点起来的。直到我如今每天早起给儿子做饭才了解那种辛苦,那种默默无言的,在每一顿家常饭里蕴含的爱。
那时候的家长,为孩子高考能做的也就是做饭,这一年把身体养好,不要生病。当年没有营养品,更没有各种补脑药,所以我从来也不相信这些让今天的家长们大把掏钱的东西,我吃着我妈做的简单饭食不也考上了重点大学吗?
高考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点厌学,有时候一早起来就是不想上学,我让我妈给我写个假条,说生病请假,我妈啥也不说就写,请同学帮我带给老师。我就整整一天在家画画,那段日子我画了一大本。现在想想,我妈心理素质超强,不但对我逃学的行为默许,还经常劝我歇会儿,看看动画片,不像我现在看见儿子打游戏就会抓狂。
我妈后来说,她记得好像没有为我的复习资料花过钱,“资料都是发的,卷子也都是老师印的,没让家长额外掏钱,老师经常会给孩子加班补课,有时候晚自习回来天都黑了,这个都是不收钱的。”那时候市面上没有那么多教辅书,没有各种名目的培训班,更没有贵得吓人的一对一家教。
记得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我家还有一点争议,我喜欢历史,第一志愿想报北大考古系,我妈建议说:“你作文写得好,报人大新闻系怎么样?”我说“也行”,从考古一下子跳到新闻,这跨越也太大了点,我的职业走向就这样决定了。
我家比较大的花销来自高考的三天,我们家离考点算是比较近的,走路大约15分钟,很多同学的家都很远,中午回不去。我妈知道了这事,就请我的好朋友们每天中午一起到我家吃饭,午休。为此,我妈特意请了三天假,每天大鱼大肉做满一桌,她说:“看着几个孩子狼吞虎咽吃饭,觉得又高兴又心疼。”
很奇怪,我对于考场上的情况基本没有记忆,考题也完全忘记了。就记得别的考得都挺顺利,偏偏我的长项地理,居然有一道大题没看见,起码白丢5分,遗憾了一阵子之后,就彻底陷入到高考结束的狂喜中了。作为庆祝,我没白天没黑夜地看了一个多星期的武侠小说,才算缓过点气儿来。
很闲散地到处晃了一阵子之后,有一天,学校忽然来电话让我去领录取通知书。我骑上车一气儿飞速赶到学校,拆开那个信封,上面俨然写着,“你被人大新闻系录取”,心头的那种狂喜不可言喻,当即冲到老师的办公室,给我妈单位打电话,只说了一句:“第一志愿,人大新闻系!”
8月底的一天,还没到大学报到时间,我实在耐不住想看看人大到底什么样,就骑车去了趟人大。我没想到人大离石景山那么远,我长到18岁,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路打听着,半路还下起了雨,精疲力尽骑了将近3个钟头,我像落汤鸡一样,浑身湿淋淋地站在了人民大学的门口,惊诧地看到,学生们操着各地口音扛着行李拿着脸盆,各种送货的,发小广告的长驱直入,纷繁杂乱,熙熙攘攘,和我安静的大山里的中学完全是两个世界,这竟然就是我对母校的第一印象。
穿越过30年的时光,我仿佛看到细雨中站在人大门口的那个满脸青涩的女孩。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人生最美丽的一段时光即将在她面前展开,她将结识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开启她热爱的文字生涯,从京西的大山里走出来,生活从此改变了。
1990年7月的高考,是这一切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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