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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而伟大的人们,从不上热搜

最人物出品 央视网 2021-01-15

最人物(ID:iiirenwu) | 来源

阿一 | 作者

孟夏 | 编辑





2020年,对每个人来说,都很不容易吧。 2021年就要来了,愿你相信,前方的路或许没有想象中的亮,但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中的暗。冬月的风雨吹落了汉口江滩的芦苇,一个大铁锅,口径二三尺,热腾腾地端上来,里面还在滚沸。
 这是成冬在一天晚上赶赴的第二个饭局,今年的生意不好做,年根儿下他想着法子挺过这个冬天。 客户从杭州来,双方素未谋面,自然而然地问起武汉的上一个冬天,作陪的人介绍起成冬,是当时的专车志愿者,每天接送三四十个医护人员上下班。 对方肃然,成冬熟练地打趣,武汉的辣子很够味儿,席上人有泪,也有笑。 
谈笑间、感叹间,远方的客人更像是阔别重逢的老朋友。 曾几何时,世人经历了太多世间的冷漠,见惯了人性的凉薄,对每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都小心提防、细细揣测,但在这个特殊的2020年,太多不期而遇的温情都与陌生人有关。 这一年,人与人之间总是要避免聚集,但心与心之间的安全距离被打破,这是最艰难的一年,也是最有人情味儿的一年。 这一年,有太多感谢。 01 “我是来还债的。”接受采访时,成冬这样说道。 “疫情的时候,记者朋友们都在帮忙,年底了,媒体有需求我都尽量配合。” 四季流转,黄鹤楼苍茫如旧,但成冬的抗疫故事还没有收尾。最近几个月,他一边打理生意,一边抽空到机场、火车站接人,实在忙不过来就找车队的兄弟帮忙。 疫情结束了,但疫情期间的志愿者车队被保留了下来。 这支车队成立于疫情之初,队里的司机都是普通的市民,封城前一天,成冬在车友群里报名成为其中一员。从封城那天开始,他每天早上6点出车,凌晨收车,每天行驶十八九个小时。
起初是帮社区运送物资,后来是想回家的过路人、留学生,最后基本都是医护人员了。



最近,成冬接的人大多是之前全国各地援建武汉的医生,疫情期间都坐过他的车。当时,他给接送过的医生都留了联系方式,告诉他们,只要有需要用车,就可以随时打他电话。 半年后,摘下口罩相见,武汉已是故乡,他们说:“我们回武汉了。” 有的医护人员发现车子不是之前坐的那辆,成冬解释之前的车坏掉了,如今被存放在抗疫博物馆。 
70多天,成东开车跑了5万多公里,开坏了2辆车。在他收拾车子的时候,扶手凹槽、车座缝隙、脚垫下面……边边角角总能发现不同面额的纸币,加起来大约有几千块,很明显是不同的乘客偷偷留下来的。最后,他把这些钱都捐了出去。 成冬不知道留下钱的是哪位医生、哪个邻居,也有可能是某个往车上搬白菜的志愿者。 有一次,他送一位年轻的护士到肺结核医院的重症病房报道。 医院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护士不敢一个人上楼,成冬果断下车陪她。目送她进了病区,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她含着泪点了点头。 他至今不确定护士的姓名,只是在那一刻清楚地知道,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为了接送更多的乘客,减少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长,成冬往往两顿合成一顿,在车上随便吃点面包和饼干。 有天下午,成冬送另一名护士去医院,护士端了碗热干面上车,听说成冬从早上六点一直没吃东西,护士连忙把热干面递给了他,说:“我要看着你吃完。” 成冬很感动,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护士先哭了:“没想到你为了准时接我,连饭都来不及吃。”
如今,他还记得那碗囫囵吞下的热干面,似乎比平时多放了辣椒,火辣辣的。 
成冬说,那段时间,车队里的志愿者都经常来不及吃饭,1000多名志愿者司机,很多都相互没见过面,有时候在路上见到车队的标志,会拦下对方,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有时一些岗哨的工作人员见到他们,也会递上一份余下来的盒饭。 一场疫情,让成冬的手机里多了上千个好友,有的备注着姓氏,有的只记得他们下车的医院,有的甚至不知是何时添加的…… “最近,朋友圈里都在发蒙古国捐赠的羊肉。”
对于成冬来说,列表里的人们或许一辈子只有一面之缘,但多了一些相近的悲欢。 02
2020年4月8日0时,武汉解封。 那天清晨,一个年轻的父亲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特教老师李溶溶家门口,满身疲惫,眼神里却充满期待。 女孩名叫彤彤,重度耳聋,交流主要靠手势。
然而,人们习惯性把“聋”和“哑”联系在一起。“他们是不会说话,不是不能说话。”李溶溶说。
在网络平台上,她给自己取名“言语康复*溶溶老师.*”,把职业写在名字之前,是要给听障孩子正名。曾经有位主持人介绍她是“教聋哑人学说话的老师”,她在一旁怔住,张了张口想要纠正:“只要早介入,我的孩子是会说话的!他们不是哑巴!” 听障儿童完全有可能说话,但学习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2岁到6岁是语言学习的黄金期,彤彤已经4岁,为了能争分夺秒地见到李溶溶,父女俩从远在新疆的家出发,开了四天四夜的车,赶在解封当日抵达了武汉。 
初见李溶溶时,彤彤怯生生的。这样的孩子,在过去11年间,李溶溶见过了无数个,但心疼仍然有增无减。 11年前,李溶溶发现了这群孩子。有一次,她带一个听障孩子去医院打针。医生问他:“宝宝,你哪里不舒服?”孩子很难受,却说不出话,医生只能一处一处地试探,摸到痛的地方孩子就哭,花了很久才找对了地方。 为了和孩子们感同身受,她尝试戴了一天助听器,短短一天下来,她说自己差点都要崩溃了!大脑中全是声音,无法分辨身边的讲话声,然而在取下助听器后,整个世界才归于安静。 从业之初,她曾加入一个50多人的特教群,而到现在,包括她在内,群里就只剩3个人了。然而,没有人比她更理解离开的人。 
决定成为特教老师时,她还是父母眼中娇生惯养的独生女。 从荆门来到武汉,她卖掉身上最值钱的笔记本电脑,在漆黑的弄堂里租了一个隔间。几个凳子一张木板就是床;没有衣柜,衣服只能摞在地上;洗手间在地下室,想要洗澡的话,得先在屋里拎一桶水,烧好了再拎下去…… 父母风尘仆仆赶来看她,望着女儿的屋子,一言不发地走出门,联系新房子。又去她的学校转了转,看到一群有苦难言的孩子,说:“你一定要对人家孩子好。” 后来的11年,妈妈的女儿变成了无数孩子的“妈妈”。

“妈妈”,因为发音最容易,往往是李溶溶教孩子们的第一个词,孩子们第一次叫“妈妈”的对象也往往是李溶溶。有的孩子从第一声“妈妈”开始,便一直这样称呼下去了。



孩子有时哭闹,她就像妈妈一样整日抱着,渐渐地,孩子便习惯了她的怀抱。但是,对于一些大孩子,想要打开他们的心房,往往要难上百倍。
十几岁的孩子学习发声,多了一段对抗陌生的过程,李溶溶与他们面面相对,善意遇到猜忌,像春风化雨。 她曾经遇到一个男孩,名叫王治(化名)。被送到学校时已经17岁,在此之前,他打跑了无数特教老师,被几家学校劝退。为了能站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字正腔圆地说一句“我喜欢你”,他找到了李溶溶。 因为早已过了黄金年龄,发声条件很差,一切都变得异常困难,李溶溶不得不在下班时间帮他加练。 有一次,李溶溶得知王治的姐姐要到武汉看望他,便教他说,“姐姐,我来接你了”。 一句话、一个月、日复一日地练习。姐姐抵汉的那天,李溶溶坐在教室里张望,期待着他回来时开心的模样,但他的表情却格外阴沉。 她看出不对,几次尝试沟通未果,便把问题写在纸条上递给他。两天后,王治将事情和盘托出,原来,当他在火车站鼓足勇气、大声说出那句话时,怪异的声音,引发了路人的侧目和议论,那些惊讶的神情,给了他凌迟一般的羞辱。 李溶溶听罢,五雷轰顶,凉气灌满了全身:“我希望,以后大家在街上看到这样的孩子,可以以一种平常心去对待他们,他们只是带了一个‘小耳朵’(人工耳蜗),他们可能说得不是很好,但请多听他们说两遍,多给他们一些耐心。” 她每天都希望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就恢复正常了,但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呼吁世人给这些孩子更多的包容,同时也尽可能让孩子相信,这世间大多美好。 
课余时间,她常常会带着孩子们到学校附近的超市逛一逛,每次她都会提前一天跟营业员串通好,“无论宝宝们说什么,大家鼓励就好”,她希望孩子们相信,即使是陌生人,也愿意温柔相待。 如今,李溶溶入行头几年的一个学生已经在武汉光谷开起了自己的奶茶店,店前人来人往,女孩笑脸相迎,教她说话的那个人说:
“笑的时候声带是最放松的。”

03 上个月,蔡良剑结束了195天、5万余公里自驾行程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福建石狮市祥芝镇。
家乡的海风比离开时已添了几分寒意,但街坊四邻对他却格外热络。“小伙子真是太棒了!”“真是为家乡争光!”……面对乡亲们的交口称赞,蔡良剑有些害羞:
“我只是在旅途中做了一件随手的事。”
今年8月,他自驾走到了西藏,沿途打包了500多袋垃圾,最后都转运到了垃圾箱和垃圾处理站。
 
在蔡良剑的短视频里,沿着318川藏线,一路上雪山草地、苍鹰骏马、牦牛羊群、经幡招展……构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但是,视线的焦点很快被一地狼藉占据,河流上漂着泡面桶、塑料袋、一次性饭盒……分外刺眼。臭气熏天的青藏高原和人们口口相传的“朝圣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当地牧民说,牛羊得病死了,剖开肚子有时都能发现垃圾。 据介绍,这些垃圾主要是游客带来的,进藏路上荒无人烟,游客在车里吃喝拉撒产生的垃圾直接往外扔。 “在可可西里的藏羚羊观景台,周边到处都是垃圾。”蔡良剑说。 在一次沿途方便时,那里的旱厕着实不堪入目,他决定“顺便”打扫一下。 
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将沿途的许多厕所也打扫了一遍,垃圾塞满了后备箱,他的车也变成了“垃圾车”。 蔡良剑的本职工作是旅游向导,相同的路走过很多次,相同的话也总是在重复,打包垃圾是他解说风景的一部分,也成了游客旅途中的一部分。
有的游客会贡献一些物资,有的会捡起树枝一起挑出夹在石头缝里的塑料瓶,有的会主动带走几袋垃圾……
日子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专程赶来“打扫卫生”,“有时我在专注捡垃圾,身后突然有个人叫我一声‘战友’”,在蔡良剑的车后,时常会跟着一支车队一起开进垃圾站。



在世界屋脊捡垃圾,是极其耗费体力的,大多数时间,大家没有多余的交流,各自重复着夹、提、放的动作……上游人拾荒,下游人饮水,陌生人的善意流向江河湖海。 “捡垃圾”并不是一时之举,蔡良剑早年入伍从军,荣获三等功奖章。“军营就是我的另一个故乡,那里教会了我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他回忆道。 退伍后,蔡良剑做过物流工作,也做过食品批发。“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不容易。所以有时候我遇到辛苦的搬运工人,会给他们递上一瓶水,看到衣衫褴褛的老人在餐馆舍不得点菜,就偷偷给他们买个单。”蔡良剑说。 
善良是会传染的,就像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一起捡垃圾的人来自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平日里做着天差地别的工作,相聚在一起只是因为这一件事。
他们之间不多做打探,没有身份加成的善意,似乎更有分量。一程的垃圾捡完,挥挥手,便是后会无期,但是,好像又有什么留了下来。 
04 人情味儿,是淡淡的浓,也是浓浓的淡,两个陌生的灵魂萍水相逢,善意便开始流动。他们把这一年分享在网上,故事琐琐碎碎,言语平平淡淡,但无数次地印证了那句“世上终究好人多”的期待。
疫情缓和后,成冬将行车记录仪中的那些“相遇”陆续上传到网络,吸引了更多素昧平生的人。如今,在他的视频里,越来越多人见证着武汉再次好起来。 疫情期间,为了保证孩子们的进度,李溶溶进行线上教学,每天连续直播十几个小时。从新疆赶到武汉的彤彤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词语,在李溶溶的主页,有74万人认真听她说:“我、爱、老、师。” 
过去的半年,蔡良剑白天捡垃圾、晚上睡在车上,没事刷刷手机,偶尔会把拍的视频发到网上,很多粉丝看到后,给他私信自己捡垃圾的成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就这样有了关联。 陌生人的态度,就是世界的温度。人们总是在他人的帮助下生活着,但总有一天也会有帮助他人的时刻,一双手拥抱世界,一只用来帮助自己,一只用来帮助别人。 莽莽天地间,大多数人毫不相干,只是恰巧生在了同一时空,你笑了一下,于是我笑了一下,那一瞬间,彼此不再陌生。 2020年,对每个人来说,都很不容易吧。 2021年就要来了,愿你相信,前方的路或许没有想象中的亮,但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中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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