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事】你不知道的齐齐哈尔城

来源：公众号卜奎驿站

“卜奎”是齐齐哈尔的旧称，如今齐齐哈尔最繁华的大街依然用“卜奎”命名。“卜奎”和“齐齐哈尔”是什么关系？齐齐哈尔城是何时建设的？齐齐哈尔城最初又是什么样子？今天，小编找出我市历史文化泰斗——谭彦翘老先生在1984年著述的文章，了解一下齐齐哈尔城的来龙去脉。

上世纪30年代的南大街（今卜奎大街）和迎恩门

 原文标题：齐齐哈尔城考略

  谭彦翘  

齐齐哈尔城的兴建是与历史上抗击俄国入侵我国东北边疆的斗争紧密相关的。黑龙江流域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八世纪以来，中国唐朝就在这里设有行政机构。明永乐年间（食物世纪初），明朝政府在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及库页岛设立卫所（明初军队的编制。京师和各地于要害处设卫所，各卫所分属各省的都指挥使司，统由中央五军都督府分别管辖），在黑龙江上游有斡难河卫等，在黑龙江下游有奴儿干卫、卜鲁丹卫、兀者卫等，在乌苏里江以东有双城卫等，在库页岛有囊哈尔卫等，在外兴安岭东端有兀的河卫①。至明万历年间（十六世纪末叶），奴儿干都司所属卫所增至四百零八处②。明崇祯十四年（公元一六四一年）俄国政府派哥萨克远征黑龙江，中途遇阻折返。隔了一年，即崇祯十六年（公元一六四三年）又派出一百三十二名哥萨克，再次远征黑龙江，这年冬季抵达精奇里江，这是第一批侵入我国东北边境的俄国人③。嗣后，俄国不断入侵我国东北，直至我国尼布楚和贝加尔湖以东地区，并最后占领了我国领土雅克萨。在此期间，我国边境各族人民反复地进行了可歌可泣的反侵略斗争，我国清朝政府多次派出自己的代表与俄国政府进行谈判，要求停止入侵，撤出入侵的军队，但都遭俄国当局拒绝④。如康熙八年（公元一六六九年）清政府即派理藩院郎中马喇和盖奈帖木儿率领六千人，带着两门炮，从北京到卜魁⑤。并命沙拉岱等九人携带清政府信件二次到尼布楚，邀请俄国当局派人到北京谈判，俄国派了伊格纳季、米洛瓦诺夫等十人随同沙拉岱到卜魁，由卜魁转赴北京⑥。卜魁是什么地方呢？据康熙二十四年（公元一六八五年）户部郎包齐等题《吉林至黑龙江设二十驿本》中所示：“伊拉克阿吉尔干南池（即穆德黑）至索伦总管卜奎村六十五里，设驿一处。”⑦说明卜魁当时是一个索伦总管的村落，这个村落当时在政治经济交通中已经处于很重要的地位。

俄国对外扩张的行径在中国政府的多次交涉中一直没有收敛，进一步侵略中国的准备也愈益增加，中国政府当然也不能无视于此。在康熙二十年（公元一六八一年）三藩之乱平定了之后，次年康熙帝玄烨到东北“谒陵”，至吉林，乘船沿松花江巡视抗俄斗争的基地。同年八月十五日，派遣副都统郎谈、彭春等前往雅克萨侦查。次年（公元一六八三年）设黑龙江将军于瑷珲，派宁古塔副都统萨布素率乌拉、宁古塔兵一千人抵瑷珲，旋任萨布素为黑龙江将军。康熙二十四年（公元一六八五年）四月二十八日清政府派彭春率兵三千名从瑷珲向雅克萨进发，五月二十二日抵达，再次要求俄方撤出中国的雅克萨地方，而又为俄方拒绝。于是清军即在五月二十五日发动进攻，后俄方投降，随即撤离雅克萨，清军亦回师瑷珲。九月，俄方违背投降时所作不再返雅克萨的誓言，仅隔数月又重返该城。经过反复交涉，清政府不得不再次出师，于康熙二十五年（公元一六八五年）六月，萨布素率水陆两军围困了该城。至十一月，中国政府为表示和平诚意，主动停战并同意单方撤军，派专人偕同俄国使臣至雅克萨传达停战命令，中俄雅克萨之战从此结束⑧。

在中俄雅克萨战争中，为了适应战争的需要，由清政府户部郎中包齐、能特、额耳塞等题奏，由议政王等会同奏请，经谕准于乌拉吉林至墨尔根（今嫩江），墨尔根至黑龙江增设驿站。从吉林至墨尔根的一段，是在康熙二十四年（公元一六八五年）缘嫩江沿途丈量测设的。当年正式在卜魁村设置了卜魁站⑨。当时规定站丁、牲畜和消耗定额是：站丁二十九名，马四十匹、牛三十头，每马月支草豆银一五钱，每牛月支草豆银一两。⑩“上下站丁自然聚落，每站不下百十家，皆有官房待过客，私开旅店间亦有之。过此，则黄沙即目，百草蔽人，不至彼站，想闻鸡犬声不得。”⑪清康熙三十一年（公元一六九二年），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同宁古塔将军佟宝奏建齐齐哈尔城及伯都讷（今吉林省扶余）木城⑫。清嘉庆年间在黑龙江将军衙门任银库主事的西清在他的笔记中记载“相传始筑城，议在齐齐哈尔（即今梅里斯区雅尔塞乡的齐齐哈尔大队）既以中隔嫩江不便改今地。故齐齐哈尔虽以名城，而卜奎（卜魁）实通称。” ⑬后于道光年间流戍来的英和说：“于嫩江东卜魁地方筑城，临近齐齐哈尔村，即以为名。” ⑭而先于他们在雍正年间前来的方式济则说“卜魁，站名，土人谓驿为站。……旧站去城十五里。地名齐齐哈喇（即齐齐哈尔），立城后，移站于城，城因站名，官文书皆称之。” ⑮通过以上三人的记叙，可以大体钩稽出卜魁与齐齐哈尔二者的关系。且方氏来齐的时间距建城之时为近，其说较为可信。

据文献记载，齐齐哈尔城有内外之大别，内城是方形木城，外墙内外边夹植大木，中间填充泥土，有一丈多宽。木末高低相同，具雉堞之观。周长六百五十丈，高一丈八尺，城辟四门皆有楼橹，门各有名，南曰迎恩、北曰怀远、东曰承辉、西曰平定。四门外环以土城，土城垡为之，周九里，呈南北长、东西窄椭圆形。南、北、东各一门，因卜魁站在城之西南隅故特辟一门，所以西二门⑯。嘉庆十一年城中失火，副都统宅及附近店肆被焚，而木城东南西亦为灰烬⑰。至光绪十三年改建内砖城，如内省制⑱。外城四门亦以砖瓦改建，并加筑层楼，各命以名，如南为“南薰”、东为“东启”、北为“北朝”、西阙如⑲。可能是当时因有大小西门，不易命名，或许是原有名，后失传了。对这样的形制，英和在《卜魁城赋》中写到：“有城焉，诺尼江滨，卜魁村落。……其为制也，截彼长松，是栽是约，筑之以士，百堵皆作。高庳间之，睥睨是若。千三十步，爰诹爰度。四门有伉，经涂是拓。周以土垡，斯成外部。十里五门，周庐击析。环列镇以建庭，带长川以为壑。参陪都而鼎峙，实北门之锁钥。”这应是较全面的概括。

齐齐哈尔城建成之后，由于中俄尼布楚条约已经签订，和国内形势由“攘外”向“安内”的转变，黑龙江将军的驻地一则以墨尔根居瑷珲、齐齐哈尔两镇之间，首尾易制，奏请移节，将军即从瑷珲移驻墨尔根；再则以墨尔根地瘠不可容众，奏移卜魁。从此，齐齐哈尔不但成为我国东北重镇，而最终成为黑龙江将军衙门的所在地。终清之世以至民国迄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期始终是黑龙江省会。至于齐齐哈尔旧城的南、北二门也一直保存到五十年代初期。然而要知过去齐齐哈尔城内外的情况；只能扶择现存少量的文献，从中可约略窥见一二。从黑龙江将军奏请移节始，康熙三十八年（公元一六九九年）在城内首先建造了将军、副都统公署，“将军廨在城中，偏东。正门三楹，辕门东西向，缭以鹿角（官府衙门列木于外，谓之鹿角），中建双牙（牙即牙旗，大将所建，以象牙为饰的大旗，此指旗杆），朔（阴历初一）望（阴历十五）及拜疏（指向皇帝呈报奏章题本时的仪式）揭黄旗。正门内户、兵、刑、工四司左右列。仪门（指官署大门之内的门）内东西复四司，夏日治事所。中为大堂，次后堂，皆五楹。后堂左曰暖堂，冬日坐之；右曰印房，俗称堂司。东北隅，楼数十楹，军器、贡物等库也。大堂东，瓦楼三楹，银库也。库后正房三楹，主事治事所也。房后有屋，守库者居之。每日官二员，兵十名、协领等轮班稽察之。”这是将军衙门的内部建筑布局。“将军私宅，称府，在廨西北。” ⑳副都统私宅亦称大人府，旧在木城外，后移入城内，在将军廨北，与将军署隔一街21。

满官学在内城东，汉官学在内城西22。旧军器库在内城东，新军器库在内城北。旧公备仓有二，一在内城西、一在外城，新公备仓在内城北。监狱在内城西，排土为垣。中分内外，内曰牢，狱官司之；外曰仓子，旗下官轮守23。城内情况大致如此。外城有练兵大臣公所在城东，街道厅在城南。文昌庙、关帝庙、昭忠祠在城西，先农坛在城东，龙王庙在城西江岸24。此外尚有城隍庙、土地祠、马神庙、观音庵、万寿寺、三官庙、大悲庵、鬼神庙。城外有普恩寺、河神庙、镇江阁等。至于孔庙则是以后建立的25。为了做好警戒，木城内有堆拨（亦即堆子，为看街兵所位之处，操司夜击柝之役）七座，土城内堆拨十三座，土城外堆拨十座26。八旗兵的防驻，划分区域，两黄旗居北，而红旗居西，而蓝旗居南27。土城的维修，按地分旗，饬兵为之28。城中地势，北高南下，夏日南面苦泥淖，北面沙路平坦，人家稀少，地面宽敞，仕宦家多据之29。这些达官显宦，身居边塞，还是意趣盎然。他们用意建造园庭，悠然自在。如将军府内有“精舍三楹，叠石为山。将军观明栽野芍药数本，额曰‘芍药厅’。前有李一株，尝秋月再花，将军有诗纪之。城东隅，有房数间，甚幽僻，院中野草一丛，秋结红豆，西清榜之为‘红豆山房’30。又某公宅中园，曾饲养过双鹤，修颈高趾，轩舞有节，乃名之为‘放鹤园’31。较之城之东南，西南两隅穷檐篰屋如在墟墓间者，真不可同日而语。然城中通衢委苍皆无名号可称，惟入土城南门抵木城里许，商贾夹衢而居，市声颇嘈嘈。因有酒楼，俗称九龙胡同（九龙者系酒楼之转音）。此外，惟茅茨相望，然草寂烟寒，终是塞垣气象。”方式济曾有诗云“夕阳苍冷牛羊气，平野天低狐兔秋”32足为当时景象的写照。现在齐齐哈尔较之二百九十多年前发生了不可比拟的变化，旧城的痕迹也几乎一丝不见了，但通过文献，寻踪一下建城缘起和其形制，会增强人们爱国主义思想。

原文注：①②③④⑧《一六八九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附录一史事记⑤参见巴特莱《俄国、蒙古、中国》第二卷339页⑥《一六八九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132页⑦⑨《历史档案》1982年第二期⑩西清《黑龙江外纪》卷四⑪⑳23/27/29/30西清《黑龙江外纪》卷二⑫《黑龙江志稿》卷二十六《武备志·兵制》⑬西清《黑龙江外纪》卷一⑭英和《卜魁纪略》⑮方式济《龙沙纪略》一、方隅⑯参见方式济《龙沙纪略》九、屋宇，西清《黑龙江外纪》卷二、卷五，魏毓兰《龙城旧闻·齐齐哈尔城考》⑰西清《黑龙江外纪》卷五⑱徐宗亮《黑龙江述略》卷二载光绪十三年建砖城，而魏毓兰《龙城旧闻·齐齐哈尔城考》载砖城建于光绪八年⑲魏毓兰《龙城旧闻·齐齐哈尔城考》。近来有人认为西门即名“阙如”，其实错了，“阙”是有疑而勿据之意，“阙如”在古籍中是很常见的，如《论语·子路》“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即是。21魏毓兰《龙城旧闻》卷一22/24/25徐宗亮《黑龙江述略》卷二26/28英和《卜魁城赋》31西清《黑龙江外纪》卷八32方式济《龙沙纪略》九、屋宇

原文作者：谭彦翘原文摘自市政协刊发的《文史通讯》198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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