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镣铐”的产业|脱口秀在我国是否实现了软着陆？
作者：梁唯
美编：柴梦秋
文章来源：文化产业新闻
忽如一夜春风来，《今夜80后脱口秀》《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等脱口秀开遍网路，百花齐放，热闹得好似越夜越精彩的当代百乐门。观众都快忘了的《天天向上》，其实也是脱口秀节目。暴躁95后节奏大师池子红了，比小眼睛诗人李诞的一头红发还要红一些，老牌节目主持人王自健和张绍刚都只有被调侃的份。
目前脱口秀在国内的发展势头就像喝过红酒似的，后劲渐猛，在剧场、电视台、视频网站等平台中纷纷显露身影。
Talk show 最早起源于18世纪英格兰的咖啡吧集会上人们坐在椅子上悠闲讨论各种社会问题的谈话，电视媒体流传开来后，这一形式通过美国电视节目发扬光大。
目前，“Talk show”在美国早已是十分普遍与火热的电视节目类型，该节目类型已经成为解读美国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的重要途径，对美国人的思想及行为产生了较大的影响，是美国文化领域的典型风景。在我国，“Talk show”被翻译成脱口秀，不只发音接近，更有口若悬河、出口成章的意味。
从1996年的第一档由央视推出的脱口秀节目《实话实说》（由于收视率不理想于2009年9月底停播）开始，脱口秀历经20余年发展时间，其数量早已大幅增长。从刚开始的几部到现在的百余部，脱口秀在国内的发展势头就像喝过红酒似的，后劲渐猛，在剧场、电视台、视频网站等平台中纷纷显露身影。
图为选取各大视频网站较为火热的脱口秀节目
在2017 年上线的117部季播综艺中，脱口秀节目就有39部，占比34%。国内目前口碑较好的几档脱口秀节目如，《吐槽大会》抓住了吐槽明星八卦；《奇葩说》胜在“辩论”；《晓说》依靠主持人的个人才识和魅力；《暴走大事件》则是紧抓“网感”……
图为脱口秀演员池子吐槽同行李诞
2017年新播网综脱口秀播放量TOP10门槛达3.6亿，腾讯视频、优酷、爱奇艺强势垄断头部网综脱口秀，其中腾讯视频共覆盖6部节目，在网综脱口秀中表现卓著。
喜剧脱口秀《吐槽大会》截至2017年12月累计播放量达15.9亿，高居榜单之首，作为没有IP护航的首季原创综艺，豆瓣评分达7.2分，流量、口碑双丰收，成为2017年最为火爆的网络综艺；娱乐脱口秀《火星情报局第三季》共获8亿播放量，排在榜单第二位；《奇葩说第四季》共收获7亿流量，位居榜单第三位；喜剧脱口秀《脱口秀大会》以较短时间收割高流量，迅速上位年度网络脱口秀榜单第四名，成为腾讯视频又一成功的原创喜剧脱口秀力作。
脱口秀节目的火爆使更多优秀有才华的脱口秀演员为大众所熟知，同时也带动了对于有脱口秀潜力俗人的挖掘。
目前大众所喜爱的脱口秀演员除了早期的黄西、周立波、以及相声演员出身的王自健、前大棚工作室的梁欢等演员外，还包括新一代脱口秀演员如：技术流脱口秀翘楚李诞、开放麦的野路子之王池子，以及思文、赵兴、史炎等一批把脱口秀讲出风格的表演者。
此外为了弥补专业脱口秀人才的匮乏，上海笑果文化有限公司在线下举办校园脱口秀大赛挖掘新秀；在重点城市的脱口秀俱乐部举办开放麦，培养新人；线上则继续制作部爆款网综。
笑果文化2014年成立于中国上海，公司旨在培育新的脱口秀艺人并孵化新的更高势能的喜剧脱口秀类节目。创造了美式脱口秀《今晚80后脱口秀》、美式喜剧综艺秀《今夜百乐门》、网络综艺脱口秀《吐槽大会》三部现象级喜剧脱口秀产品，以及立足与线下的体验式场景脱口秀演出《噗哧开放麦》。
2016年7月，笑果文化受到“国民老公”王思聪的青睐，获得普思资本天使轮融资。2017年4月到5月间，又连续进行了两轮融资，获得华人文化、南山资本、天图投资、游素资本近2亿元融资，估值飙升至12亿。
另一个较有名气的脱口秀制作团队当数西江月创立的北京脱口秀俱乐部，简称“北脱 ”，成立于2010年，归属“北脱传媒”旗下脱口秀演出平台，是目前北京实力最强、规模最大的脱口秀俱乐部，号称圈内的“黄埔军校”。
然而与线上笑果文化在节目制作上风生水起不同的是，“北脱”尚处于水深火热的现状。北脱的成员宋启瑜记得，一次演出后，西江月给团队的每个人包了红包，一人几百元。这种情况至今也没有很大的改善。此外深圳“逗伴”（逗伴脱口秀俱乐部）和“外卖”（外卖脱口秀俱乐部）的情形也没有太好。商演时的票房时好时坏，卖不出票的时候他们就自己贴钱请朋友来看。商演的收入杯水车薪，仅能覆盖场地费。
脱口秀线上、线下冰火两重天的境遇，也使北京脱口秀俱乐部朝向大平台发展的想法愈加坚定。其曾欲试水电视节目，但因为节目形式、收视以及广告前景等因素的不可知，所以和电视台的合作始终未能达成。
这是一个摆明了与90后、00后无关的节目名称，但它是中国新兴脱口秀节目最重要的母体。如果没有《今夜80后脱口秀》对潜力素人的挖掘与包容，就不会有后来的《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如果没有现在看似不那么有趣，甚至有点木讷的王自健，也不会有后来的技术流脱口秀翘楚李诞、开放麦的野路子之王池子，以及思文、赵兴、史炎等一批把脱口秀讲出风格的表演者。
几年前王自健一个人在台上讲些陈年笑话和相声老段子时，他可能不会想到，《今夜80后脱口秀》发掘出的这些素人，会集体成为新一代脱口秀的代名词，他自己却成了配角和被调侃的对象。从相声转战脱口秀舞台，他还是浪不过后浪。这个《今夜80后脱口秀》老大过时的人气和大舌头，被李诞和池子在《吐槽大会》里反复咀嚼，他也只能笑着接受。那个曾经自负得身居上海仍敢怒怼周立波的前相声演员很尴尬，现在可能要上演脱发秀挽尊。
《吐槽大会》是目前当红的喜剧脱口秀节目，形式是一个主咖和一群吐槽嘉宾，先由嘉宾团对主咖进行吐槽，最后主咖上台反击。该节目由笑果文化公司出品、制作，自去年1月正式开播至今，已经成为一个网综爆款，同时也让李诞、池子两位常驻的脱口秀表演者，短短几个月内收获大量粉丝。
同时《吐槽大会》也被称为明星花式洗白大会。肆无忌惮的美版段子，到了国内收敛许多。当明星坦承自己的槽点并反复强调时，这个槽点其实就随之消失了。节目有一个不存在的第一期，主咖是周杰，辅以表现也相当出彩的雪姨王琳和张全蛋。国人开玩笑的上限很低，也不习惯在公开场合互开玩笑、互相揶揄甚至互相嫌弃，所以当有这么一档节目出现时，那种反差感和震撼结结实实。原来，把真话幽默地说出来，把自己的槽点拿出来给大伙儿笑笑，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堪。
在节目本身的成功之外，《吐槽大会》更重要的价值在于对整个喜剧脱口秀行业的引领作用。在某种程度上，《吐槽大会》已经成为了中国脱口秀行业的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的光环下，促使整个脱口秀行业的衍生和闭环在慢慢形成。
这一闭环一方面是通过《脱口秀大会》挖掘优质脱口秀新人，然后输送到《吐槽大会》等头部网综中，实现两大IP间的资源联动，也为国内脱口秀人才提供了重要出口。另一方面，通过整合线下脱口秀演出体系，开放麦（open-mic）演出、校园社团及剧场演出等一些列线下活动，打造完善的美式脱口秀演出形态，以产业链的形式保证优质脱口秀内容源源不断输出，促进行业的整体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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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语脱口秀表演者周托尼认为：“中国的观众分众已经很明显了，除了滑稽和谐音梗文字游戏，高段位的内涵喜剧一定越来越有市场。”
事实也的确如此。大山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表演单口喜剧《大山侃大山》的现场演出票说没就没；周托尼的演出票每每都提前售罄；《吐槽大会》点击量近16亿次；《今晚80后脱口秀》出现在东方卫视之初就成为热门节目；《恶毒梁欢秀》总播放量超过1600万，有些单集播放量甚至接近300万……从售票情形以及节目收视和点击量指标来看，受众对于脱口秀还是非常喜欢的。
然而这一片对于脱口秀的看涨是虚假繁荣还是稳着陆？
目前脱口秀进入中国已有近二十年的时间，然而真正坚持做脱口秀的演员，仍不过百人左右。几个脱口秀俱乐部的演员数量，也没有明显的增加，甚至还有不少人选择了离开。
其中收入是原因之一。周托尼说：“过年回家，一脱口秀演员爸妈说：‘你做脱口秀家里支持，但最担心的是沾上毒品。’ 脱口秀演员说：‘爸妈不用担心，做脱口秀压根就买不起毒品’。”这从侧面说明，国内脱口秀演员的薪酬并不高。
这让他们大多选择兼职，而无法成为专职的脱口秀演员。
另一原因在于，脱口秀本身的门槛。它并不只是上台讲段子逗笑观众而已，国内的培养机制几近于无，怎么抖包袱，怎么铺垫，都没有系统的课程。即使是一个私下很会讲笑话的人，第一次上台多数时候也会遭遇冷场，从而打消自己成为一个脱口秀演员的想法。加之笑果文化对于线下人才、资源的抢占与垄断，零散的现场脱口秀从业者在巨头的夹缝中似乎只剩下三个出路：要么被收编到体系内，要么把姿态放低抱紧大腿，要么被碾压。
不过，在夹缝中求生存是中国文化娱乐从业者的基本生存本领了。
在《吐槽大会》制片人佐伊看来，中国的脱口秀产业，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都处于刚刚起步的状况。“我们和美国相比，就像业余球员和职业球员一样。”
虽然目前的脱口秀行业看似一片繁荣昌盛，资本大量涌入，脱口秀节目全面上线，脱口秀明星不断涌现，但却依然不能掩盖这个行业在中国欠缺成熟的发展模式及稳定的培养土壤的事实。一个行业大众化的标志在于出现一个家喻户晓的人，如郭德纲之于相声，赵本山之于小品。脱口秀演员中尚未有这样的人出现。
部分资料来源：电影供销社，传媒+，小鲜综艺，影视产业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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