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说：“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变成了那样吗？”
很多成人认为：人只要一自由就什么都不干了！现在，一切已经被证实了，并且铁证如山！牛牛确实什么都不干了！
孩子不学习，
对父母意味着什么？
牛牛4岁多时，从普通幼儿园转学来到“爱和自由”的幼儿园。4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坐在院子里，基本上不从事什么活动。我们观察到，他常常是坐在秋千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或是抓一把沙子，从秋千铁环的孔中，让沙子流淌下去。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进卧室休息了，他却从不进卧室睡觉，当然没有人强迫他必须进卧室，他可以自己做主。他对中午进卧室睡觉有恐惧。他也从不进教室，他对进教室也有恐惧。当然，这也由他自己做主。他从不亲近老师，他对老师也有恐惧，当然，这也由他做主。他选择在外面，一个人呆着，这也由他做主。
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表达着爱。
偶尔和小朋友来往，有时尝试着和老师有一点点往来，也由他作主。有的时候他会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前，观看其他孩子进进出出，校长微笑地邀请他，他摇头。当然，这也由他做主。直到他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观察，校长用微笑和他打招呼……这也由他做主。
这样的状态连续了4个月，他只是看着……就好像他只长了双眼睛。
这使牛牛妈妈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好像是彻底地绝望了。
这一天，他妈妈到学校里给校长诉说着她的不安和害怕。她认为，这是什么教育，什么也不学，完全的自由，她的孩子的未来怎么办？自由现在变成了洪水猛兽。
很多成人认为：人只要一自由就什么都不干了！现在，一切已经被证实了，并且铁证如山！牛牛确实什么都不干了！所以牛牛的妈妈认为，如果学校再这样不强制孩子进教室工作，那么这将是难以接受的灾难。不学习，不坐在教室里学习，对父母意味着什么呢？那意味着她反复表达着的这种恐惧与忧虑。牛牛妈妈哭了起来。
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变成那样吗？
牛牛进到办公室找妈妈时，正遇到此情景，他就跳起来想捂住妈妈的嘴，但是他够不着妈妈的嘴。妈妈此时已经顾不得照顾他了，一边哭诉一边推他……牛牛意识到自己没法制止妈妈，就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牛牛走进校长办公室，问校长：“王老师，我妈妈昨天都和你说了什么？”
王老师说：“假如你一部分时间进教室工作，一部分时间选择你喜欢做的事情，我想，这样就既满足了自己，也满足了你妈妈的愿望。”
牛牛思考了一会儿，又说：“王老师，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变成了那样？”王老师惊讶地看着他说：“哪样？”这是明知故问，他们此刻彼此心照不宣。见王老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说：“是我姥姥把她搞成这样的！她现在还想让我成为她那样！但是，现在，她已经做不到了。”说完，牛牛转身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王老师。
王老师回过味来后来找我，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好像恋爱中的人一样神采飞扬，充满爱意地说：“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孩子在这几个月里什么也不干，无所事事，是一种退化和空白。实际上，这个孩子4个月来一直在观察、感觉、思考，他对比了两种不同形态的生存环境、文化和人，得出了他自己的答案，并且做出了一个选择。”
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关爱给了孩子巨大的冲击。孩子看到了另一种世界，另一种生活方式。孩子从奇怪到适应，到放松，到进入自然。
等到孩子的心灵真正放松之后，他心里就会安静，头脑就会清晰，思考就会不期而至。这不仅仅是一种认识的来临，而且还从认知上升到了一种精神。牛牛不仅把两种不同的生活环境、两种不同的教育模式、两种不同的文化和两种不同的人做了对比，他还思考清楚了，他还自然的同自己连结在了一起，他发现了蕴涵在“不同”背后的秘密。这些最终都会落实在牛牛自己的身上，牛牛的生命从此开始转变。
你在幼儿园学到了什么？
我们知道，“书本知识”并不是儿童要学习的全部，有时甚至不是大部，有时甚至不是主部。书本知识首先需要一个装载它的心情和有意装载它的大脑。这些知识在装载中必须由求知的心情和活动的大脑激活，否则就算是装进去了，那是死的也没有用。
我们也知道，环境的差异容易启动儿童的思考功能。把思考这件事从成人提前到童年，这才是最根本的早慧。爱和自由不仅是儿童的根基也是成人的理想，而且它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把抑郁变成快乐，把快乐导向精神。
一位妈妈这样对他的孩子说：“玩、玩，看你长大了干什么去，去要饭吧！”孩子和妈妈毕竟是在不同的世界里，“长大以后”对孩子那还遥不可及，他想象不出来。孩子对妈妈说：“我能感悟生活就是一种知识。我就能生活得很好！”
他们就是这样各说各的。可是在未来问题上，他们不可能不各说各的。
样样总是被阿姨、叔叔问：“你在那个幼儿园学到了什么？”刚开始样样不知道学到了什么，懵懵懂懂。阿姨问：“学会唱什么歌？会背诗和数数吗？”日子久了，样样逐渐明白了这样提问的含义。
有一天一位阿姨又问时，样样认真想了，然后回答：“我学会了调解我的情绪，还学会了和小朋友在一起玩。”妈妈和阿姨都愣住了。
事实上，由于我们习惯于以现成文化的既定模式来思维，我们无法同这种在自由中成长的孩子形成一种真正的共识和互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有能力再去真正地了解他们。所以，在这所学校里，我们需要使每一位老师、管理人员、工作人员，乃至于保安门卫，都要从意识的深处认同这样一个想法：孩子生命的成长和创造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是他自己成长的，是不限空间的，不限时间的，是不限于某一个领域的。儿童从出生的那一分钟起，学习就开始了，开始了一个自我创造的历程（除非他偏离了生命成长之路）。这样一个观念真实地进入到人的身体后，逐渐内化成我们的行为细节，而不仅仅是一个想法（许多人想的和做的总是分离的），老师才能成为一个不限制孩子的人，成为不再使用我们自己的成长经验的人。
从自由开始做起，从自由开始改变。就这样开始。只要开始就好，开始了，我们才有机会做到。当我们触及我们内在的真实时，和孩子一样，我们成人的成长也开始了。一旦和孩子一起成长，我们也就有了希望。这是做和孩子有关的工作的最好回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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