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丨帮好声音发掘好歌曲的张勇怎么拼出来的?
他手下有30多位全约艺人,中国最当红音乐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和《中国好歌曲》的绝大部分歌手都在他手里,他可能掌握着目前中国最有实力和希望的一波内容资源。
梦响当然音乐CEO张勇有重庆人豪爽的一面,也有嘉陵江水养育后书生的一面,已人到中年的张勇简直是“逆生长”,以至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误会他或许是梦响当然音乐公司藏着的某个年轻版“李健”,正待推出的“暖男歌手”。
“你是怎么保养的?”
“因为我做音乐,音乐让我年轻!”张勇哈哈大笑,解释说因为做音乐心态好,自然可以“逆生长”。
位于北京金地中心旁边的“两江火锅”张勇也有投资,他喜欢叫上朋友们去他的火锅店说说笑笑大吃一顿。看他夹菜、倒茶水、调香油酱料、涮菜吃肉,动作斯文一气呵成间,嘴里还在念叨着上世纪90年代初在重庆防空洞里吃火锅的场景:“那夏天最热的时候,男的光着膀子,防空洞里面又热又不透气,喝的只有老鹰茶,没什么冰饮料。一不小心就一氧化碳中毒了,出来嘉陵江的风一吹,爽,回去接着吃!”
2003年离开重庆刚来北京时,一个朋友开玩笑让他出道,说:“你碰到过李健没有,你们俩太像了,正好他跟卢庚戌分了,要不你们做一组合得了!”
“我不是艺术家,也从来没有过艺人梦,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没有强烈的欲望去影响别人,但是艺术家要有这股‘影响别人’的热情。”
“那么,你是一个埋头赚钱的商人?”
“文艺商人吧,比起单纯的赚钱,我有个人的理想和情怀在音乐里。”张勇如此定义自己。大学毕业后,张勇加入《重庆日报》,在重庆媒体圈辗转呆过,着实过了几年“吃香喝辣”的滋润生活,那时他年轻聪明、意气风发,还未充分体会过人生一头扎进音乐圈后“痴狂”的份量有多重!
在张勇如今这副温和无害的外表下,还藏着一股愤青的力量,他归此于对音乐的个人理想。比如某日凌晨0:32分,张勇在朋友圈里批评道:“有个问题梦里也无法解答,请问为什么不尊重音乐版权的人也可以经营和音乐相关的网站?据说还很轻易地拿到各种投资,难道投资人为了挣钱也愿意助纣为虐,甚至毁掉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行业吗?”
张勇和朋友欧洲游
张勇进入音乐圈完全是偶然,2000年他有机会参与投资重庆卫视一档综艺节目,录了游鸿明、周惠、庾澄庆等歌手的节目,反响特别好,但因为各种原因,节目未播夭折,结果他还是亏了不少钱。对当时的张勇和他不算富足的家庭来说,简直称得上是天文数字。他不得不告别故乡,来到北京闯荡另谋出路。
1990到2000年这十年期间,是唱片CD销量爆炸增长的年代,也是盗版最猖狂的年代,街上随处可见的唱片店里卖得几乎都是盗版。2000年后初期的两年,是盗版CD最后的“黄金时代”,也是互联网盗版音乐开始崛起的年代,2001年,歌手雪村《东北人都是活雷锋》通过电邮和BBS大红大紫,而后到了2003年,互联网音乐开始大行其道,MP3播放器开始迅速被年轻人追捧,铺满大街小巷。
一些大的实体盗版公司此时赚得盆满钵满后开始“洗白”上岸,众多规模不等的唱片公司们在“互联网”和“盗版”的双重冲击下,垮掉了一批又一批。张勇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于2003年跨入音乐行业。
打工的生活现在回过头去看也很有意思,张勇虽然在媒体干过,其实心里发虚,当时对企宣两个字没什么概念。
2003年,新加坡歌手阿杜在内地红得一塌糊涂,老板问张勇认不认识阿杜,张勇这才知道原来阿杜已经红成这样了,他镇定地回答说:“不认识,但认识阿杜当时的老板毕晓世、林秋离,以前在电视台打过交道,肯定能搭上。”
毕晓世林秋离是海蝶音乐的创始人,如今海蝶音乐已被太合音乐集团以亿元资金收购至麾下。当年,来自新加坡的海蝶音乐创始团队初入内地,是少数顺风顺水,风头一时无人能敌的唱片公司, 2002年到2004年,是海蝶的阿杜旋风,2003年到2006年,海蝶又把林俊杰推上了天王的位置。
张勇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搞定了”毕和林,公司很快和海蝶音乐达成了合作。回来后,老板给了他一堆海蝶新人的碟片,“我听了十张专辑,叫我选一张,那时候我们听到的第一张就是林俊杰的《乐行者》,大家都觉得这挺好,发这个吧!”从《乐行者》的惊艳到《江南》的“大红大紫”,林俊杰迅速跻身一线男歌手的行列。而参与过林俊杰早期唱片宣传的张勇,也彻底摸清了音乐宣传的门路。
分到沙宝亮的经纪约完全是偶然。张勇在北京认识了“现代力量”的老总郭若鹏,当时郭若鹏正急需发行沙宝亮的专辑。作为一名著名的“北漂青年”,沙宝亮1995年初与现代人乐队合作出道,N年不红。2003年3月,张勇取得沙宝亮的一部分经纪约,没想到紧接着“非典”时期,《金粉世家》爆红,主题曲《暗香》红遍中国大街小巷,张勇有一种“撞大运”的感觉。
2003年这一年,除了林俊杰、沙宝亮,张勇又陆续与爱戴和周彦宏合作,分别给林俊杰、沙宝亮、爱戴和周彦宏做了四张专辑的宣传,拉着这四个歌手,不分白天黑夜的全国四处宣传,走签售,到现在在百度新闻里,还能搜到这四个歌手一起做宣传参加各种活动的新闻。
这一年很短,张勇在“晨昏颠倒”的日子中迅速积累了人脉和带歌手的窍门。
张勇注定是要创业的!非典后,台北歌手游鸿明给张勇打电话,问哥们你干嘛呢?张勇回说现在忙着带歌手到处跑,游鸿明说:“你帮别人干吗啊,你帮我啊,我现在在内地都没人管。”
所说的没人管,指的是那会儿游鸿明在内地没有签公司。于是,张勇开始了自立门户的创业生涯,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从2003年10月到2005年底,张勇的小团队几乎包揽了大部分台湾艺人在内地的宣传,掰指头数一数,似乎所有当红的台湾艺人项目张勇都接过。
“透露一点你当时做艺人宣传的‘生意经’吧!”
张勇说:“艺人给你时间,你来投资他们的时间,就这样。当时在北京开一个发布会得15万,怎么赚回来?那时候综艺节目特别多,多多少少都会给些通告费。同一天,在当地给艺人安排一场签售,来平衡发布会和其他宣传的成本。”在那个时代,港台歌手比较紧俏,上通告电视台给个5万8万很正常。
那么,谁毁了这一切?到了2005年,张勇感觉市场情况突然就“急转直下”了!比如连萧亚轩这样的一线女歌手都率先不收取电视台的劳务费了。由于艺人需要“宣传”平台不断曝光自己,一些曾经大红但不再当红的艺人选择不再收取劳务费了。如今,无论电视台还是视频平台邀请艺人合作,可能就只剩下化妆费了。
对于张勇个人来说,他的事业遭遇了第一个挫折。他当时接受了一个台湾组合的内地约:“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倒贴钱怎么推都推不出去!”张勇说到这里,有一种到现在都“难以置信”的表情。
若不是坚信音乐内容终有价值,差不多连张勇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2005年后创业的十多年里,张勇把从其它业务赚到的钱疯狂补贴到推歌手和生产音乐内容上。
“给何润东拍《泡沫之夏》、做专辑,投游鸿明、范晓萱、袁惟仁、黄淑惠,这些艺人的音乐我都投,全部把在他们身上从演戏和经纪方面的钱,就返回去投专辑。”
世道不好,但张勇有了做大的底气,这源于他的合作伙伴们。2006年,当然音乐成立,张勇任总经理,搭档熊远腾负责演出,另一个搭档谢洪波则负责艺人、唱片的企划和宣传,这些人都擅长艺人经纪、推广、宣传和管理。
那时候,张勇已经转而去做别的业务了,公司下设当然文化及盛世当然文化两个法人公司,音乐是其中一个事业部,电视剧、电影制作行销与宣传,版权代理、演出组织等都成为公司的重要业务。
不过,张勇对音乐的投资一直没有放弃。从2006年到2014年这八年间,张勇操盘了何润东、李代沫、游鸿明、李泉、莫艳琳、凡人二重唱(袁惟仁、莫凡)、Eva chen(陈艳姣)等一众歌手,有很多成功案例,失败案例也不胜枚举,起起伏伏间。他回头总结,创业这十多年来,真正帮他掘到金的艺人是何润东,在他的打造下,何润东迅速从台湾的“奶油小生”晋级为“制作人”、“演员”、“歌手”、“偶像”的多栖艺人,经纪中也分到了不少的收入。
2006年前后,和张勇同期创业的音乐类娱乐公司,至今还活着的只有当然和天娱。 “当然娱乐”这十年,做了游鸿明的《倦鸟余花》,李泉的《再见忧伤》,李代沫的《患者》等几十张反响不错的唱片。“八年里,我们做了500首歌,量很大,很多歌常年盘踞在众多数字音乐平台的排行榜上,有时可能前10首有8首是我们做的,可是那并没有什么用,转不起来。”
从2007年开始,中国内地音乐市场一个特别明显的特征——唱片公司专辑越发越少,因为发一张赔一张。如果一家正规的唱片公司一年能给歌手发3-5张专辑,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如果在华语地区,唱片公司一年发到5张以上,可以说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公司了。
为什么当然娱乐能在艰苦的市场环境里活下来?这其中有创始人张勇的资源运作能力、精明的头脑和高度的执行力。不过,张勇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他把自己归类于不会讲故事,但踏踏实实干活的人。
张勇感叹,音乐行业运作的核心是“人”,和卖商品不同的是,经常可能遇到“突发情况”,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何润东的单方面解约和李代沫吸毒都是前车之鉴。
“演出中介、经纪人、宣传、发行都做过,但一直也没有挣过来自做音乐而产生的收益,我把用经纪收入投入到唱片制作和音乐创作上,当时所有人以前都认为我是神经病。”
恰恰是这种“神经病”的坚持迎来了“回暖”的一天。
自2014年以来,资本开始注意到音乐行业的投资潜力,蜂拥而至,可遗憾的是中国音乐产业里并没有多少好公司和好项目撑得起“热钱”,当然娱乐被不少资本相中。去年一年,围绕在张勇团队身边聊投资和收购的VC、互联网巨头和大公司之“眼花缭乱”,张勇都有点懵了。
“我想,你给我一个亿,我也做不出周杰伦啊!”张勇说,大部分只能给钱,不能匹配资源,投资的事情也就没有定下来,直到2015年3月,梦响当然音乐突然宣告诞生,让业外“大吃一惊”,在此之前,梦响强音一直由那英的姐姐那辛操盘,背后的星空传媒也在运作“借壳上市”。梦响强音和当然娱乐的合作被视为星空传媒要运作的下一家音乐娱乐巨头公司。
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没有一家音乐上市公司,梦响当然音乐有多大的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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