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人都要扛大旗的时代,他说:“世界音乐不用非去扛主流的大旗”
文 | 文博
校对 | 宋子轩
编辑 | 安西西
一
“我们经常讲‘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但首先要了解世界,才有可能影响世界。”
2017年,音乐厂牌战马时代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在国内推出一轮世界音乐的剧场巡演。
世界音乐可以泛指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音乐。它们发源于传统,带着明确的文化身份定位,与这个时代的流行因素融合,碰撞出一种跨界的火花。
恒哈图乐队
从草原到大漠,从呼麦到民谣,这场跨越全国20余座城市的“世界音乐全国剧场巡演”将从3月持续到9月,汇集了四组国内外顶尖的世界音乐组合:用呼麦传承图瓦文化的恒哈图乐队(Huun Huur Tu);来自内蒙古的原生态天团安达组合;中国首席弗拉门戈吉他演奏家克尔曼的弗拉门戈吉他乐团;以及第一次踏足中国的葡萄牙法朵(Fado,传统城市民谣,葡萄牙国宝级音乐,地位相当于西班牙的弗拉门戈)音乐灵魂歌者多娜·罗莎(Dona Rosa)。
这是国内首次公开以“世界音乐”的概念展开的巡演,是一次投资上的冒险,但更是一个开始。
二
哪怕这个过程是一点一点缓慢发生的,但刘钊相信,它终究会影响到人们的生活方式。
战马时代总经理刘钊
战马时代总经理刘钊一直以来的愿望是推广民族音乐。他在2012年创办了这家致力于推广本土民族音乐和世界音乐的厂牌。
刘钊对世界音乐的关注还要追溯到更早之前。一次给专辑《天边》做责任编辑的经历,改变了他此前对民族音乐的看法——这张专辑里的一首歌《吉祥三宝》,以令人震惊的态势火遍了大江南北。一位此前并不被大众所熟知的蒙古族音乐家,用少数民族语言写的一首歌,居然能够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刘钊开始认真地思考原因。“我也曾经推崇西方的音乐,只听摇滚,喜欢朋克。但仔细想想,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反叛,这些跟我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在文化上,很难真正地从中找到共鸣点。”说到底,还是脱离不了文艺青年的自我欣赏偏好,对于做文化产品来说,影响力终究有限。而发源于本土的民族音乐,相比之下有着更为广阔的潜在受众。
想明白以后,他确实运作出了一些颇受欢迎的乐团,在他给HAYA乐团做经纪人的那几年里,HAYA乐团的演出成倍增长,出场费也越来越高。后来他又把当时在战马时代的杭盖乐队推向了第二季《中国好歌曲》,并一举夺得年度冠军。
但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顺利。“我也做过很赔钱的项目。”
在《吉祥三宝》火了之后,刘钊把他很看好的蒙古族女歌手乌仁娜的唱片从台湾引进大陆,两三年过去,三张专辑都只卖了1000张左右,以惨淡告终。但后来,乌仁娜的音乐被越来越多人知晓并欣赏。
这种变化是怎么一步步产生的?刘钊认为,这里面除了音乐本身的品质保证以外,还有很重要的时代原因。中国在飞速前进中,阶段性地忽视了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现在都在讲“消费升级”,终于有一些人的脚步开始慢下来,在磕磕绊绊中,重新摸索与自然的相处方式。在刘钊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对于传统精神的回溯,世界音乐就像是从历史穿越到当代的语言。
“我确定,这是好的音乐。”他已经把传播世界音乐看作一种当仁不让的责任。“几千年留存下来的古老文化,因为一些时代的断层,导致今人忽视了它的美。但是,只要找到与当下的结合点,这些东西很快又能散发出它们独特的魅力。”
在刘钊看来,当下的我们太需要给自己一个文化身份定位,“传统的东西更温柔,像故乡一样,我回头望,它会在那儿,我不会走偏。当我要走向更远的地方,我的根就会扎得更深。”
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印证了他的这种判断。一部拍摄禾木地区原始生活的微电影全程采用了恒哈图乐队的音乐。首映结束后,一位原本不熟悉恒哈图的朋友对刘钊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战马时代一直在执着地做世界音乐。“在快消生活的年代,这些珍贵传统文化,自然的生活方式,才是最需要找回并保存下来的。”
三
“咱们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踏实下来好好干点该干的事,沉下心来多做点好音乐,再去谈市场。”
但并不是说,时代到来了,音乐人就可以松一口气。
谈到世界音乐这个细分市场的前景,刘钊多次强调,“咱们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踏实下来好好干点该干的事,沉下心来多做点好音乐,再去谈市场。”。
从公司的角度来看,当前国内的音乐市场是畸形的——变化快,但是没有节奏。“这种‘快’累积不了太多有营养的内容。”因此,战马时代并不急于引进资本,“我拿了他们(投资人)的钱,我又能怎样?”
在刘钊看来,以现在行业内多数音乐作品的质量来说,还远未到谈产业的地步。国内音乐要形成产业,首先一步是要让大多数人有听音乐的习惯,民众愿意像走进电影院那样,自发的掏钱去各种场馆听音乐。当然这个前提是——音乐人要做出足够多的好音乐,产业健康发展的最大动力只能是优质的音乐内容。
“人总不能只吃一样的菜,你总要换换口味的。”把世界音乐这道新奇的菜肴做得尽量可口,就是战马时代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当你把菜肴做好了,自然会吸引到更多的人——去年恒哈图乐队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举办演出,原本剧院方对售票情况非常没有信心,但开票以后很快售罄,并且在当天的观众中,很大一部分是让人意料之外的打扮时髦、洋溢着活力的“90后”年轻人们。
同样有点惊喜的是杭盖乐队,从《中国好歌曲》回来以后,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在国外的演出现场开始有华人观众了,而这种情况在之前几乎是没有过的。也有很多观众,是偶然间在电视上认识了在韩磊、韩红、谭晶、谭维维等歌手身后的,那位把民族风吉他弹得出神入化的弗拉门戈吉他演奏家克尔曼。
这些年电视音乐节目的大热,侧面上给了世界音乐更多的展示机会,在《歌手》《梦想的声音》《天籁之音》《中国好歌曲》这些舞台上,越来越多的像HAYA乐团、杭盖乐队、安达组合、克尔曼弗拉门戈吉他乐团、热地乐队这样的世界音乐力量站了出来。
克尔曼
但刘钊不急于标榜自己或者往身上贴标签。“世界音乐就是一抹色彩,不需要一上来就非得站在舞台中心,扛起冲击主流音乐的大旗,色彩本身有色彩的魅力。”世界音乐浓度太大,观众需要一步一步地接受。
同时,市场上会有更多的竞争者出现,这也说明世界音乐受到了更多关注。
这个未来明确了吗?刘钊笑道,不明确,不乐观。
“但我们还是会走下去”。他补充了一句。
本文为 vol.21丨细分音乐类型在中国的发展
选题背景:2016年大量细分音乐类型正在发展,对于来自海外的音乐如何更好的本土化,难以得到资本关注的小众音乐又要如何发展,2017年,我们将围绕这些有待挖掘的音乐类型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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