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 | 陈伟伦:以“感性传承、理性创新”立新乐府根基,能给中国新音乐带来怎样的推动?
整理 | 刘而江
校对 | 李禾子
编辑 | 安西西
摄影 | 山羊
以下内容整理自知名音乐制作人、新乐府创始人陈伟伦先生于2017年4月9日第二届中国音乐财经年会上的演讲内容:
大家好,我是陈伟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很少参加这种产业的论坛,但是今天听到很多演讲都非常有意思,受益匪浅。我是一名音乐制作人,我也是一个音乐人,我也做了很多影视音乐的制作、电视节目音乐制作,我也做了很多专辑的制作。
我觉得“音乐制作人”在中国是人员非常缺乏的一个职业,很少有人来做;但是音乐制作人又是一个联系音乐产品本身和产业链之间非常重要的一个职业。所以今天简单聊一下——中国新音乐的前途探索。
要说所谓的中国音乐,我觉得要先说一下“世界音乐”这个概念。简单说一些看法,我觉得中国(音乐)还是属于世界音乐范畴。所谓世界音乐范畴就是在现在欧美音乐中心论的(大前提下)产生的一个名词叫世界音乐。其实我们深刻地知道我们(中国)现在的音乐环境和音乐状态早已不是全球的中心地带。但是我觉得包括中国音乐在内的“世界音乐”,在全球音乐发展中是非常重要的。现在欧美流行音乐也是吸取了很多第三世界国家、亚洲、其他的拉丁(国家)以及非洲的一些音乐元素。我们知道很多民族和很多地区的音乐都很有意思,并且这些东西也越来越被世界运用和认可。
大家知道近些年我们中国的文化和经济都发展得非常迅速,所以我相信从现在开始,乃至在今后,(世界)会有更重要的地位去迎接我们中国的文化和中国的音乐。
比如说雷鬼,鲍勃马利最初把自己家乡的音乐带到了全世界,现在这种音乐已经被其他的音乐类型运用,且产生了很多变化。hip-hop音乐、舞曲音乐等这些风格都有很多运用雷鬼的元素的音乐。我其实是想通过这个案例来解释,所有民族的、有根源的东西才是我们传世作品的精髓。
说到中国的传统音乐,其实一直以来也是非常发达的。我们知道在很久以前,在春秋和汉朝,我们就已经有了《诗经》和《汉乐府》这些非常重要的音乐集,可惜我们现在只是留下一些诗歌的记载,旋律的东西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了。在中国古代,音乐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作为礼乐之邦,我们也创造了很多辉煌。在很久以前我们就有了七孔古笛,至少能吹七个音,所以有人说中国音乐只有五声音阶的音乐是不准确的。而且当时也从其他地方引进了很多很好的乐器,比如说我们认为是自己民族乐器的琵琶和二胡等乐器,都是当时从其他国家引进中国的,之后又在中国发展起来的。
为什么曾经我们那么辉煌,但是在近代却没有中国的音乐流传到世界呢?这两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做音乐已经十几年了,经历了一个不一样的过程,一开始是学习乐器、组乐队,后来编曲、用电脑制作音乐,在学校学习很多西方音乐理念。我们现在学习的音乐理论大部分都是从西方来的,技术也来源于西方。我们这一代也受到了西方音乐很大的浪潮冲击。 这导致我们这一代人遗忘了中国传统音乐也是一个很大的宝库需要我们的继承和挖掘。
我们中国的音乐前途到底在哪儿?我分析了几个原因,包括历史进程、社会发展、教育体系和音乐技法以及语言方式等等。
比如教育体系。我们现在的音乐教育是非常弱的,至少是我们80这一代是这样。我们现在的教育、很多的理论也是来源于西方,很少(有人)去学习中国真正的音乐文化和音乐理论,其实我们想学习的东西在中国古代早已经有了。包括在近代,其实也有很多好的创作,比如说王洛宾写了很多民谣,《在那遥远的地方》等,问题其实只是出在现代这十几年吧。
我觉得音乐教育跟其他的教育其实应该是并行的,比如说我们在学习语文的时候,从拼音、认字开始,最后学习写作文。其实写作文跟作曲是一个道理,只是你把语言的组织变成了音乐的组织,其实是比语言更加普遍的一个表达方式。我也看到西方音乐教育有很多的优势,他们会考小学生音乐的写作、编曲和演奏,特别有意思。
我们刚才也听到了很多前辈的讲话,我觉得耿军老师说的特别好,因为他把产业链分析的特别透彻,他说上游、中游和下游,他也认为上游的音乐产品本身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如果不重视音乐创作本身,我们今天讨论的所有东西都不成立。
通过这些思考之后,我认为作为一个音乐制作人,应该去做一点有关中国音乐发展的一些事情,所以我在两年多前做了一个音乐项目——新乐府。目前大家可能更多看到的是新乐府对戏曲的创新开发,但其实,对中国传统文化当下状态的一些创新和再创造,以及传承,才是新乐府的初衷。
新乐府是以世界通行的音乐形式,来表达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的。我们每个人血液里都在流淌着中国人的血液,所以我觉得最简单的创作可以说就是去吸取我们血液里头、我们祖辈给我们的一些东西、一些文化、一些精神和一些音乐的状态。
让我们去理解西方的音乐其实是非常难的,因为我们很难去非常深刻地理解他们。中国的音乐有很多的copy和模仿,这些其实才是我们所谓的上游音乐创作中最严重的问题。
我们集合了国内外很多顶尖的音乐人、演奏家和艺术家,组成了一个团队,这个团队就是新乐府。
还是说音乐制作本身吧。刚才大家都在说音乐制作或者音乐产品本身的重要性,重视音乐我觉得其实要从重视音乐人开始,所以新乐府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就是重视每一个能创造音乐的人、每一个能创造艺术的人。我们每次演出也都会把所有演出的艺术家、音乐人以及乐手的形象做成海报。
我们现在讨论音乐,就要尊重音乐本身,尊重音乐本身就是要尊重音乐人,音乐人受到更多重视和关注的时候才能生产出来更多好的作品。
另外,我觉得我们应该研究更好的国际化音乐制作标准。现在国内广大听众听到的音乐是其实是很局限的,因为我们的主流媒体,包括电视平台都去做一些流行音乐或者是说大众比较喜欢的音乐形态。我们刚才讨论的很多,比如通过数据去分析大家现在到底喜欢什么音乐,这些数据虽然有必要,但我觉得最重要的其实是——我们应该多元化,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听到更多不一样的音乐,我们的市场才能去细分,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想象力,有更多的市场,更多的方式,更多的音乐。
我刚才听到很多对音乐市场的分析,投资领域,音乐网站,直播平台……但我认为我们对根本的音乐创作本身支持是远远不够的。包括制作环境,如果我们没有国际制作水准和不断提高的审美标准,其实从产品源头就出问题了。
新乐府这两年多做了很多尝试,第一个就是大家现在比较熟知的戏曲创新的版块。我们在最早发行的三张专辑《幽游》《腔调》《调戏》是关于昆曲、评弹和国粹remix的,我们今年又发行了第四张《迷粤》是粤剧的创新创作。
这是我们两年前的新乐府首演(指上图),演出的反响其实我是没想到的,它给了我很大鼓励。因为我一直在做相对个人化、相对独立的音乐形态,新乐府也是这样。从创立新乐府初期直到现在,我都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就是要保持它的独立性。其实在这一过程中,我们也有非常多的机会,比如说融资、市场化的运作……我们都是要做分析和取舍,包括现在和将来,我们也会把新乐府做得更加有自己的特色。那场演出,包括后面所有演出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其实有很多年轻人是喜欢不一样东西的,里边就包括对中国传统戏曲的创新。
第二个是新乐府做了一个跨界即兴的产品板块。在这个产品板块里面我们邀请了很多国外音乐人和中国音乐人一起做即兴创作和表演。我觉得这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层面,因为我们在研究、传承自己的传统文化同时,一定要放眼世界,置身于世界,知道别人在干什么,别的国家的音乐状态是什么样。这个计划也会一直坚持下去,邀请不一样的音乐人、不一样的其他民族的音乐来和中国音乐做碰撞,因为这样才能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音乐的可能性。正如吴彤老师(丝绸之路核心成员,曾获得格莱美提名和奖项),把中国的笙和民歌与大提琴及很多其他民族音乐做了融合。
在上个月刚完成了一张叫做《五行》的即兴专辑,邀请到了三位在国外很出名的中国乐器演奏家闵小芬、吴巍和徐凤霞,还有中国皮影艺术家以及交互设计师做了即兴的演出。我觉得皮影是中国非常重要的影象传统文化,加上三个全新的民族乐器演绎,但这些绝对是世界人可以欣赏的带有明显中国标签的音乐。
新乐府第三个系列——合作艺术家系列。我们会不停地去集合更多的优秀的音乐人,做出更多的有中国特色的音乐形态,他们有不同的思路,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出对中国传统的创新。我们跟他们合作做了演出、唱片。
新乐府做了近四十场不同环境的表演,包括Livehouse、音乐节。我们在2014年的张北音乐节把昆曲带到了草原上,感受非常不一样。我们希望有不同的尝试,有不同观众给我带来的反馈。他们给了我们更多的想象力!
回到这次的主题,中国音乐前途的三个方面:
第一个就是传承。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是必不可少的,也是唯一的路。任何成功的音乐或者艺术形态都是以自己的文化为根基发展出来现代的、创新的、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是必然的。
第二个是不停的创新。在传承的同时,我觉得创新也非常重要,我也呼吁更多音乐创造者和音乐产业同事去关注中国传统音乐创新。因为我们现在的环境其实是相对封闭的,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打开、更多的国际合作。新乐府会一直坚持做这种合作。
第三个是国际化。关于国际化,我刚才说的更多是技术层面,其实产业层面也需要更多的国际化思考。因为中国有很多特别的元素。
只有在这三点不停地去探索、对音乐创作有更多的关注和资金,中国音乐才能有新前途。
我总结了一个概念:“感性传承、理性创新”。传承上我希望更感性,我在做新乐府时也有很多负面的消息说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把中国传统都搞坏了,我觉得想得更多可能会束手束脚,要的就是不同的尝试,付出行动才能有成果。当然我做所有新乐府的创作都是以非常尊重传统的心态去理解、学习,再去做创新。“理性创新”意思是说现在音乐的所谓创新太过于感性或者说随意。希望大家创作出更自我、更有原创精神的音乐!参与创作的人都要更理性一点,这样才能有更好的音乐。
谢谢大家!
以下为观众现场提问:
陈伟伦:打个比方,曾经很多老戏迷觉得你这根本不是昆曲,其实我们做的并不是戏曲传承,如果想听传统的昆曲就去传统戏院看好了,他们演的非常好,有很多人在做传承。我们想把中国更多传统的东西放到现代的环境里面,做创新。
这个其实不是传统的东西,是一个新的东西,是有很多传统的精髓在新音乐。
所以新乐府的人群我们希望是更年轻的人群,我们曾经有一个口号是把戏曲的观众群年龄拉低30岁,因为戏曲太古老,很多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欣赏它,希望他们听了新乐府的创新会产生对传统更多的关注!
陈伟伦:首先我觉得包括音乐在内的所有艺术形态,永远都会有主流和小众两个方向。我这几年也做了很多电视音乐节目,包括我也参加了《我是歌手》今年的工作。其实音乐节目的导演也在想怎么样去创新,这几年的音乐节目走下来,也不能一直再让大家听谁嗓门大、谁音高谁就得冠军。
包括我接下来要参与江苏卫视做的《中国乐队》,也是要开发更多独立、不一样的乐队形态的音乐,做出不一样的音乐综艺节目。这得有一个过程。我也希望不一样的音乐和独立的东西能让更多媒体去关注,能更好地去保护更有特色的音乐形态,让他们有更加好的环境去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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