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顶顶“始末” | 人物素描

文 | 李笑莹

校对 | 李雪娇

编辑 | 安西西

萨顶顶曾获英国BBC世界音乐大奖，也是亚洲首位获得此奖项的女歌手。

多年的海外演出经验让萨顶顶有一个深刻感受：“国外观众要是喜欢你，他们能去做深度了解，看你的采访视频，看中国的新浪微博，有时可能他们比你都了解自己。而我们国内的观众往往喜欢以自我的见解为主，他第一眼认为你什么样你这辈子都不能变了”。

一直以来，萨顶顶所承受的赞美与受到的诽议不分轩轾。在接受音乐财经采访的过程中，她没有规避这些好与坏。当天萨顶顶身着AC/DC黑T恤，蓝色牛仔裤，脖上系了显眼的红色Choker，左侧头发随意扎起一小撮，妆容精致，整个人活脱脱的像一个洋娃娃。她的语速很快，手舞并茂，常常说着话自己就先爽朗的笑起来，少了几分舞台上的神秘与距离感，眼前的萨顶顶直来直去。

当我们指着她的T恤问她，“没想到您还喜欢摇滚乐啊？”

她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太喜欢了，现场太酷了，我就是唱不了，出国我都会去看海外的音乐节，看着那些青筋直蹦的观众，我就不行了。”

“萨顶顶”之后   她的每次转变都显得“突然”

从周鹏到萨顶顶、从《自己美》到《万物生》，这是萨顶顶的第一次转变，过程异常孤独又不被理解。

对于观众而言，从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子变成一个另类东方女子的模样，很突然。但其实那般模样不是变成的，而是萨顶顶已经成长成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并不能代表当时的她，那时的周鹏已经心智成熟，但她要“表演”，有各种音乐对她的局限，有演出方对她的需要，那个“小女孩”是各方赋予她的形象。

虽然很多人不能接受她的这种转变，但对于萨顶顶自己而言，这次转变的跨度并不大。在音乐的范畴里，很多歌手都给自己写歌制作，只是她自己太“贪心”，一次性就做了彻底地颠覆性变化，从音乐风格到整张专辑的制作都由自己决定完成。

一直到今天，依旧有人揪住萨顶顶改名变曲风的话题做文章，“投机”的帽子牢牢的被扣在了她的头上。“每天都有人改名字，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研究梵文太久了，我不干这个事才奇怪。机会摆在每个人的面前，每个人都可以做改变，我只是选定了一件事将它做了出来”。

“梵音天后”至今都没有出过一张梵文专辑，因为她对古文化有自己的坚持，她有她的考量。

录制《万物生》前，萨顶顶将歌曲里的一百字按照梵文的要求念了四十万遍。梵文音乐有深厚的历史，反复的念诵过程是一种考验，有了考验才能通过检验，要不断了解和深入才能将它唱出来。萨顶顶崇尚也尊重梵文，《万物生》四十万遍的念诵是靠时间堆砌起来的，但她时间有限，不能再轻易唱出第二首梵文歌，何况是一张专辑。

虽然萨顶顶没有出梵文专辑，但她也没有停滞原点，更没有跟着大家的需求走。

第一张《万物生》，这是“萨顶顶”的第一张专辑，很多人会讨论“她”，有人喜欢有人谩骂。慢慢的萨顶顶习惯于跳出音乐观察自己，发现自己有时候说话的确会酸溜溜文诌诌让人容易听不懂而误解，所以最好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只做好自己的音乐。

第二张《天地合》，2009年萨顶顶和团队去到了云南，她们是最早开始介入到非物质文化遗产内容的艺术家。当时有四位制作人联系萨顶顶想要合作，最终她选择了Marius De Vries（曾为麦当娜、U2等人制作专辑）。这张专辑当年在欧洲发行不久就在 iTunes 得到了世界音乐下载的第一名。今年《天地合》将要发行黑胶版本，而专辑里的歌曲在七年后的今天听起来依旧充满新鲜感。

第三张《恍如来者》，萨顶顶和团队发起了一项“头顶头”的活动，她们去到各个地方拍摄大家头顶头的亲密样子，有亲朋也有陌生人。后来这个有点行为艺术的活动又在网上兴起，大学生与乞丐，小孩子与环卫工人，各式人群开始了“头顶头”，之后大家把照片发给萨顶顶，让她非常感动。

而歌曲《如影随形》更是充满新意。

当时萨顶顶和团队到了云南，从昆明坐二十分钟车到一个叫小水井村的苗族村落。大约九十年前英国传教士伯格里Samuel Pollard也来到过这个村落 ，他教会村民唱《欢乐颂》《哈利路亚》等西方的四部和声歌曲，村民们觉得这种方式很好、很好听，就把这种形式学会并且一代代传承下来，唱高音的家族永远唱高音，唱低音的家族永远唱低音。萨顶顶听后被他们这种对外来优秀文化的保存、传播和传承的做法打动，就写了一些旋律并把小井村合唱团演唱的《欢乐颂》引入进来。

世界音乐有两种，一种是原生态，一代代传下来不动；另一种是再创造，可以加入不同元素相结合，也可以全部打碎再融合出新的内容。萨顶顶一直坚持的是“打碎与融合的再创作”。

第四张《幻境》，专辑十首歌曲来自萨顶顶之前专辑中经典曲目的Remix版本。2013年，萨顶顶在格莱美颁奖典礼现场听到了Skrillex的音乐，并喜欢上Dubstep。回国后她想了一下，虽然自己偏世界民族的音乐风格与Remix是完全冲撞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她喜欢，她想要做个实验，这张专辑的意义在于能大胆的把前卫与民族的东西冲撞集合，果敢又有趣。

第五张《庄周梦蝶集》，萨顶顶与印度音乐家Karsh Kale合作。他们一起去孟买录音，又一起回到国内创作。因为萨顶顶研究了一段时间道家文献，有了一些灵感，就想做一张以周庄哲学思想为主题的专辑。歌曲《大名顶顶》歌词部分更以庄周梦蝶这一古代哲学思想为蓝图阐述了地球上的万物，相互依存相互转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他，亲密无间，不可分割的关系；歌名虽叫《大名顶顶》，其实意义在于“我本无名”用反讽的方式，阐述一个人生哲理。与尹约、喻江两位女词人合作的过程是最令萨顶顶感到快乐的，而令她更开心的是这张专辑受到了音乐界众多好友的喜欢。

直到今天，萨顶顶都为当年那个勇敢做出改变的自己感到庆幸。本来走商演市场，她一个月可以挣十几二十万，日子过得轻松。但她偏要跳出来折腾所谓的小众音乐，在外人眼中这似乎是自取灭亡，而在她和团队眼中，这次改变却是萨顶顶音乐事业的一次至关重要的转折，否则就可能真的被淹没在市场的喧嚣里了。

也是“爱嗑瓜子的猫”

去年萨顶顶参加了一档电视音乐真人秀《蒙脸唱将猜猜猜》，以“爱嗑瓜子的猫”身份再次惊艳众人。

节目中，每次萨顶顶演唱完大家都会极尽听觉与视觉猜测她的真身。吴莫愁、龚琳娜、黄丽玲、张韶涵，这些被猜人选个个都是实力唱将，而萨顶顶也是场场变化演唱风格和嗓音，时而大气忽而调皮、声线在清亮与沙哑间切换自如。直到最后一首《悟空》唱罢，完美的表现和熟悉的表达，大家忍不住高呼：萨顶顶。

然而在歌曲演唱后的猜评环节，猜评团里的王尼玛强行“带节奏”改变赛制，呼吁大家除了必选项AB外，加一个没有的选项C，以留下喜欢的歌手晋级年度盛典。在被观众意外默契的保送后，萨顶顶在后台激动的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完全没想到，我是知道今天一定会被揭穿的。”

萨顶顶本做好了自我揭面的准备，但却幸运的被猜评团和观众一起保了下来。“我今天也没有想到猜评团的老师可以这么去做，所以我特别感动，今天这只嗑瓜子的猫真是太幸运了，这只猫，真的太幸运了”。萨顶顶感叹不可思议的奇妙，每次剑走偏锋的决定都能成功，自己是被一定幸运眷顾的。

在参加节目之前，萨顶顶为了让自己的歌能够在可重复听的可能性上做到最大，她一直在有意弱化演唱技巧。但在《蒙面》的舞台上，她将自己在追求音乐风格多变性过程中已经尝试过的内容再次展现出来，声音压低一点，声带压厚一点，声音再高一点，或者再叫一点这都没有什么问题，直到《悟空》让她觉得自己的演唱达到了一个真正想要的最好效果。

之所以取名“爱嗑瓜子的猫”，萨顶顶解释说，第一，这些年自己给人的感觉确实有点高冷了；第二，好像外人总觉得她哪儿哪儿都挺突出似的，但其实她是一个挺“懒”的人，有工作就努力完成做到最好，没事就在家睡觉。出道这些年她从没去推荐过自己。所以她的性格跟猫有点像，没事都是懒洋洋自己在家晒太阳的人。而要在头顶上放一颗向日葵，意思为上面有瓜子掉下来我就吃，没有就不吃，有点等着天上掉馅饼的意思。但是她吃的都是自己头顶掉下的瓜子，因为虽然自己不是会积极争取机会的人，但她会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

其实刚收到《蒙面唱将猜猜猜》节目组邀请的时候，萨顶顶犹豫了。一方面她当时正在央视参加一档做传统文化的节目，另一方面也由于外界发出一些质疑的声音。而正是这次质疑让萨顶顶第一次反思：人生的舞台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在自己的把握之中，在这之前自己一定能在舞台上展现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即便是排练到最后或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手指骨折，她都对自己充满信心。

萨顶顶希望能不断跳出固有的圈子，再回头看看自己都在干嘛。对她而言，这是一种很好的成长方式。直到今天，她还是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无所顾忌的往前走。

从音乐制作到监制，她的多元化转变

从个人音乐制作到影视剧音乐总监是萨顶顶的再次转变。在与老东家环球音乐续约继续发行唱片后，今年萨顶顶将自己的一部分工作转移到了中英音乐文化公司，在中英音乐担任音乐总监。

在中英音乐，她和团队接了三个项目，其中之一就是给影视剧《香蜜沉沉烬如霜》做全剧的所有音乐制作，同时她还首次“触电”在剧中饰演“缘机仙子”一角。

萨顶顶从没想过做自己会去演戏，但在剧集开机后，由于创作音乐的原因，她要经常往返于北京横店之间，所以导演决定应该给萨顶顶一个角色以便了解整部剧的剧情。虽然“缘机仙子”的戏份不多，但萨顶顶在拍戏的过程中能更近距离的与剧组所有演员接触，了解剧中每位人物的性格特点和状态，而且一旦进入角色后它也会强迫式的要求自己看完整部戏的剧本，能真正将自己融入贯穿全剧。

所以在后期音乐制作的时候，基本上不用导演再告诉萨顶顶每个细节需要的感觉，她一看到样片就能很快能反应到这是哪个棚，这些演员在那天的工作状态是如何的，这种情景重现加深了萨顶顶对剧本深度的了解，也更能让她知道观众在情绪上的需求和反应，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感受。

做影视剧音乐是一个大工程，每一处不同桥段都需要不同的音乐去烘托表现，复杂又细腻，但因为自己参演其中，萨顶顶可以通过一个演员的角色去了解音乐在一部电视剧中的功能性。

虽然萨顶顶从小学习音乐，对创作与制作也再熟悉不过，但给影视剧做总监她还是第一次，极具挑战又充满趣味。考虑这次的工作与之前自己写歌和自己唱不一样，萨顶顶对音乐环境的关注更加重视。无论是去看一个秀还是看一部电影，也都会很注意它的背景音乐，而不是从以前的只关心自己的音乐，她要从一个更广泛的角度重新思考音乐整体在内容和风格上的不同以及它的市场价值与不同。

目前《香蜜沉沉烬如霜》的音乐制作部分到了收官阶段，萨顶顶对作品有一定的信心，同时她也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非常好，在音乐这个大行业里她在慢慢成长成熟。她发现音乐不仅仅是为自己服务的，它还可以多向性的为更多类型的产品服务。所以她选择接下一个舞台秀大项目，舞台综合性表演秀将在明年10月份和大家见面，萨顶顶策划并担任音乐总监。这场舞台秀会在全球巡演，但她不做主演。

“音乐永不落幕，对它的探索不管多难我都会坚韧不拔的往下走。”离开时，萨顶顶笑着说：“演戏真的太辛苦了，这部戏演完我可能真的不会再演了，第一次试戏的时候我就有沉重感，所以我有可能决定息影。”

本周轮值编辑：赵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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