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Chat ID musicbusiness Intro 在这里，读懂音乐产业。 2015年，声音玩具乐队的第二张专辑《爱是昂贵的》面世，死忠粉终于在“有生之年”等来了新专辑，距离《最美妙的旅行》这张Demo专辑发行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本文作者 | 董露茜 李斌 李笑莹 视频编辑 | 胡冰玥 2015年，声音玩具乐队的第二张专辑《爱是昂贵的》面世，死忠粉终于在“有生之年”等来了新专辑，距离《最美妙的旅行》这张Demo专辑发行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主唱欧珈源对我们说：“这张专辑发行后，我就卸下了一个包袱，然后我会重新考虑接下来的音乐，第三张专辑不会让大家等那么久了。最多两年之内，第三张专辑才是我真正特别期待的。” 这张磨了12年的专辑其实称不上是真正的新专辑，里面收录的9首歌，其实不少是重新编曲的老作品，比如让死忠粉们心心念念的作品《时间》、《请问哪里才能买到晶体管收音机》等。有乐迷表示，《爱上昂贵的》和2010年《万能青年旅店》、2014年腰乐队的《相见恨晚》作品一样，都是年度性的代表专辑。 欧珈源，原名欧波，金牛座，被外界称为诗人，1999年，欧珈源在“中国摇滚第二城”成都成立声音玩具乐队，风风雨雨已走过16年，期间乐队曾彻底解散过。2010年，欧珈源和声音玩具重新上路，此后，乐队成员也渐渐稳定下来。 经历了时间变迁和岁月洗礼，无数乐队在成都组建了又消失，声音玩具依旧活跃在成都摇滚乐的舞台上。声音玩具乐队也曾有过公开撕破脸的经历，欧珈源坦诚自己过去做了很多今天看起来很苟且的事，挨过很多教训，也感叹：“爱过人，伤害过人，有的人走进你的生活，有的人从你的生活里走远。” 欧珈源如今对很多事情也没那么钻牛角尖了，新专辑的封面上，印着这样一段话：“沉默，沉默又沉默，直到音乐再次响起，那些真实中无法释怀的种种再一次以美好的一面浮现在动人的一曲上，这也许就是我们能想到和过去告别最优雅的方式。” ◣从美术教师到乐队主唱◥●●● 欧珈源油画专业出身，从小叛逆，行为举止装扮与一般人都不太一样。他听港台流行乐长大， 1992年唐朝乐队发行专辑《唐朝》，欧珈源刚上大学，他在别人家里看付费的MTV，第一次听到《梦回唐朝》这首歌就被惊到了，“这个乐队居然是我们中国的”。 “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特爱听摇滚，平时上课画画他就给我们放摇滚乐，用单卡录音机放，我们一边听着唐朝，一边画画。后来班里同学人手一张唐朝的卡带，也不知道是正版还是盗版。” 大学毕业后，欧珈源在内江师范专科学校当了一名美术老师。歌迷做久了，他也有了自己做音乐的冲动，23岁决定自学吉他。在内江这个小地方，看不到现场演出，没有乐队，更没有人会弹吉他，特别是摇滚吉他。欧珈源很多吉他教材都是从外地邮购的，他就照着教材自己悟。 除了上课，欧珈源业余时间都用在了研究音乐和练习吉他上，他的课经常会给学生们听摇滚乐，慢慢的，学生中间就传开了，“我们学校有个老师特别怪，喜欢摇滚乐。” 有一天，有一个人突然来学校找欧珈源，“我也喜欢摇滚，我给你弹段吉听听吧”。 这个有些冒昧的人就是后来声音玩具乐队的第一任贝斯手李琨，他也是欧珈源音乐发展路上非常重要的人。听完李琨的演奏，二人一拍即合决定组建乐队，“他的吉他弹得比我好，还会一点贝斯，可我们都不会打鼓，后来也不管那么多了，就开始在一起做音乐，就算做不成乐队，做个二人弹唱小组也行”。 当时李琨在一家百货商店做临时工，每个月只有100多元的收入，平时要上班，两人一起排练的时间有限，欧珈源每月工资1000多元，后来没办法欧珈源就叫李琨干脆辞掉工作，“你辞职吧，我养你”。 李琨安心把工作辞掉后搬到了欧珈源的宿舍，欧珈源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用在排练上。他把学校工会的电子琴、鼓等设备能借的都借过来，“都是特别次的，但只要能用就很好。我上课的时候李琨就在房间里弹吉他练鼓，我下课了我们就开始练歌。周围的人嫌我们太吵，就用砖头砸我们的玻璃。” 欧珈源当时也试着写歌，做成小样寄给很多唱片公司，但都石沉大海。慢慢的，两个人也没有了开始时的激情和灵感，觉得做音乐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三思后，李琨决定去成都发展，到成都半年多，他就加入了一支乐队。 这让欧珈源有些着急，“他都找到组织了，我也得过去，1999年暑假，我就去了成都。” 到了成都后，欧珈源遇到很多对摇滚乐充满热情的音乐爱好者，只用了两个月，他就组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乐队，李琨也归队了。 欧珈源说：“乐队刚组建的时候叫‘朝圣者的背叛’，这名字特拧巴，但那时候我们琢磨的事就是拧巴的。过了一年多，我意识到这个名字不太合适，要换一个顺口的、发音有点厚重感的名字。” 2001年，乐队名字改为“声音玩具”，现在很多人直接把声音玩具直接叫成“声玩”了。声音玩具这个名字不仅在发音上顺畅多了，最重要的是它传递的概念是欧珈源想要的。 从刚刚开始做音乐，到后来慢慢改变，欧珈源建立了自己对音乐的逻辑。他认识到音乐就是一种声音，目的是为了表达，当人们把这种声音当成自己的玩具时，也就不用再局限做的音乐了。 ◣低谷中，学会反省和沟通◥●●● 那时候的成都已经有了国内第一批Livehouse，翻唱、原创，不同风格的乐队都会在这些平台上展现自己，欧珈源和他的乐队也经常在这里演出。 初入音乐行当，欧珈源遇到很多不认可，但内心很坚定。他回忆：“有一次演出我唱了自己创作的第一首歌《上升下降》，结果台下就有人喊，你们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跟别人唱反调？但那时候我想表达我的音乐，我也知道他们会不喜欢，但无所谓，我不能因为他们不喜欢就摧毁我对音乐的信念。” 欧珈源说他特别喜欢《路人甲》那部电影，喜欢那个死跑龙套的，哪怕演一个尸体，也要演出尸体中出类拔萃的那种感觉。开始做音乐他凭的就是一腔热血，但做出来的东西却很拙劣、很蹩脚。“其实这些经历会一直提醒我，做音乐是一辈子的事，不忘初心最重要。” 2000年10月，成都的九支摇滚乐队来到北京，进行了为期六天的“地下成都·2000北京巡演”，声音玩具也在这次巡演之列。欧珈源回忆，那是乐队第一次有了在路上的感觉，20多人坐着火车来到北京，住在地下室，就像“地下成都”的名字一样，上不了地上。 从北京巡演回来之后，声音玩具有了一些小范围的巡演，但其实收入很少。声音玩具的音乐有浓厚的布鲁斯风味，适合静静的听，在现场很难引起重金属摇滚式的POGO效果。 “那时候出去演出真的是抱着一种乌托邦的热情，演出挣不到钱，专辑也挣不到钱，要苦一起苦，大家都一样，所以心里也是平衡的。” 2003年，声音玩具发行了第一张DEMO专辑《最美妙的旅行》，里面包括声音玩具不同阶段的一些作品，本来是作为内部资料的，根本没想要流传，但后来还是发了，欧珈源说，“没想到能卖掉几千张，在当时的唱片环境下，卖到这个数字已经很好了。” 《最美妙的旅行》中很多歌偏重优美旋律，属于流行乐范畴，没那么摇滚，做这件事情也比较冒险，一支摇滚乐队做的音乐却不摇滚。但实际上，歌曲还是精挑细选过的，欧珈源想看看市场能否接受，当时他不喜欢晦涩的东西，觉得摇滚乐也有自己的态度，要有美感。 但是让欧珈源没想到的是，声音玩具第一张专辑出完后，乐队就解散了。 2004年8月，声音玩具的其他几个成员在天涯上发出过一篇《声音与玩具乐队关于开除主唱欧波（欧珈源）的通告》，开篇写道：“声音与玩具乐队成员黄锦、柳景强、王前、杜雨斗四人经数年挣扎、几番商议，于2004年8月14日做出决定——开除乐队主唱欧波。现将理由陈述。” 四个人陈述的理由有5000多字，看内容应该是欧珈源与乐队其他成员积累了很长时间的很多问题，但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面对当年的这场风波，欧珈源说：“当时大家闹的特别不愉快，我们在音乐上出现了分歧，对于第一张专辑乐队其他成员也不认可。我今天也不会去怪他们，年轻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怎么沟通。” 欧珈源对我们回应说：“那个时候我也不太尊重别人的意见，都是凭感性和主观想法，在音乐上，绝对是我要的是这个，就必须是这个。我不懂得跟别人交流，都是乱喷别人，不友好，很强势。我又是这个乐队的核心人物，大家开始会觉得要尊重我，但是矛盾就这样慢慢积累下来。” 乐队解散后，欧珈源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人是需要反省的。但欧珈源的性格里有很强势的一面，想改变自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欧珈源对我们分析，其实自己的性格并不是说很强势，而是在做音乐的时候，必须实现自己的想法，但不懂得沟通，所以人家不会理解。 欧珈源叹气：“我以前总是喜欢钻牛角尖，喜欢的事情就一定要按我的意思办，以前是只为自己着想，慢慢的要学会为别人着想，人还是要从自己的习惯中改变。” 采访中，坐在对面的欧珈源对我们笑着说:“我跟六七年前相比，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那时候我们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聊天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不会主动跟人交流，我就觉得，为什么要考虑别人的感受？那些年一直是这种状态。” 渐渐在成熟的欧珈源重新出发，组建了乐队，他学着妥协，但不是放弃。他说他希望尽力把做音乐这个过程变得美好一些，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将来要成为什么样子，这之间的差距在哪，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哪些事情。 做音乐的过程中，有那么多的人和事，欧珈源明白了要么你自己玩，根本不用成立乐队，要做乐队，就要会好好把握民主和集中，“你不仅要团一堆人，还要团出一个事，最后才能成为一个艺术品。” 欧珈源依然对自己想要的音乐非常坚持，他说：“我是主唱，是这个乐队的核心，我要把握乐队的方向，我要去创作作品，要统一观点，不可避免地就成为了一个角色，不管我愿不愿意。” 今天的欧珈源回顾自己的过去，他说自己从前带着很强烈的个人色彩做事情，不是不近人情，而是不成熟，这就很麻烦。 “注定会让你爱上很多人，也会伤害很多人，因为你有热情，会主动靠近别人，但不善于把握。我觉得这就是人生，所以我特别赞同一句话：做音乐就是做人，做音乐的过程中，你完成了做人的过程。” 今年10月底，声音玩具乐队新一次巡演再度开启，到12月26日结束，整个巡演覆盖西安、郑州、太原、上海、威海、烟台、济南、北京等21个城市。 合作方是摩登天空旗下的POGO看演出，这家公司的CEO李志明之前和欧珈源在网上认识，没有见过面，但聊过之后发现，两个人在一些认知上的理念是一致的。POGO看演出今年启动了线下演出的厂牌，想做一些高品质的演出。 李志明对我们说能够和声音玩具达成合作，真的是特别幸福。“因为我本人从十几年前就是他们的铁杆歌迷，在各大音乐节和现场都看过他们演出。今年声玩出了新专辑，我第一时间和主唱欧珈源联系，谈了一两个月后，确定了合作，我们负责整个这次巡演一套的演出服务。” 欧珈源不排斥商业合作，只要在观念上一致，事情就好办，他也不排斥签唱片公司。他称自己不懂营销，乐队需要一支团队去处理音乐之外的事情，自己踏踏实实做好内容就可以了。 “这次是项目合作，如果觉得这次合作的不错，下一步我们深度合作没有问题。” 对话欧珈源：艺术家不要考虑经营，做好内容就行了 “如果你要做一个艺术家，你就踏踏实实做一个艺术家，把其他的事交给一个团队或者一个信任的人去做就可以了。” ❖中国音乐财经：从美术老师到乐队主唱，这种身份的转换让你有了哪些变化？ 欧珈源：其实美术和音乐是相通的，有人说，难道这个色彩是有音符的吗？或者说音符是有色彩的吗？这些都是一些抽象的东西，真正相通的是对审美的品味，对美感、对次序、对逻辑、对优美的东西都是相通的，所以美术对于我做音乐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中国音乐财经：在现实生活中，你认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欧珈源：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理比较晚熟的人，当初做老师也挺好的，收入稳定，而且老师还有很多福利，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可以做一点艺术、画画。我选择做音乐的时候，也没想过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做不出来我干什么？所以我当时心理是不成熟的，这种不成熟不仅仅表现在这个方面，还表现在很多方面，包括做人，我之前表现的都不成熟。 从男孩到男人，然后形成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三观确立要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要通过做事，或者跟社会发生关系，慢慢的确立。特别是我在做音乐的过程中，跟各种人打交道，在这个过程中我犯了很多错误，而且也做了很多今天看起来很苟且的事，也接受过很多教训，爱过人，也伤害过人，有的人走进你的生活，有的人从你的生活里走远。我也反思过，妥协过，改变过。以前大家说我是暴君，说我独裁，可能这也不是我性格强势的问题，艺术家有几个跟别人商量的？ ❖中国音乐财经：声音玩具做了这么多年，是什么动力让你一直坚持下去？ 欧珈源：热情！其实做音乐前期都是不挣钱的，刚开始也没有音乐产业这个概念，你苦我也苦，没什么大腕小腕的，除了像崔健、黑豹、唐朝那样的。就因为这样，我们的心态都很平衡，对于摇滚乐真的就是抱着一种乌托邦的热情。 后来我们慢慢有巡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培养一批固定的歌迷，特别有存在感，虽然还是挣不到钱，但心理上得到满足，很多人喜欢你，很多人支持你，还有人请吃饭，门票还能分点钱，挺好的。很多乐队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歌迷的喜欢，坚持坚持，慢慢就到了现在，做音乐就是靠热情。 ❖中国音乐财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乐队和自己的发展越来越好了？ 欧珈源：大概是在2007年以后，开始有音乐节的时候，还有各种商业因素介入到这个行业，虽然那时候还有很多缺陷，但游戏规则已经在慢慢变化。巡演、Livehouse也开始多了，整个产业就像自行车链条一样滚动起来，但那时候我们其实还没有进入到正轨。严格意义上说是从2011年开始，我们的乐队才真正的排练、演出、参加音乐节，慢慢的也就走起来了。 ❖中国音乐财经：自己做乐队这么多年，你觉得如何才能经营好一支乐队？ 欧珈源：声音玩具之前其实是零营销、零经营的乐队，我根本没有经营过这个乐队。所以我现在的建议是：如果你要做一个艺术家，你就踏踏实实做一个艺术家，把其他的事交给一个团队或者一个信任的人去做就可以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又是艺术家，又是一个能经营的人，那就组建你的团队，把你的蛋糕分出去；如果没有现实的蛋糕可分，就把未来的蛋糕分出去，也可以用股权，乐队也可以这样搞。 如果你要自我经营，你就是一个品牌，你就要接受商业运作，相关产品的开发，演出、代言，各种相关的产业链。对我来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是一个会营销的人，所以我考虑跟公司合作，也可以考虑跟团队合作，我就做好我的音乐就OK了。 ❖中国音乐财经：这次巡演的合作方POGO看演出CEO李志明是个乐迷，你们之间的沟通有障碍吗？ 欧珈源：合作永远是从第一步开始，这次巡演是一次项目合作，双方会有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就像两个人第一次接触一样，要看对方做事的方式和态度，然后去分辨对方是不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我不懂经营和营销，但我信任一个团队，就会放手交给他们去做，我没必要去纠结细节。我觉得合作就是要有一个格局，我们在大的观念上一致，这个事就好办。至于以后有没有更深度的合作，这个就顺其自然，如果觉得这次合作的不错，下一步做深度合作没有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跟团队合作，做内容的就做内容，做产品的就做产品，做营销的就做营销。它们在一起，才是一个真正的产业链，一个完善的体系，所以我是比较期待跟他们的这次合作，希望能真正感受到一种合作的力量。声音玩具之前没有团队帮我们做一个完整的营销和深度推广，所以我挺期待这次合作和我们的演出。 ❖中国音乐财经：现在比较流行独立经营，你会签唱片公司吗？ 欧珈源：我是不排斥的，只是要达成一个共识。包括跟POGO是一个项目合作，跟唱片公司合作就是把很多项目都打包了，其实没有区别，就是看大家是否能合得来，达成共识还有机缘，这个事就成功了。我是开放的，我觉得就应该踏踏实实做音乐，不应该考虑经营的事情，乐队就应该是这样的思维。 ✦✦关于音乐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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