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又要送熊孩子上幼儿园了......
此刻有多少妈妈的内心是崩溃的?把崩溃写成每日书吧,散播“丧”的力量......
文 | 咆哮的猪头三
但凡是我送儿子去幼儿园的时候,都像是拿着假币去买东西,只要老师晨检合格确定接收,我必定拔腿就跑,直冲到幼儿园围墙拐弯,才像刚熬完期末考试的小学生一样开始放心舒爽地往家踱步。
每天早上都有家长们把幼儿园门口围得里外三层,发色黑白相间笑容整齐划一地看小朋友们做早操,直到小鬼儿们被老师一串串领进教室才散场。而我就是那个每次都要里三层外三层杀出重围火速离场的“后妈”。
有时候被同班的家长叫住问一句“哟!这么着急啊?”
我心想这算什么,你没见我放学接娃的时候跑得更快!
原因无他,只因我就是那三十年前的熊孩子,对学校和老师有本能的离心力。
本人性别女,属性男,爱好跑,无断电开关。九个月能走路十一个月能说话,风风火火叽叽喳喳,常年与男孩混迹,不时作妖炸刺儿,对家长的杀伤力在家属院里声名远扬。
孟大爷之遗传学诚不欺我。(孟德尔,遗传学之父)
去幼儿园报到,一炮而红
我儿简直就是熊孩子铂金2.0版重组上市——别忘了还有他爹的执拗脾气猛拽一后腿——报到那天就一炮而红,从此人尽皆知重点关注。
公立幼儿园程序严格,报到流程全在一间大活动室里完成,内容就是填表查体面谈缴费。
我儿一入大门就开始扭捏,尖瘦的小脸上开始有各经度向下拉伸的曲线,他咬紧牙关攥着我的衣角哼哼:“我不想进去”,我冒着冷汗一顿劝解好歹拖他进门把表填完了。然后我抱着儿子坐到一位老师面前,这里应该是要询问一些生活情况。还没等老师开口,这小子突然裂开嘴指着老师大叫:“我不尿她跟说袜!她赏得好糗~~OU~~OU~~”
儿子几乎是在上幼儿园前刚刚开始说话,能说整句但吐字不清,这一句其实是“我不要她跟我说话!她长得好丑”,末了“丑”字还拖着长音高低荡漾。我吓得一哆嗦:亲祖宗!你怎么说这话?还混不混了?!要是这幼儿园不收你,你娘我的解放大业真就泡汤了!
我用尽力气抵抗着全身上下的生理收缩,一边搂着他安慰一边偷瞄老师:貌似她们都没听懂!只是各自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还有一位长发老师笑吟吟地过来要哄娃。我正恍然间长出一口气,这小子又猛得挣脱我手,哧溜一下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我追过去撅着问:“你怎么啦?”
“我害怕~ ”他攒眉撅嘴,声音像蚊蝇一样飘过来。
我用颤抖的声音强作温柔:“哦哦,我知道,你从没来过幼儿园,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很陌生啊?”
他脸上淌过一道汗,脑门的细软黄毛已经湿得一绺一绺,虽然这个房间里有两台大空调,但儿子的脸还是红扑扑的,我能感觉到他很紧张。这个紧张的小男人嘴巴撅得像鸡屁股,略带哭腔地对我小声嚎:“我要回家~”
我盯着那个红红的鸡屁股一字一顿地说:“宝宝别怕,你要是觉得桌子底下感觉安全,你就先在这躲一会。妈妈马上就办完事情,然后立刻带你回家好吗?”
可怜的娃点点头,我赶紧恢复直立状态。
脑子一片空白,我一心只想赶紧了事走人,于是顶着火烧的面皮走到查体医生那里报告身高体重,医生用下巴指着娃藏身的桌子:有龋齿吗?我赶紧做出费玉清的姿势翘臀昂首猛摇头“一点龋齿都没有的”,校医无奈地摆摆手,示意我就这么着吧。
我如释重负,赶紧冲到下一个桌子前缴费。
刚才过来的几个老师已经把儿子团团围住了,用各种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施展着几年来我在各种书籍/公众号/微博上学过的育儿技巧,我一边操作着网银一边悄悄关注着房间另一边的现场教学。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爹小时候脚抵门框哭喊反抗的劲头此刻一览无余,小朋友跪地体前屈,高高地撅着屁股,把脸躺在手臂上,地上的尘土和着汗水和眼泪在脸上勾画出一幅深刻而悲壮的委屈。不管老师们说什么,他都一问摇头三不知。
等我操作完所有事情,赶紧冲过去捞出儿子,在老师们一片“这不行啊!”“您得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孩子~”的训诫声中抱头逃窜。
临出门领材料的时候,又被园长拉住谆谆教导一番,说实话园长说的什么我都忘了,我只记得点了好久的头,我的颈椎比面子受到了更大的伤害。
眼看着后面的两位家长都带着孩子完成手续离开了,园长凝重地往椅子背上一靠,叹了口气:“先这样吧,您回去再好好劝劝孩子,争取开学的时候能有改进。”我千恩万谢地准备逃跑,回头拿包包时看到园长提笔在我儿的名字旁边赫然画了个三角,得!还没开学呢,已经被画上重点了。
人生处处持久战
早上送儿子去幼儿园,是一场扭捏大战。
一路上跟我说说笑笑的小朋友,到了幼儿园门口马上小脸儿一沉,眉眼间瞬间迸发出小媳妇式的委屈,水蛇腰带动着大长腿袅袅地攀绕在我身上,死活不肯进去。
按照老师指导的办法,我先看着他的眼睛晓之以理,再许他放学后的若干福利动之以情,这小子仍然摆出一副要跟我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架势。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俩跳完一场太极式钢管舞,我的耐心和脸面都已告罄,老娘只好抄起这猴子一把塞到老师怀里,拜拜!
儿子上幼儿园马上就一年了,这种戏码还在每日上映,每当我哭丧个脸四处求安慰的时候,就会有若干“过来人” 想笑不敢笑亦或似笑非笑地指点: 这才只是开始!甚至有一姐们儿更直白地告诫我,你儿子还没上学呢,还没学琴呢,更何况家里不省油的又何止一个熊孩子,你现在就哭天抢地的,合适嘛!
我瞬间觉得自己的视角被拔高三万公尺,深感高屋建瓴通观全局的重要性,然后马上醍醐灌顶地领悟到: 人生处处持久战。
就拿我亲眼看到的来说,我爸被唠叨嘱咐了一辈子也没养成进门换拖鞋的习惯;我妈更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做饭“下手没准”,油盐多寡从没稳定发挥过,谁敢多说几句立马没你饭吃;我和兔子刚刚结束“七年之痒”进入“八年抗战”,这两千多天里没少为东西乱放、牙膏乱挤展开激烈而深入的讨论,结果也是吼声依旧;相比之下小朋友只是撒泼耍赖不足一年,而进入幼儿园后表现尚可,也不算实质上的“不省心”,我应该知足。
更何况,我自己当年也是持久战的进攻方,如今换位防守,也算是知己知彼略有准备。作为一个把老妈逼得满世界宣传“不生孩子好!”的假小子,我当年的黑历史也算是一小本熊孩子战斗史。
如果现在去问我妈,我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老太太保证眉毛拧成麻花,嘴巴歪到耳朵根,拍着大腿晃着肩膀,闭目咬牙吐出一个字:淘!
但我却不以为然,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太古板。我只不过是突破了别人对女孩子的期望而已,若论淘气,跟普通男孩子相比也没差多少嘛。
我小时候家属院里还有一块田地供大家种菜,田边还特意打了一口井,定期抽水用来浇菜。这个菜地可是院子里所有小朋友的天堂,除了各季采摘蔬菜,还可以在开井的时候大肆戏水,最棒的是抓蚂蚱直接烧火烤着吃。
大概是我四五岁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哪门子的鼓舞,对植物的根莫名感兴趣,于是跑到菜地去挨个把蔬菜连根拔起,然后再埋回原地。一连两天,各家都有蔬菜莫名其妙地干蔫死去,茄子辣椒芋头西红柿,研究的结果我早就不记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我妈拉着我去各家道歉,回家再提供一道“竹笋炒肉”给我滋补,扫床笤帚可真是硬。
还有一件事情大概也是这个时期发生的,端午节前后的晴天总有人家在晒豆子,对于缺乏游乐器械的熊孩子们来说,这块“豆田”就是绝佳的旱冰场。甩臂助跑,稳住下盘,保持平衡,看谁滑得远,一群孩子男男女女争相尝试。
本来我只是犯罪团体里的普通一员,只因为玩得太专心,别人都察觉风头赶紧逃跑的时候,我还在埋头练习,结果不出意料地被愤怒赶来的老太太抓了个正着,于是这件罪状就永远地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后来,就没有什么后来了,扫床笤帚可真是硬。
后来我上了学,学校每周四下午不上课,我妈觉得这半天“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抓我去学琴。琴童的生活“惨”就一个字,但作为一个不用功的琴童,我偷懒耍滑的技艺比琴技总是更快晋级。为了伪造练琴现场,我往手上擦松香粉,用琴弦在手指上勒印子,给琴谱“做旧”;为了赶工,把节奏加快,偷偷把大曲子赖掉一段,尽量重复轻松简单的段落来凑时间。
不出一年,我妈就感觉镇压叛军有点吃力,于是在我三年级的暑假,中央政权放出闭关锁国的大招,我妈上班出门前把我锁在家里。所谓“没有欲望就没有痛苦”,潜台词就是:反正你也出不去,就别费心折腾了,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吧。
于是在夏日的午后,知了在树上慵懒地嘶吼,小伙伴们在楼下兴奋地玩闹,徒留我一个人在屋里抓心挠肺地煎熬。苦闷至极时却有一计涌上心头,我冲到阳台上呼朋引伴,把自己的家门钥匙扔了下去,请他们帮忙开门让我重获自由。
然而这个在我看来轻松平常的动作竟然也出了岔子,我的小哥们儿在门口捣鼓了半天,隔着铁门冲我呼叫:不行啊!钥匙拧不动!门里面的我还在纳闷,不就是拧钥匙开门么,怎么就出了问题?一群麻杆小伙伴以为是力道问题,于是采用团体战术轮流上阵拧钥匙。
没等我再次明白过来,就听见门外传来哭丧的声音:三儿啊!坏事儿了!我们把你家钥匙拧断了!眼看着一把断掉的钥匙从门底下塞了进来,一群孩子轰然散去,只剩下我瘫坐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响,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这下完蛋了。
后来我妈下班回家,我的暑假也就没有后来了。只是在我妈气消了之后,告诉我钥匙拧不动是因为没插到底,结果就硬生生被掰断了。我也只能仰天长叹:猪头三的队友果然是猪队友,心里充满了此生无望的悲凉。
说实话此时我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如果在当年那个物资匮乏设备简陋的年代我都能作得像花儿一样来折磨我妈,我家这位重组升级的兔崽子就可谓是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我和他的持久战,必定会更加惨烈百倍。想到这里竟也心灰意冷,我终究还是那朵前浪,浪得再出花儿,最后也是被娃拍在沙滩上。
我的“后妈”嘴脸
前两天等等在幼儿园遭到毒蚊袭击,整个人都被咬肿,眼皮脑门手臂后背各处风起云涌,小腿直接变成两根苦瓜,就连脚心都被叮三四个包,放学时小朋友一走出幼儿园大门,就引起一片家长惊呼:哎呀这孩子怎么被咬成这样啦!
我还笑嘻嘻地逗娃:“哈哈哈,等等这下你变身成葫芦娃了!”
虽然我转身就掏出手机开始狂买驱蚊贴防蚊喷雾,但也脱不掉这“后妈”的名声了,谁叫我一天到晚拿娃开涮。
兔子经常搓着腮帮子跟我说:“咱俩简直就像拖油瓶二婚的,等等是我亲儿子,你这个后妈眼里只有你的花!”这种时候我经常眼皮也不抬的回一嘴:“就是,怎么地吧?”其实我也同意这个说法,不知怎么地,我对等等尽心尽力,甚至很多地方比别的妈妈还要上心投入,但我对孩子就是没有那种追星捧月的由衷疼爱。
都说女人怀胎十月就开始进入当妈的角色,可我直到要进手术室剖孩子的时候还在教备皮的小护士怎么装修。给我主刀的是妇产科主任,医生们一边手里忙活一边讨论主任家女儿筹办婚礼的事情,我躺在手术台上一嘴一嘴地掺和着聊天,估计是医生嫌我太吵,给麻醉师一个眼神儿,孩子拎出来我瞧了一眼,就睡着了。
然后我就当妈了。
头一年,还算是亲的。焦虑恐慌事必躬亲,晒娃显摆疯狂购物,我一样不落。但是等等一岁以后,画风就逐渐有变,我开始很喜欢往娘家跑,把娃扔给姥姥姥爷,哪怕我只是溜出去洗个牙,心里都像用高压水枪冲刷过似的,清明透亮,那叫一个舒爽。
但大部分被娃栓在家里的时候,我都是靠恶搞等等聊以度日。熬过了痛苦的terrible two和horrible three,我终于等来了娃上幼儿园的日子。
后妈嘴脸彻底浮出水面。
第一个学期小朋友们在大门口集体合唱“不去幼儿园”的时候,我总是那个坚决甩手的,所谓心疼、伤感、喜悦的眼泪,到我这什么都没有,我心里正扭着大秧歌唱“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呢。
小朋友们在幼儿园难免磕磕碰碰,老师们及时处理之后放学时还要对家长告知,我对等等满腿的淤青从不在乎,偶尔老师抱歉地跟我说“今天磕到了头,校医已经给冰敷过了”我也觉得稀松平常,还安慰老师“这很正常”。对我这种从小摔到血肉模糊都只有我爸一把烟灰给粗暴处理的人,这都不是事儿。只要能蹦能喘,还是囫囵个儿的,那就OK。
上了幼儿园孩子们开始学习生活技能,吃饭如厕穿戴收拾,老师们教得到位,我就抓紧应用。我先是把家里的盘子碗全换成带把手的,然后等等在家就专司端饭,除了热汤,一切由他运送。然后是叠衣服擦桌子收拾玩具,小朋友们开始总是兴趣满满,摆弄几下就难免烦躁要跑,等等总是被我抓回来,被按着做完才能走。有好几次洗好的衣服上沾着他的鼻涕眼泪,我也咬牙叠起来塞进衣柜,反正都是兔子的衣服。
有一阵子等等因为生病在家休息的时间有点长,再去幼儿园的时候脾气骄纵,但凡不顺心遂意就放声假哭,老师没有办法,又邀我“开会”。我听完原委后问了个傻大姐问题,“难道不可以罚站吗?”三个小老师立马噤声吐舌:“那就是体罚了,不可以的。”
我一边感叹现在的熊孩子们已经无法无天竟然还有这么多政策撑腰,一边教老师拿个凳子让他坐到一边去time out。老师们一边听也一边抿着嘴儿乐,真是时代不同了,竟然还有家长教老师如何惩罚孩子的。我却忧心这小子竟然都已经到幼儿园欺负老师了,这种歪风如何能坐视不理?
兔子也算老来得子,自己统共没几个心眼儿,多借了几个也一并都放在他儿子身上,对等等是一万个操心,十万个不放心。每天进门就只会长长短短地在孩子上上打转,那种宠溺情形让我看得齁儿得慌,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招呼兔子“快,叼上! 叼嘴里你最踏实。” 这时候后妈我必定会招来一双白眼。
要是赶上加班,兔子回来时等等已经睡下,我就要开始接受唐僧式拷问:
娃今天怎么样?
乖嘛?
吃的好嘛?
心情好嘛?
都玩什么了?
偶尔问到终了,兔子情商萌发,会捎带着问我一句“你怎么样啊?”,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从他儿子身上找。如此亲爹模式更显得我后妈嘴脸冷酷淡漠。
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啊,老娘出厂设置就是hard模式,我无论如何也升级不到柔情亲妈款。
您现在要求产品换代,恐怕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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