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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用什么样的故事,和2019年告别? | 三明治

SandwiChina 三明治 2020-02-11

还剩10小时就要进入2020年,今晚你将会在哪里度过跨年夜,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这个月每日书的共写主题是“印象深刻的跨年回忆”,大家一起“围炉夜话”那些关于跨年的故事,或温馨,或惊险,或伤感,或平淡如常。在崭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时刻,共同落笔重温过往细节,作为2019年的告别。



阿 馒


12月最后一天,南京大雪,纷纷扬扬,和高中朋友相识十年聚会,连同家属来了十余人,去泡温泉,吃海底捞,喝酒,窝在宾馆的小房间,两张床拼起来,挤成一圈玩游戏,纵情说笑。买了个小蛋糕,跨年倒数,一起吹掉蜡烛,许愿此刻永远。



今年我们没能再聚起来。说起来,上次倒数时,我认真看过所有人,看他们的样子,拼命想要记住,那时便已如此预感,好开心也好悲伤啊,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完完全全聚在一起。然而,只要生活继续,总能再见吧。今年不行,明年再试,后年再试,我们不能左右很多事,但仍会拼尽全力。



黄 双 玉


我很少自己主动做冒险的事情,除非被人拖去参加。


唯一有印象的跨年,好像是2000年,所谓千禧年。


我只记得那时候的关键词:混乱,失散。人很多,到处都是人,大家都挤在马路上倒数,我和姐姐差不多要被人群挤开了,我很害怕。


想起来是20年前的事情,我那时上初中,啥也不懂,姐姐大我五岁,上大学,当老姐已经在约各种网友见面的时候,我还是个聚会上连情歌王子张信哲都不知道的,戴眼镜的,周末还穿着校服的女生。


晚上八九点钟,当我和老姐来到平时车流量很多的深南大道,发现马路被封住了,马路上都是人,每个人都穿得漂亮,男的女的,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人,我很害怕,一路都紧紧抓住老姐的手,生怕自己被弄丢。


倒数具体的事情我都忘了,只记得倒数完,老姐和她的朋友们,五六个同学被巨大的人流冲散了,人很多,力从四面八方过来,让我特别慌乱,我在多年后看到新闻里,聚会踩死人的事情,非常有同感,在那个时候,叫没有用,说话没有用,只能紧紧地拉住老姐,老姐也很怕,我们就这样不敢一点松懈。


或许老姐太照顾我了,怕我丢了,很快,老姐和她的几个同学被人群冲散了。


等过了很久,老姐在很远的一个角落找回自己的朋友,每个人都很后怕,还好没有人鞋带松了,没有被别人踩倒……


跨年的万人狂欢最后变成了万人挤挤挤,还好我没有走丢,没有和老姐分开,如果被分开,不知道那时候初中的我,能否自己顺利回家。



菲 菲


翻了五年的朋友圈和四年的空间,发现在学生时代跨年这件事似乎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最好的朋友和玩伴就在身边,不管是去看日出看升旗,还是吃好吃的一起轰趴,在这一年里随便什么空闲的时候都可以去做。12月31号对我来说和其他360多个日子没什么差别,关注这一天还不如关注下一门考试什么时候。


有印象的跨年,就是在工作之后了。去年跨年的时候似乎需要统计两百多个人的数据,但是白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出去玩,就把工作拖到了晚上。在忙于处理工作的时候,不知不觉到了2019年,当时还想着绝对不能白白加班,故意矫情地发了朋友圈说自己一个人加班跨年,专门截了一张处理工作文件的图。果不其然是一群一个人写作业跨年,一个人复习跨年,一个人实验失败跨年的回复,大概只有同样一个人跨年,且没有什么娱乐安排的人才有大把的时间刷朋友圈。


跨年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放假,整整一天的时间都能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浪费掉,想看小说看小说,想看综艺看综艺,想睡觉就睡觉,闹钟全部关掉,自然醒,爱啥时候醒啥时候醒,要是能不加班就更好了。



m a b e l


1964年的12月31日。


上虞县虞东公社永和大队二小队的农民家里,住了两个来自温岭县的农村妇女主任以及当年分配来的大学生,来进行社会主义教育活动。那个大学生就是二十五岁的我,来自上海的我,没有在农民家庭住过的我。


我倒在铺着薄被单的稻草上,稻草瑟瑟作响,身上感到刺痒,翻来覆去不能入睡。阵阵回忆涌起越发消除了睡意。


有过在大人群里穿来穿去,看他们在音乐里饮酒歌舞跨年。


有过在市三女中放着硬片的音乐,点着蜡烛,打着桥牌通宵不知不觉地度年。


有过十几个同学的party,在班主席的领导下,唱机里放着音乐,然后大家讲笑,讲电影,模仿老师,吃零食,没有公众场合的氛围,疲惫占了同学们的身,呵欠连连,眼皮揉揉硬是撑到十二点钟,也算是跨年。


有过一次,在多伦多广场去等待敲钟跨年仪式,有点冷,有丝雨,共有五人同去,他们比我年轻,当然那时是七十多岁。拥挤,挤得我们不可能到台的附近,音乐使我激动,主持人的边唱边跳更让我激动,我们只能在外围听广播,等到新年钟声敲响,我会莫名地期待爱人,期待一个和我相拥相吻的爱人。


1964年的除夕,那晚真正不能入睡的原因是和男友约好,大家去到百官镇的政府门口见面,他从小越公社出发,我从虞东公社出发,各自步行后再集中,在镇上玩一天。毕竟是男朋友,又是几个月没见的男朋友,互相想念着。


想划火柴点亮煤油灯,还是不敢,怕不慎点燃稻草,会引起火灾。于是摸黑,凭感觉,走向马桶(放在角落里的地方),一脚踩空。


自己还没意识到,就已经跌到楼下了,身体曾经压过楼梯扶手。当妇女主任扶我起身时,我一声“喔哟”脸色转白,人就软了下去。


队医拿了止痛贴回来,见状马上报告队长,凭他的医疗经验,确定腹腔有器官出血,有休克的先兆,必需立即去县医院抢救。


我连眼皮都抬不起,已经失去正常的思维能力,一点都想不动,没力气,没力气,实在没力气……再清醒时,觉得自己有点热,看不见身在何处,只听见一句“还好她是O型血”,我猜到,自己或许输了血。


经过输血和输液后,我非常清醒,当手术医生启动麻醉手术前,我开口央求了:“医生,请一定要救活我,还没有做过妈妈。救活我,我请您吃糖。”我是一个爱哭的人,可那时候镇静而诚恳,做母亲的愿望可能在抱洋娃娃时已经确定,根深蒂固的确定。


再醒来时,弟弟和男友都坐在我的病床旁,那时已经是1965年元旦的傍晚。


那是一个难忘的跨年故事,五十多年过去,腹部的刀痕是表面,埋在心里的回忆,永远难忘。



A l o b a y o n d a


跨年的经历,只能想起去年的。


以前过日子常是用一种得过且过的态度,甚至都不会用心打开湖南台看个直播晚会,更不曾参加什么庆祝活动。电视里那一种在新年倒数的一刻,亲吻一个人,只是存留在一种美好的想象里。


去年的新年时我正在一场颇为甜蜜的恋爱中,第一次我们会开车去附近的城市,有一场精心打扮的约会。第一次我的客厅摆着一捧花在玻璃花瓶里(他知道我的喜好,是超市降价来的),我湿着头发走下楼到客厅,会有一桌意外的惊喜浪漫加餐等着我。我像一个装模做样地踩着高跟鞋的小孩,感叹成年人的世界端庄动人。


跨年的那天晚上,我以为是做了什么精美晚餐,打开相册一看,只是做了疙瘩汤和凉拌黄瓜。我们一起喝了还算昂贵的威士忌。我准备好第一次体验喝到有一点醉的感受,也是想把那个晚上推到快乐的顶端,我喝了很多杯。没过多久,我就在模仿苏格兰语的尝试中,在和他朋友的语音对话里,迷糊地躺在厨房地板上咯咯地笑。睡下之后,还是晕得不行,勉强把一只脚伸出被窝放在地板上,好像可以找到一些平衡。


那几天,我写了一辈子列过的最完美无缺的新年计划,我从来没有对即将要开始的生活抱有更高的寄托和颤抖的信心。


一年之后,那些计划都还飘在空中,带着一丝可怜的样子。那时候,我应该是很相信那段恋爱的前程吧,不久前见了对方的整个家庭,甚至心里幻想着自己在那个家一部分的样子,那时候我受到爱情的诱惑,想要永久地定居在另一个国家,那时我是蛮幸福的。


即将一年以后,我彻底是一个人了,我有很多要担心的问题,需要诚实地面对自己隐藏了多年的障碍和缺乏,这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吧。我不会抱怨现在没有去年的盛宴等着我,毕竟或许从这个诚实而真实的起点出发,比在一个不那么可靠的梦里更踏实一点。



C i z e r


“说有一头牛,去海边玩,然后啪嚓一个海浪打在了牛身上……接着只听无数的大闸蟹一起喊道:海劈牛耶!”末尾我还尽量字正腔圆地发音,把“海劈牛耶”四个字说得标标准准。


其实我也知道那很尬,如果换成现在的我决不会说这样无聊的冷笑话。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谁知没过多久,她却自顾自笑了起来,这笑声并不夸张,一听就能听出来是一个人憋了好久却憋不住了无奈发出的一声笑。也不像小说里写的什么“银铃”般,那太夸张。这时候的笑声,真的很自然。怎么去形容呢,就像福原爱有次参加台湾一档综艺节目时,明明习惯操着东北腔结果被主持人带跑偏说起了台湾腔,接着憋不住笑了出来。


“我有那么好笑吗?终于快等到十二点了,我们等了好久啊!”


“是啊,我们等了好久啊!”想来她也看到了时间,离十二点整已只有几分钟。


“不过马上不用等了,时候快到了。”我随意附和着,心思却飘在了窗外,期盼着能如往年一样看到焰火冲天而起的画面。这也是我年年在年末都会守到十二点的原因。


“真的,到了吗?”心思在窗外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语句里的停顿别有深意。事后想来,我真的是蠢!


“对啊,到了,你快看窗外。哇!看来这真的是表白的好时机呢。”当漫天的焰火照亮夜空,新年的钟声正式响起,我已开始憧憬美好的明天,而这些景象都是因为她接下来的话,才依稀都在昨天,她甜美的笑容和声音,也回荡在眼前与耳边。



“我喜欢你!”


“什么?”任凭谁被突然表白,也会有一瞬间的懵的吧?何况是专心看烟花的我?只是这种在烟花下表白的情节,不应该是男生对女生说的吗?现在想来,怪对不起她的呢,竟让她先开口。


“我说,我喜欢你。”这次听清了。


“奥,我也喜欢你啊!”我记不清我当时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态和想法,曾经在脑海里幻想演练过无数次的表白场景,早已被那句烟火下的“我喜欢你”搞得全部忘记,大脑完全宕机。只知道傻傻地回上一句“我也喜欢你”。果然那才是我的十八岁啊,是我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


可即使最后是她主动离开了,也只想记住她的好,记忆犹新的也只是那个跨年夜和那句勇敢悦耳的“我喜欢你”。


有人问我还喜欢她吗?我笑着摇摇头,不是不喜欢了,而是别问。



颜 佳 佳


2013年12月31日,这一天的晚上我是在重症监护室中度过的,没有美食,没有喜庆的气氛,没有亲朋好友的陪伴,却多了思考人生的时间和机会,周围的病友们也大多彻夜未眠,真是一次特殊的跨年夜。


早上8点半左右被告知要进去手术,因为是全麻进行,我有几个小时的记忆完全空白,也完全没有梦到什么鸟语花香的天堂场景。醒来已经躺在手术室外,当我迷糊地睁开双眼,只能感觉到脑袋格外沉重,呼吸极度困难,口中和鼻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特别难受。我开始挣扎,试图摆脱这种状态,却好像无能为力。好在这种状态没过多久,医生好像意识到了我的痛苦,帮我拔出了异物,我瞬间感觉到重获新生,一切都明亮起来了,活着真好。 


对于病人来说,术后的第一晚是尤为关键,所以医院特别重视,一般都会安排在重症监护室过夜观察。重症监护室里一般不分男女,一大屋子里面往往会有十几个病人,状况时时发生,环境不会好到哪里去,再加上在这样众目睽睽,被众多机器和医护人员共同关注的“呵护”下,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护士护工们时常忙不过来,其实心里早就满腹怨言。就拿那天晚上8点来接班的护士小姐来说,本身就不情愿,20多岁年纪轻轻的样子,好端端一个跨年夜,却被安排在监护室里不眠不休地照顾这群老老少少的病患,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心里有一肚子的情绪。在她和护工的对话中就可见一斑:“这真是个难忘的跨年啊,哎,我的1314(谐音2013年到2014年跨年)就只能在这里过了,阿姐(护工阿姨),等会儿新年到了,我会祝你新年快乐的哦!”


那天还有三个病患由于是面颊肿瘤手术伤口在嘴里面,医生为了防止伤口感染,所以术后这几个病患都没有拔除胃管,口腔里插了管子。很快便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伯无法承受,一直不停地拍床,摇晃脑袋,比划着告诉护士要求拔掉管子。


整个晚上都听到护士小姐与这位老人在斗智斗勇,护士小姐好像也言辞贫乏了,翻来覆去也就几句话,老人的敲床声响得越来越多,一直持续到早上六点。 



常 常


为什么2015年那个跨年会那么难忘呢?


大概因为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分界点,就是从那个跨年开始。


2014年10月份的时候,黎昊跟我说:“跨年我们一起去外滩倒数吧!”当时,正像陀螺一样被工作摆弄得团团转的我,被这个消息,一下子按了暂停键。


和黎昊从一开始,就是异地。我们熬过了所谓的“毕业分手季”,但种种原因之下,黎昊没能来到上海工作,虽然他曾经给我描述的构想里面,包含了他排除万难也会来上海。我为此失落过,但这个情绪很快就过去了。后来回想,这不是因为我释怀了,而是我已经习惯了。


我们相恋五年,却从来没有一起跨年过,他总有千般理由不能来上海,而我也赌气似的,不肯去他的城市。


我收到他发来的圣诞祝福消息。闲聊了几句,他突然发了个认错的表情,我的心咯噔一下,熟悉的情绪又来了。果然,他说,因为公司临时派了新项目给他,月底不能来上海陪我跨年倒数了。


刹那间奔涌而出的泪水,打湿了屏幕,我缓缓地回复一句:“没关系,工作要紧。”


2014年12月31日上午,姐妹群里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跨年节目。成年人的跨年节目,也没什么新鲜的,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选择了去KTV嗨唱一下。


手机亮了,黎昊发来消息:“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我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他发来一张照片,是我公司附近的一个地标建筑。一下子,我整个脑袋都乱了,加上酒精的作用,已经开始感觉头痛。


“你忽然来上海干什么?”我已经口不择言。


“来接你下班,和我一起去外滩跨年倒数啊!之前跟你说过啊!”他还觉得我问得莫名其妙。



我的头更疼了,急得想哭。“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发完消息,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喝酒,心里已经被各种情绪翻江倒海地扰弄。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我就开始说:“我不想去外滩跨年!我今天已经提前下班,你也不用再在公司楼下等我了。今晚,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办,要去,你自己去吧!”噼里啪啦说完,我就立马挂了电话。


他又开始打电话,我不停地摁掉,他只能发消息不停地问我,在哪里,他来找我。断片之前,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无论如何,我会在外滩那边等你过来。


后来,我们有没有在KTV里面完成跨年倒数,我已经完全不记得,第二天早晨醒来,也是被一连串的手机震动提示音吵醒。


迷糊睁眼看了一下,有很多未接来电,也有很多微信消息。本来以为都是黎昊的,可是居然也有家人和其他朋友打来的,这有点奇怪。打开朋友圈一看,瞬间惊醒。


前一晚,外滩跨年倒数发生了严重踩踏事故。


我在床上呆了几秒钟,赶紧翻开黎昊的消息,最后一条是凌晨4点发来的:“发生踩踏事故了,幸好你没来外滩跨年。


我赶紧哆哆嗦嗦地回复:“那你呢?你去了吗?你现在还好吗?”


接下来的漫长等待,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样煎熬,恐惧、自责、慌乱和不安齐齐涌上心头,不敢再翻看任何关于事故的新闻。


终于,他在十几分钟后回复我:“刚刚在过机场安检,现在准备登机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我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心里空落落的。一一回复了亲友们的关心和询问之后,我躺在床上,静静流泪。


这一晚,有人经历了欢庆热闹,有人经历了生死意外,有人经历了清醒决断。


这一晚,是一年的分界点,是有些人一生的分界点,也是我和黎昊这段关系的分界点。


一切都该结束了,一切都该有新的开始了。


本文来自每日书,用文字记录下平凡生活中的珍贵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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