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鸟过冬记（上）：我们和房车被分别运过美加边境｜三明治

众所周知，海南目前已经成为“东北的海南”，一到冬天，许多北方人就会像雪鸟一般往南方迁徙，海岛，椰汁，无穷无尽的夏天和阳光。在上个月的每日书里，Xin记录下了自己作为一只“雪鸟”的生活，只不过她和其他的雪鸟们居住在加拿大的魁北克，他们每年南迁的目的地，是美国的佛罗里达。今年Xin和其他雪鸟们的南迁计划因为疫情受到了很大影响，差一点就无法像以往一样顺利过境，但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办法。Xin在每日书里连载的《雪鸟过冬记》很长，很好看，也很适合冬天看。今天我们和大家分享的是上篇。

文｜信

编辑｜依蔓

Snowbirds

夏时制结束了，早晨醒来窗帘的缝隙里微微透着光，不再黑沉沉，不过也听得到大风呼啸得紧。掏出手机，天气预报今日有雪。

开窗并没有白茫茫，不过大风卷着落叶盘旋，偶尔间杂着零星硕大的雪片。邻居家万圣节的装饰也被风撕成碎片，被大风刮到了我家门前。这是雪鸟该南飞的时候了，只是，今年有点例外。美加边境还关着。人到底不是鸟，能飞越千山，无需证照。

Snowbirds在北美，大约就相当于咱们说的候鸟一族，每逢冬天，从寒冷的加拿大或者美国北边跑到温暖的南方去生活，或许是佛罗里达，或许是德州，或许是墨西哥。这样的人群庞大到支撑了很多地方的半壁经济，比如佛罗里达。前一两个月还有人曾经预测，为了获得佛州的支持，川普选前，会对雪鸟网开一面，让他们过去。然并卵，边境禁令延了7回，9月21号之后是延长到10月21号，10月21号加拿大说一直关到到美国能控制疫情。美国也没有特别再说什么。这国境大约也是不好单方面开的。

美国能控制疫情么？一时半会，显然是不能。佛罗里达阳光普照，据说紫外线能杀毒，可是佛州的感染人数艳压群芳,没拔了头筹也进了三甲，曾经一天新增一万五，也是创过记录的。眼瞅着现在的情形比刚刚又封了国的英国数据严重好几倍。可这又如何呢？佛州人民还是海滩边晒着太阳，雪鸟们还是心心念着要往南飞。排除万难也要往南去。

这决心还真是有点惊到我了。本来最近大家们聊天，也整天都是能不能去，要不要去，怎么去，你去不去之类的。之前大多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边境到十月底能开。可眼瞅着希望破灭了，于是一个个全都行动起来，掘地三尺，找了个法子。边境关着，说是只能essential travel，那就找个有essential travel牌照的公司把车运过去。自己飞过去。对，没错，地上的边境关着，空中其实是一直开着的。这真有点让人费解，但这就是事实。

这条通路，口耳相传了一阵子，不过十月底的时候，有人又在脸书上传，有魁北克的雪鸟，在宾州被警察拦了回来，还给了五年不能入境的罚单。这事真假存疑。想着边境警察和大马路上遇见的宾州警察不是一个系统啊。可又无法找到消息的源头问个究竟。每个人都是，我听说，有个朋友说。说来说去，好像说的都是一码事。

天气不等人，第一场雪已经下过了。落雪的前一天，我们赶去营地，给房车防冻。营地里准备踏实在这边过冬的房车，为了过冬早早已经包裹好了。都是大工程。趁着十月份几个有太阳，晴好的周末，各家大干快上了一阵子。天气真的凉了，干什么都费劲又难过了。等到冬天真正的大雪来了，所有的车就卧在雪里了。有人还在车顶上放了木箱，把苫布支棱起来，免得积雪太厚再加上冰，把车子压坏了。房车到底不只是一个铁皮盒子。

我们还没有定能不能走，不走车子也还是想找个更好点的地方放着，好歹不用埋在雪里。所以只是跑去给车子加了防冻液。足足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所有的水龙头里，厕所马桶里，都流出粉色的防冻液，才算是弄好了。也算是封印了。厕所，厨房都不能用了。只等着看下面开去哪里了。

其实我还是蛮期待着今年就在家里过冬的。本来想着雪鸟们就是心有不甘，嘴上嚷嚷，总要来回做点无用功才能踏实呆在这边。Dan也一度有点绝望，口口声声地说，他已经开始了在家过冬的心理建设。我心下暗喜，网购了大量的毛衣，更新了衣橱。自从当上了snowbirds，毛衣，外套统统排不上用场，压在箱底。想到可以穿点夏装之外的搭配，期待得摩拳擦掌。虽然疫情期间，见外人的机会少之又少。另外，我还彻底把自己的小书房改头换面，添上厚实的拉毛地毯，畅想了下在这温暖小窝猫冬的场景。窗外大雪，屋里暖阳，做做瑜伽，看看书，岁月终于静好。

不过，11月来了，天气真的冷了，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来，我的期待看起来是要落空了。

难看的玩意

一早上，叮了咣铛的，被吵醒了。愣了几秒分辨出来，是邻居在搭建车棚。对，每逢冬天搭车棚，这事也算我在魁北克看见的新鲜事。冬天的时候，大家放着车库不停，都在自己车道上堵着车库门搭个白色的塑料布棚子来停车。

我第一次冬天来蒙村的时候，还真被这奇观惊到了。豁大的白棚子一搭，一家一户，挤挤挨挨，绵绵延延，走在路上，一条街上看不见别的了。再好看的，再有历史的建筑，也架不住这么多廉价的塑料布，整个城市看起来就像个破落户。再加上村里坑坑洼洼的破路，和路边混着泥浆的残雪。冬天的蒙特利尔是另一个世界，和“北美小巴黎”搭不上半毛钱关系。

其实，城市的管理者也知道这玩意有够难看，所以每个地方都有规定，冬天某个时间点之前，不准搭建，春天来的时候，某个时候必须拆除。估计要不是强行规定，不少人能把这难看的棚子支到天长地久。

明明大家都有车库，为啥都不停呢？起初这真是个疑问。后来看了太多的车库都满满当当地堆得恨不得一开门就掉出东西来，才意识到，车库在这，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就是仓库的别名。当然，也不是全部，那些车库有空地方的，也有不停的。因为大冬天车子开进车库，都带着路上的雪泥，里边掺着大量的化雪的盐。少不得一通或者几通清理。刚进来的时候，把掉下来的雪块泥坨打扫了还不算完，这车停一会，一暖和，又融化一堆车上带着的冰啊，雪啊，泥啊。真是不够收拾的。

就算是豁出去了脏这不收拾，把室内当成室外用。这含盐的融雪对地面也不好，腐蚀。村里这年年修，年年修不好的破路，很大原因也就是因为这个。不仅对地面，对车子来说，这也是同样的不好啊。所以蒙村的车子，再努力保养，轮子也是锈迹斑斑的。记得上次把旧车抵给车行，后来新买主说有要事非要和我们联系。原来是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为啥这车子一点锈迹都没有。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们是雪鸟，这车跟着我们一起这几年，没过过冬天。

写到这，我忽然有点想南飞了。冰天雪地童话世界，看上去很美。生活起来，全是麻烦。车棚不好看，可好歹算是让生活可持续啊。没有车棚的人，有多惨呢。就得铲雪了。一个小时也未必能铲出来。特别是前车窗上厚厚的冰，不是一抖落就掉的雪。不喀哧完了，你还真开不了。以前冬天大雪的早晨，经常是被铲雪的声音吵醒。不早点开始干，肯定就要迟到啊。被别冰天雪地，吭哧吭哧铲雪的时候，我还能在被窝苟且，每当这个时候，被吵醒，也不会生气，不过是提醒自己在幸福里。对，幸福不都是比出来的么。

其实就是没有车要铲，要挖，冬天也有很多麻烦。单说冬天一定要穿雪地靴，UGG那样的在这里算样子货，沾冰带雪，就湿了，鞋底又滑，出门自带危险。笨拙难看带着橡胶鞋围的雪地靴才是生活必需，只是进家得先放在巨大的托盘里，不然鞋子上的化雪也会把屋子里弄的一团糟。家里如是，很多公司也如是，第一次看着人人进了办公室要换鞋，也觉得停新鲜的。对了，每个办公室也都有巨大的衣柜，让员工们冬天挂棉服。

林林总总，一口气控诉了这么多。越来越想南飞了，什么时候能南飞呢？

Countdown 

最终看上去要出发了，定在周四。虽然已经把所有需要的文件发给了运输公司，但他们迟迟没有发来账单。不把钱交上，到底心底不踏实。周四能不能走成，还算是不确定。但是今天起来，还是忽然觉得离开就在眼前，心里倒计时开始计数了。

还有七天，气温升温，都是好天气。要和Dan的爹妈一起吃顿饭。他们刚刚从老年公寓获得了许可，可以来我家。还要愿赌服输，看来是拜登赢了。这段赌饭也要安排上。房车里灌满了防冻液，看了看临出发那几天天气还好，要去收拾一下把水重新灌上，这样到了美国境内，开上房车，厕所厨房就可以直接用了。对了，夏天的衣服，这半年要看的书，林林总总，要再收拾一下，尽管车上也有另一套行头。还有冰箱，也要清理，这次不比往常，圣诞节就回来。一去就是半年了。

之前网购的衣服看了下，十天了还没有发货，明显走之前是收不到包裹了。回头联系他们，看看能不能寄给邻居帮收一下。好心的邻居说我再给你寄过去呀。不必了，都是毛衣，佛罗里达也穿不上的。

说起来好笑，我还有今年五月的一个包裹，是在佛罗里达。也是出发前，迟迟不到，到了的时候，我人已经回到加拿大了，当时只好请朋友帮忙代收。这一转眼，又到了南飞的时候，那个包裹还在朋友家没拆。Dan抱怨我为什么每次走之前都要网购，无端折腾出一堆麻烦。一是这疫情之下的发货的速度真是一言难尽，二是，今年的出发离开不似往年，好像总是充满了变数和随机。

意念打包

因为知道快要出发了。拿起每件东西就自动进入了评估模式，这件要不要带呢？往年的时候，10月底或是11月初出发，圣诞节就得回来一下，其间总共一个多月。然后过了新年再去。因此也就并不是太在意。临走胡乱抓上几件，反正房车上，必需的物件和衣物都还另有一套。万一想起什么，圣诞还能回来拿。

通常新年过后，到四月底五月初彻底再回魁北克之间，还会因为报税或是准备报税，再回来一两次。可今年不同，这一次，好不容易千难万难地折腾过去了，打算的是一猛子去个半年不回还的。所以打包准备就比以往审慎了许多。甚至，还多出了许多的考量。比如，比如，剃头推子？

Dan的头发一直归我打理，原本中间回来两三次，正好在家理个发。现如今，疫情那么严重，去佛罗里达找地方理发还是算了吧。剃头推子得带，那剪头发的围裙罩衣带不带呢？

想的是预备出行，实际却放佛是一场断舍离。各种未来半年生活场景来回推演了一遍。想的多了，下手就慢，一天下来，基本打包都是在意念中进行的。

唯一真见了成效的是食物。还有五天，所有生鲜要尽力消耗完。想到这把桌上六七个苹果全削了，准备做个巨大的苹果派。冰箱里还有从鸡窝里偷来的五六个蛋，一口气全放锅里煮成溏心的。前阵子团的猪骨头还有两大包，全都给它炖了，一锅韩式猪骨汤，一锅酱骨头。

这一走半年，好些个东西不能带走，吃不了就得扔了，虽说还可以送人，可好歹也得像样啊。像已经切了半块的黄油，已经开了包的调料，再特地送人就有点不合适了。一旦想到过两天就只能扔垃圾箱了，我做饭就下手也格外重了起来，黄油挖上一大坨，糖浆来回浇上好几回。热量这件事己经完全不在考虑范围。等旅途中饿上几天再找平衡吧。

183 天

早上端起咖啡的瞬间，瞥到窗外一抹红，啥？居然邻居已经把圣诞老人摆了出来。这不是才刚把万圣节的南瓜扔到垃圾堆么？

大家都琢磨起过圣诞了？还真是，出门转了一圈，居然很多邻居都已经挂上了圣诞的装饰。晚上更是树上的彩灯闪啊闪。以前出发得早，没见过这阵势，怪不得我惊奇。晚上，Dan的妈妈来吃饭的时候带了个巨大的信封，居然是给我们预备的圣诞礼物和圣诞卡。

老太太最讲究礼儿，今年疫情，我们不准备中间再回来过节了，再说，现在这红色警报是大概率之前得延续到年底，回来估计也不让聚会。

圣诞节不回来，那么，那么？那么今年我没在加拿大呆够183天啊。183天。

不到183天，那我还算加拿大的税务居民么？明年还在加拿大报税么？每年都是一起报，那今年Dan自己报？那Dan魁省的医疗卡还能管用么？那，那？

赶快跟Dan说。结果，Dan一愣，“我也没呆够183天，啊。我今年在美国超过183天了。我不应该在美国超过6个月的。咋办？要不要在美国报税？”

哎，当雪鸟还是个技术活。依据的不只是天气，更重要的是还得看各种规定。正常年景，当雪鸟的日子大约就是一边半年。不过冬天的时候总是会因着各种由头跑回加拿大几次。所以加拿大的183天还算是很容易保持的，美国也刚好不会超过。

不过今年因为这疫情，上半年我们已经在美国多耗了一个多月，到五月底，飓风季节要来了，才往回走，大概算得上是今年最晚北归的加拿大雪鸟。绝大部分的雪鸟3月份赶在美加边境关闭前已经回去了。现在我们又要在美国过圣诞，妥妥地超期了呀。

本来想着周一第一件事就是，就去给运输公司打钱，把周四的出发做实。好不容易千催万催，他们终于上周五发来了账单，可以付款了。现在头一件事改成给会计打电话了，还得再好好查查别的规定。

对，其实，我还有一件悬在头顶的大事。我现在的身份问题。回加拿大我还得需要重新申请签证，如果美国不让我从他们那申请加拿大的签证，那我其实就还得回国。如果考虑到回国，那我是不是要把冬天的衣服也带到佛罗里达去呢？

This is the day

这就是那一天，九只雪鸟心心念的那一天，为什么是九只？因为可以包机过境的小飞机上一共九个座位。起初，一呼百应，和冬季在佛罗里达营地过冬的邻居们一说人包机，车托运这条路，都兴奋的不行，瞬间就要满员，还得叮嘱别再招呼人啦，回头坐不下啦。

可陆陆续续，又有人犹犹豫豫，有人临阵放鸽子，确认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还有有人本来刚刚得知得了癌症也要去，说是要完蛋也得在一个暖和的地方，恨不得当天就要掏钱订座，可检查结果出来癌症还未扩散，赶快手术还来得及。就这样几起几落，最后确认了五个邻居。其实原本不用这么费劲，想去的魁瓜多得是，运输公司可以给拼团的。

人和车过境都算顺利，没出幺蛾子。看见我们九个人的五辆房车整整齐齐停在美国这边的小机场门外, Vincent居然高兴地跳了起来，也是个快五十的人了呀。开上自己的车了，他还兴奋不已，拿着对讲机跟我嚷嚷，原来对于习惯了整天各种乌龙，各种不靠谱掉链子的加拿大人来说，今天是异常顺利，远超预期。

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把各自的房车一大早开到边境这边的小机场，运输公司订好的司机在门口等我们，每辆车一对一交接好，我们就进入小小机场小小的候机室等着。等到我们这九个人的五辆房车全都入境美国了，就给这边打电话，小飞机准备飞。我们飞到边境那边的小小机场，通关，所有司机在机场外面等我们。然后我们各开各车，小飞机再把所有这些代驾司机拉回加拿大。

有需求的地方就有生意。这条雪鸟们的驼峰航线就是因为这疫情诞生的。一票人员都有了新的营生。就连美国的边境官员都指着崭新的大厅说，“哎呀，都是新的，所以呢，这个电脑啊，照相啊还都没连好。手机上传你的资料有点慢哈。” “对了，那谁，哎，那个这个地方的缩写是不是应该这样啊？”

好在，所有等待入境的就只有我们九个。需要这么麻烦的手续的只有我一个。

是啊，不是这个情形，有多少人会在这个叫plattsburgh的地方入境呢？

一直往南方开

在沃尔玛门前的停车场醒来，半夜三点四十，有引擎在轰鸣。Dan也被吵醒，要是以往肯定就翻身起来，接着摸黑赶夜路了。

不过接连两日各种高强度，实在疲惫。磨磨蹭蹭到了五点半，起来喝上一杯咖啡，然后继续往南。

沃尔玛超级中心门口的停车场是我们开房车赶路的时候最常过夜的地方，其实是我们几乎唯一的选择。我们家这个体量的家伙，除了这里，还可以合法停靠的地方，就只有truck stop了。只是Dan爱开夜路，他想歇脚的时候，那些trcuk stop早早就被18轮大卡车挤得要满要溢出来了，就连入口，出口的通道旁都首尾相接地停满了。

专心开车，专心赶路的一整天。就是痛仰那首公路之歌，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

现在下午五点17分，我们停在南卡的休息区，Dan在补觉。我们开了大概1000公里。

我们已经从薄薄的羽绒服开到了单穿长袖。还有900多公里，还要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开到看见棕榈树，开到感觉阳光灼伤皮肤，开到闷热潮湿里。

到了

在东海岸从北到南，从南到北的纵穿美国，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今年北方异常，异常地温暖，一路上没有雪，没有萧瑟，只有大片依然绿色的土地，和立得笔直的芦苇，还有金色的垂柳。早间蒙城的新闻里说南岸今年鹿格外的多，引起不少交通事故。果然一路开下来，在北方的高速上看到至少大概三四十只被撞到的鹿，颇有点心惊。于是不敢和前车距离太远，生怕横下里蹿出一只庞然大鹿。

今年南方也异常，多水，路过的湖水都快涨到桥面，大片树林浸在齐腰深的水里。佛罗里达的邻居上周就post出了视频，营地里是一片泽国。也在社交媒体上看见佛罗里达的高尔夫球场上惊现三米长的大鳄鱼。

今年就是这么不寻常的一年。

不过到了营地，还又是熟悉的一切。其实，也才刚刚离开了五个月。

这几年在北方的家搬了，可在南方，每年我们都停在同一个营地，几乎同一个位置。一草一木都已经稔熟的不行。四季如夏的日子里，树木四季都绿色一片。时间仿佛不曾滑动。

往年这会是最热闹的季节。一进营地就会迎上各种熟面孔，停下车邻居们就会围上来，各种寒暄帮忙。大家大多彼此都是半年没见。这一季伊始，总觉得格外地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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