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观摩了那个“北京划船上下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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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民杨先生最近成功“破圈”。
7月25日，在多位媒体记者的簇拥下，从钟楼北桥下水，再到东直门上岸，他用1个小时在互联网上“导演”了一把“限号期间划船下班”。
除了“限号、下班”这些敏感点，杨先生这次“行为艺术”火爆的背后，还有北京年轻人在春夏之交突然爆发的水上运动热情。
众目睽睽之下，杨先生的船既划行在护城河上，也划行在城市管理的夹缝里，考验着北京这座城市的魅力和包容性。
17:29
准备
“
自从在网上发布‘北京划船下班第一人？’等笔记后，杨先生俨然成了‘新晋网红’，被多家媒体报道。”
站在北二环外的一处人行道上，感受着太阳的炙烤，记者不住地向面前这座办公单位的大门内张望。
17:09，一位穿着橄榄绿T恤、浅卡其长裤，背着明黄色大背包的男子出现在记者的视野中。
“那应该是他！”虽然从未谋面，又还隔着五六米远，但记者几乎一眼就在下班的人流中将他辨认出来。
记者和摄像跟随他，开始了“步行+划船+步行”的下班回家路。
杨先生说，自己平时大多开车通勤，需要二三十分钟，但每周到了限号的日子就比较麻烦。
“我六月买的皮划艇本是为了露营，但后来想到可以试试沿着护城河划船下班。”
大约20分钟后，来到了护城河边。京城另一媒体的3位记者已在此等候。
自从发布了“北京划船下班第一人？”“这回是北京划船上班第一人了”两篇笔记后，杨先生俨然成了“新晋网红”，先后有多家媒体对他进行采访报道。
25日中午，凤凰网使用社交媒体素材在微博发起话题“北京男子划船上下班”；下午，沸点视频的报道一度在微博北京同城热搜榜位居第一。
在略微狭窄的废旧河堤上，杨先生展开皮划艇，用黑色充气袋吸纳空气挤入皮划艇中，反复10次后，皮划艇慢慢胀大，再使用脚踩充气泵为其加压。
组装船桨、穿上救生衣、戴上露指手套······几名记者围绕在杨先生身旁，拿着相机、手机拍摄，为其单项动作计时、计数。
待他小心翼翼上船，扶正背包侧面的全景相机，又将小型运动相机戴在头上，这段下班的路途才算真正“拉开帷幕”。
17:48
下 水
“
在不到600字的分享贴中，他用几乎一半的篇幅解释合法合规，并提醒大家做好安保措施。”
划动手中的船桨，杨先生在大约二三十厘米深的护城河中缓缓起航。以柳树、水草等植被为主的绿色景观中，红黄蓝三色拼接的皮划艇格外引人注目。
“如果你看过其他皮划艇，就会发现我的船是比较醒目、突出的。我本来就属于比较有个性的人，所以也不想我的船跟其他人一样。”
在选购时皮划艇时，店里有标准配色，也可进行拼色，杨先生想“玩点不一样的”，根据荷兰画家蒙德里安的《百老汇爵士乐》的灵感特意定制了现有配色。
一路上，桥上、岸边的行人、钓鱼者偶尔转头旁观，但他们的目光只是短暂停留，没有过多议论。
杨先生回忆，两周前划船下班遇到不少人围观，他想打招呼却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桥上的人觉得我挺不可思议的，居然在河道里划船。”
让杨先生惋惜的是，相机当时刚好没电，没能拍下这一幕。
对于网络关注，杨先生抱着一种矛盾心理。他愿意分享，但也受负面评论困扰，有时会选择“观望一下”。
早上划船上班时，他特意停留在一块“文明水上活动 确保生命安全”的指示牌前拍了照。
自第一次在网上分享划船通勤经验以来，“安全”“合规”就成了绕不开的话题。
两周前，他第一次发布《北京划船下班第一人？》笔记，有自称河道工作人员、水文站工作人员的网友在分享贴下评论、私信提醒他，开闸放水时水流很大，容易出现安全问题，也可能有经验不足的人因效仿他而遇到危险。
随后，他修改了文章，在不到600字的分享贴中用几乎一半的篇幅解释合法合规，并提醒大家做好安保措施。
25日，他在分享划船上班路程时，特意加上了那张指示牌照片。
18:50
上 岸
“
他一方面担心网络舆论的持续发酵引发了对他个人行为的争议，另一方面也担心河道管理‘一刀切’，水上运动爱好者不能再下水玩乐。”
约1小时后，杨先生抵达了东直门附近。
根据地图导航显示，这段路程不到3公里，步行大约需要40分钟，记者骑车花了15分钟，其他记者打车用时10分钟，而杨先生的划船时间则将近1个小时。
早上，他正是从这里出发，用相近的耗时走水路上的班。
“平时不管是乘坐公共交通，还是自己开车，在路上都会比较浮躁，但划船会让人进入放空状态。我觉得乐在其中。”
杨先生表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有人可能觉得麻烦、浪费时间，但对爱好划船的人而言这是享受。
在杨先生的小红书账号中，一共有11条笔记，全部与皮划艇有关，但其中7条笔记的点赞量不足50。
《北京划船下班第一人？》一文是他第一次分享水路通勤经验，也是截至目前热度最高的笔记，有2700多位网友点赞，380多位网友收藏。
“其他笔记也没人看，可能因为上下班戳到很多人痛点了。这算是一次新的体验，也算是完成一个小壮举。”杨先生说，他此前关注到南方城市有网友水路通勤，但还没有留意到北京相关信息。
他说，如果今天没有采访，或许会点个外卖，带上小桌子、户外蚊香、露营灯，在夕阳的余晖中顺流“漂着”回家。
他一方面担心网络舆论的持续发酵引发了对他个人行为的争议，另一方面也担心河道管理“一刀切”，水上运动爱好者不能再下水玩乐。
25日晚，北京一家媒体发表了两篇相关报道，从当事人、管理者、专家的角度来探讨水上运动的安全问题。
报道中，水务部门和救援人员提醒，北京已经进入主汛期，市民不要在河道内进行游泳、皮划艇等水上活动，避免安全事故发生。
城市公共空间设计专家表示，公共空间管理应体现温情，多“引导”少“禁止”，“疏堵”结合，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探索开放更多水域供市民开展亲水活动。
杨先生表示，该媒体的报道也正好说中了他关心的问题，他期待有关部门能够做出更明确的水上活动指导，比如什么时间、什么河段能够下水划船，让大家“安全地玩”。
“这只是一种生活态度，不是说花的时间长就要放弃。以后限号时我会划船通勤，但其他时候就没有必要了。”
26日早上，杨先生8:40从家里出发，开车20分钟到达单位，打卡上班。
这个夏天，北京水上运动火了
划船上下班，其实只是今年水上运动火爆的一个缩影，这让很多从业者都始料未及。
小红书博主冠景曦日常的工作是一名互联网贸易公司的职员，2015年接触桨板后爱上了这项水上运动，并开始训练和参加比赛。现在，他业余时间还在一家体育俱乐部做桨板教练。
“前几年桨板爱好者很少，一场全国比赛也就三百多人参加。而现在，各地的水上项目的俱乐部恐怕也不止这个数。”
冠景曦认为，桨板等水上运动突然火爆起来，跟露营的兴起有一定的关系。
“春天开始很多人都开始露营，后来大家都觉得光搭帐篷露营比较枯燥，需要找一些配套的游戏运动，于是就出现了‘露营+’的概念，飞盘、骑行、桨板等项目都由此开始。”
装备生产技术的发展也带动了这些水上项目。
冠景曦说，中国是充气桨板生产的大国，在中国玩桨板，一般只需要两三千块钱即可，而且这些装备易于收纳，携带方便。
而单就桨板来说，其技术门槛不高，竞技休闲均可，而且安全性比较高，特别适合亲子活动，老少皆宜。
冠景曦说，从他观察这些年来中国年轻人的时尚运动潮流趋势来看，中国人对于大自然的热爱是显而易见的。
尤其是疫情状态下，越来越多的人希望能够走出有屋顶限制的地方，沐浴在蓝天白云之下。
“很多人会发现，站在水上其实是解锁了一个新的空间，可以从以前不知道的视角去看待世界，这种感受很奇妙，满足了人们的心理需求，我也是因此才一下子爱上了桨板。”冠景曦说。
无论桨板还是皮划艇，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还是“去哪儿玩”。
此前有媒体报道，根据相关法律，以北京为例，如密云水库等实施封闭管理的饮用水水源地，是明确禁止游泳、垂钓、皮划艇等水上运动的，但对于非饮用水水源地的城市河湖，属于开放水域，目前没有明令禁止相关行为。
但水务部门也表示，北京目前已经进入主汛期，降雨频繁，河道内经常涨水、泄水，水下地形复杂，常有淤泥、水草，而且因为降雨和泄流会将上游污物带入河道，造成短时间内水质变差，因此还是提醒市民，不要在河道内从事游泳、皮划艇、桨板等水上活动。
冠景曦在从事桨板运动的这几年里，救过不下10个人。他在网络上发的文章总是提醒桨板爱好者，在进行水上活动时必须要穿救生衣，如果有孩子参加的话则必须要穿带有裆带的救生衣。
“那些在公开水域游玩且不穿救生衣的行为，我们都是应该批评的。他的危险行为可能会造成事故，也会毁了整个运动。”
冠景曦说，水上运动专业人士们认为，城市应该对开放水域有更明确的管理，例如在某些水域某些时间段，允许持证的水上运动爱好者下水。
记者注意到，2020年，北京就在八一湖试点开放水上运动，建立了皮划艇水上运动基地，向公众开放。
同年，浙江省的政协委员也提出过有序开放城市水域用于健身运动的建议。
文丨北京青年报记者 陈静 张子渊 实习生 黄梓航编辑丨实习生 蔡雪琴摄影丨北京青年报记者 刘畅【版权声明】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放牛班”，著作权归北京青年报独家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编选|柳璐监制|高杉更多内容↓↓↓建议错峰下班！中到大雨，局地暴雨…北京发布暴雨、防汛蓝色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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