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回忆岳父离世：飞机上突发心脏病无人叫救护车
飞机上突发急症，叫来救护车耽误50分钟才开舱门，医护人员和空乘为谁背患者下机互相争执……北京青年报（微信ID：beijingqingnianbao）近日报道的张先生的经历，引起了网友的关注。
北京军区总医院医生文先生也向北京青年报记者讲述了去年3月1日岳父在南苑机场突发急症后的遭遇，虽然张先生的经历堪称“惨痛”，但与文先生的岳父相比，还是幸运的，因为，文先生的岳父不幸离世了。
文先生介绍，事情发生在去年3月1日。他的岳父马先生当时67岁，去年春天，岳父岳母在北京住了一段时间后想回老家看看，所以他给两位老人订了3月1日的联航KN5655次航班，从北京回老家甘肃金昌。
“飞机7点20分起飞，我早上6点多就送他们到了南苑机场”，等到岳父过了安检去登机的时候文先生才离开。
7点左右，离开机场没多久后，文先生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称岳父在飞机上突然没有意识了。“我没走多远，所以立马往南苑机场赶。”但40分钟后，文先生才看到自己的岳父，“因为到南苑机场后，怎么问也问不到关于我岳父的救护信息。”期间，文先生给120和999拨打了电话，但两边的救护车回应称“一般机场是不让进的，机场里面有自己的救护车。”
文先生告诉北京青年报（微信ID：beijingqingnianbao）记者，当他在南苑机场外面看到自己岳父时有些吃惊，“岳父不是在机场救护车上，而是躺在一辆机场内部员工使用的通勤车里，当时岳父已经没有了呼吸，陪在他身边的除了我岳母，只有一名拿着氧气袋的空乘，没有其他医护人员。”文先生称，看到这一幕，他来不及质疑，赶紧给岳父做心脏复苏，要求司机送他们到最近的医院，但司机解释称自己的通勤车没有号牌，不能上路，文先生称，在他和岳母的再三请求下，司机最终绕小路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南苑医院。“但是太晚了，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岳父还是走了。”文先生说。
事发后，文先生向岳母了解到，当天7点左右，在飞机上，岳父突然呻吟一下，就倒地没有意识了。“我岳母喊着快来人抢救，他心脏不好。”随后，两名女空乘来赶来给病人量了血压，拿来氧气袋。因为航班还未起飞，几分钟后，又来了两位男空乘，合力将马先生抬下飞机，放到了一辆挂着“机场内部使用”标识的通勤面包车里。“我反复跟岳母确认了，这期间她没有听到空乘呼叫急救车，没有看到有医护人员赶来。”
“我知道心脏病发抢救有难度，这事情也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看到张先生的遭遇得到回应，我才决定说出来。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不管是在航班上还是在机场，到底有没有一个对于重症患者的急救体系或者保障预案？”文先生问。
24日，北京青年报（微信ID：beijingqingnianbao）记者致电南苑机场客服人员，询问机场有无针对危重病人的紧急预案。对方回复称，如果是在南苑机场发生急症，会有机场的航医赶来，机组人员会帮忙预约最近医院的救护车，由救护车送往医院处理。
按照南苑机场方面的回应，文先生的岳父应该得到机场航医或救护车的应急救治，但文先生却表示没有，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细节疏漏？文先生称，自11月21日，“谁来抬我下飞机”的事情曝光后，他也在积极联系南苑机场方面，等待对方的回复。
北青报记者24日也联系了首都机场方面，相关负责人表示，针对危重病人首都机场有非常成熟的保障预案。该负责人介绍，飞机上如果出现危重病人，机组人员需要第一时间呼叫塔台和地面。首都机场的地面保障力量就会启动保障预案。首先保障机位优先，让飞机在第一时间停靠在最方便的机位上。同时，急救车、升降车以及急救人员也都会在第一时间到位。此时，地面保障人员还会及时清空飞机周边区域，方便医护人员救治。
据了解，南苑机场将视情况而开通绿色通道或提供升降机要，首都机“本身就有多量救护车在场内待命。因此，在救治时间上会更有保障”。
就在南航，以前也发生过空乘人员主动背乘客下机的案例
作为地面保障部门，机场的应急预案往往是第二落点。如果像张先生一样，在飞机上突发急症，机组人员如何处理？如何与地面保障部门以及塔台进行联系？
昨日，北青报记者从南苑机场处了解到，如果旅客突发急症时航班正在飞行，会有空乘人员打开急救箱拿出急救药品和器具做急救处理。与此同时，如果病患情况严重，航班机长会给塔台发送信息进行协商，就近着陆，并通知最近的医院。
中国东方航空公司的一位机组人员告诉北京青年报（微信ID：beijingqingnianbao）记者，在航班飞行途中遇到急症病患，空乘人员会先看旅客是否有意识，询问旅客自述有没有相关病史，有没有自带药品，有没有同伴，然后广播找医生。“如果病患有自备药就吃自己的自备药，如果没有就吃飞机上的相关药品，但是要找当事人和目击者签字。”这名机组人员表示。而与南苑机场的处理方式类似，这名东航的机组人员称，如果病患情况严重，机组会和塔台联系，优先落地，或者寻求最近的备降场。
“但救护车因为是需要病人自费，我们碰到这种情况会先和病人说好，病人同意后，机组人员在驾驶舱帮忙预约救护车。”这名机组人员补充说。
昆明曾有过快速转接伤员的案例
都有预案为啥还出事？衔接部分没有预案！
按南苑机场与首都机场的回应，遇到危重病人，航班机组人员积极处理，紧接着联系地面保障部门，而机场方面也制定了紧急预案。各个环节都有预案，那为何会出现张先生或文先生岳父的情况？问题在于双方的衔接上。
在“谁来抬我下飞机”一事中，争议最大的一点在于机组人员和医护人员谁把病患抬下飞机。早前，首都机场医院方面曾告诉北京青年报（微信ID：beijingqingnianbao）记者，病患在飞机航班上，应该由机组工作人员抬下飞机安置到救护车上。但南苑机场方面一名工作人员表示表示，“机组的工作人员曾经帮助过一个坐轮椅的旅客，抱他上飞机并将他抱下飞机。”
东航的机组人员告诉北青报记者，关于“谁来扶危重旅客”并没有明文规定，“我看到会扶一把，这算是个道德问题吧，但我也担心，如果我扶他抬他导致病患情况严重，该怎么办？”
很多网友表示，因为没有明确的规定，所以机组人员与医护人员相互推诿，因为怕担责任，谁都不愿扶不愿抬病患。缺乏落实和执行，再完备的预案也只能成为“花瓶”。如何衔接，或许已有的例子能够充分地说明。
文|北青报记者张雅 杨柳 编辑|孙晟源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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