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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金融：市场现状
以下文章来源于中国国际商会 ，作者ICC China
贸易金融市场趋势：后新冠肺炎疫情展望
沙凯德•拉马钱德兰，总经理及高级合伙人，波士顿咨询公司拉维•汉斯帕，项目负责人，波士顿咨询公司诺亚•梅耶森，合伙人，波士顿咨询公司
市场现状：全球贸易面临前所未有的局面
尽管2008年金融危机的后遗症持续存在，且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的保护主义政策卷土重来，国际贸易在过去二十年内仍持续增长。但是，目前国际贸易受到了新型肺炎疫情的更大挑战。
2020年的全球贸易量下降已成定局，贸易金融行业的收入也会随之下降。在未来几年里，疫情对贸易量的影响将取决于疫情的规模、持续时间，以及政府应对的及时性。此外，即便在疫情及紧急措施结束之后，国际贸易仍可能受到商业行为和公共政策长期变化的制约。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国际贸易的前景从未如此不确定。
2019年回顾：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全球贸易之前
2019年国际贸易额小幅下滑至18.1万亿美元，较2018年的历史峰值18.5万亿美元下滑2%，但与2015-2016年的下降情况相比，仍显示出强劲的复苏迹象。事实上，基础贸易量增长了2%。
全球贸易额的下降主要是美元升值的结果（贸易量前20个国家中有18个国家的本币对美元贬值）。此外，2019年美国和中国之间的贸易紧张局势仍持续存在，这也抑制了近年来贸易额的上升。中美之间的贸易降幅达12%，导致美国与亚洲之间的贸易总体下降了5%。其他大多数走廊的贸易或多或少相对持平，非洲是唯一显示出正增长的区域（图5）。
尽管全球贸易额略有下降，但贸易金额收入在2019年增长了1%，达到460亿美元。这是由于跟单贸易金融收入增长了6%；相比之下，赊销贸易金融收入下降了4%。这扭转了近年来贸易金融收入从跟单贸易向赊销贸易转变的趋势。对此最可能的解释是，中美之间的贸易紧张局势增加了供应链的不确定性，因此，通过跟单贸易金融产品来缓释风险的需求增加了。从熟悉的中国供应商转向越南或泰国的新供应商，也可能增加对跟单贸易金融的需求，至少在新的合作关系建立之前是这样。
我们预计，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不确定性将在中短期内维持对跟单贸易金融的需求增长（因为对这些贸易金融产品的需求往往是逆周期的）。事实上，我们预计这次影响比2008年金融危机时更大，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更深远，在世界所有地区都会产生严重的经济后果。
新冠肺炎疫情对国际贸易意味着什么？
新冠肺炎疫情危机的暴发猝然影响了2019年相对乐观的国际贸易前景。截至2020年4月底，疫情尚无减弱的迹象。全球确诊感染人数已超过300万，新冠肺炎疫情致死人数为20万。越来越多的国家正在遭受疫情打击，而美国现在是疫情震中。
各国政府正在实施更加严格的封锁，不仅禁止人员入境，而且还禁止国内旅行。在许多国家，除了在诸如食品供应和医疗保健等被认为必不可少行业的从业人员外，所有人均受居家隔离限制。
许多经济体的大部分行业实际上都已停工，股指巨幅下跌，失业救济申请人数激增。各国政府正在向企业及其雇员提供前所未有的援助，而各国央行正在降息并向金融市场注入巨大流动性。
对国际贸易直接影响最好的理解是，新冠肺炎疫情同时是需求冲击和供应冲击。对于那些消费者的消费采购实际上被禁止了的行业，其需求受影响程度最严重，这些行业包括旅游、体育运动、餐饮、商业街零售等等。但是需求普遍下跌的原因还包括失业群体（也许是暂时性的）的收入损失、消费者在股票市场风险敞口下的财富减少以及为应对不确定性而增加的储蓄。例外的行业是直接受益于封锁措施的那些行业，如超市和在线娱乐（图6）供需减少意味着货物流动将放缓，反过来全球贸易量将因此下降。但是，如果疫情持续时间未显著长于目前的预期，其影响可能不像2008年金融危机后持续的时间那样长久（然而，短期内影响可能会更为深入）。此外，一些最严重的影响可能是服务业（如餐馆、旅游和休闲），而不是本报告重点关注的实物货物进出口，尽管其影响将波及其供应链（如设备、航空燃料等）。
在供应方面，因员工感染患病或政府法令导致的工厂关闭正在扰乱供应链，并导致供应链下游制造商的零售商品和零部件短缺。新冠肺炎疫情危机对航运的直接影响加剧了这一问题。港口关闭、船员生病及医疗用品的优先分配次序，导致可选择航线减少、港口拥堵以及货物长时间延误接收。如可能，为避免这些问题，买方可能会通过寻找进口终端产品或零部件的国内替代品，从而在不久的将来重建供应链，在其商业模式建立弹性。
这场危机对经济产出和国际贸易的最终影响将取决于疫情蔓延的地理范围、规模和持续时间。疫情持续时间越长，企业流动性压力就越大，失业率就越高，破产的数量也就越多。但经济结果也将取决于政府直接干预的效果和政策的潜在长期变化，其中一些变化可能会抑制过去40年所塑造的全球化发展。因此，很难预测。然而，我们认为，以下是三种看似可能的经济产出场景：
1、3-6个月的温和衰退，在2021年呈V型复苏，全球经济回到危机前的增长轨道。只有到2020年三季度，大多数主要经济体的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控制后，这种情况才会发生。2、6-9个月的较为深度的衰退，在2021年呈较为缓慢的V型复苏（接近U型）（我们目前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3、持续1年以上的深度而广泛的冲击，经济呈L型复苏，长期来看经济增长率较低。如果新冠肺炎疫情在未来6个月内无法得到控制或在2020年-2021年冬季再次暴发，这种情况就有可能发生。
这些产出场景对国际贸易的影响截然不同（图8）。在温和的V型场景下，我们预计2020年全球贸易下降幅度不超过11%，并且将在2021年恢复到2019年的18万亿美元，并将在2028年接近27万亿美元。
我们目前认为最有可能出现的缓慢V型复苏（接近U型复苏）场景下，国际贸易从2020年第三季度开始缓慢恢复正常。2020年全球贸易下降21%，并到2024年才恢复到2019年的水平，在2028年达到21万亿美元。
严峻的L形场景导致国际贸易持续受挫。我们估计，2020年全球贸易将下降30%，在可预见的未来不会恢复到2019年的价值，到2028年将增至仅15万亿美元。
这项独立分析与世界贸易组织2020年4月的预测具有很大相似性，世界贸易组织预测2020年全球贸易将下降13%至32%。
为结合这些基于场景的预测，我们还估算了在没有新冠肺炎疫情危机的情况下未来的全球贸易流量：新冠肺炎疫情前我们的基本情况。在这一目前看来不可能的情况下，到2028年，全球贸易预计将达到24万亿美元，而不是缓慢V型复苏场景下的21万亿美元。
专题
新冠肺炎疫情危机在中国的进展情况
截至四月初，中国的新冠肺炎新增病例接近零，新增死亡病例也同样如此。许多行业已复工复产，人员和货物又重新流动起来，并且，房地产市场的恢复表明，市场对经济的信心已恢复到一定程度（图10）。相比欧洲和北美地区，整个亚洲受新冠病毒的实质性影响相对较小（图11）。然而，中国政府解除封锁的速度意味着，未来几个月内，病毒有再次暴发的重大风险。
目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国，从而了解中国的中期复苏情况，因为这是目前其他市场了解复苏情况的最佳指标。
对贸易金融的启示
全球贸易的放缓，无论是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抑或其他原因，都会减少贸易金融的使用，从而减少贸易金融提供方的收入。然而，贸易金融收入不太可能与贸易量呈现严格同比例下降。这是因为贸易融资收益占贸易总额的百分比往往是反周期的。在困难经济环境所带来的不确定性情况下，进出口商更愿意为信用证和银行保函所提供的风险缓释承担费用，而这些产品为银行带来的利润通常高于赊销贸易的收益。
我们已将这种暂时从赊销贸易向跟单贸易回归的转变情况，纳入我们对三种情境下对未来贸易金融收入的估算，随着情况的恶化，这种转变也在增加（图12）。在最严峻的情况下，我们预测跟单贸易占总贸易量的比例将从2019年的54%跃升到2020年的59%。这将减轻打击，但不足以避免贸易金融收入的绝对下降（图13）。即便是最好的情况下，今年的收入也可能会从2019年的460亿美元下降到400亿美元。
收入减少不太可能是新冠肺炎疫情对贸易金融的唯一影响。短期内，消费需求下降和供应链中断可能会导致违约率飙升（一旦获得数据，我们将在未来版本的《贸易登记报告》中详细探讨）。而银行将面临宽大处理的呼声，尤其是针对预期受打击最严重的中小企业。
随着跟单贸易金融产品需求和提供该类产品的风险上升，银行对跟单贸易产品的收费也可能会提高。或者，银行可能会将产品供给限定在那些确信可以持续经营的客户群。贸易金融银行如拥有深厚客户基础，以及发现问题早期迹象所需的数据，则将在知道何时提供授信及何时采取补救措施方面更具优势。
从更乐观的角度来看，这场危机可能有助于催化向数字化贸易的转变。飞行禁令和封锁使纸质贸易单据的处理变得比以往更加困难和低效，许多组织也在努力寻找替代方案，比如通过发送SWIFT确认电报来替代实物单据提交。在这方面，国际商会于2020年4月发布了一份指导文件，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为市场提供技术指导，包括分享了在世界处于封锁状态下交付单据的不同选项。新冠肺炎疫情环境可能最终让所有人相信，纸质基础上的贸易已经过时且不可持续，从而加速了向数字化的进程。
从风险角度来看，在撰写本报告时（2020年4月），新冠肺炎疫情导致的贸易违约不太可能显著增加。许多企业至少有某种形式的现金储备，并且贸易金融交易的期限通常是90天以上。然而，当企业面临进一步的流动性挑战，并难以偿还贸易金融债项时，我们预计疫情危机期间违约率将显著上升，尤其是中小企业。重要的是，我们不仅要了解贸易金融违约的规模，还要了解它们与其他资产类别的比较。相对而言，即使在这场危机中，贸易金融还会继续保持为低风险吗？考虑到这些重要因素，《贸易登记报告》计划加快2020年的数据收集工作，以便在2021年尽早发布关于新冠肺炎疫情对贸易金融产品风险状况影响的全面观点。
专题：
采取贸易政策应对新冠肺炎疫情
圣加仑大学国际贸易与经济发展专业教授
新冠肺炎疫情的流行使受其影响的国家对呼吸机、防护服、消毒剂及检测试剂盒的需求大幅增加。贸易对满足这一需求至关重要，可使这种医疗用品迅速地从生产国运送到需求国。任何由危机产生的反全球化情绪，如果转化为对医疗用品的贸易壁垒，都将严重适得其反。各国政府应采取相反的措施，最大限度地开放医疗用品自由贸易。措施可包括：
取消所有相关医疗设备、药品、消毒剂和肥皂的进口关税和配额 消除进口相关医疗用品的所有非关税监管壁垒，但为确保安全而证明的除外 公开拒绝对相关医疗用品的出口实施禁令或限制，并撤销已实施的任何该类限制，以及 通过对出售给政府的医疗用品提供慷慨的最低价格，加强刺激措施以提高国内生产。
在撰写本文时，英国正在开始取得进展。财政大臣已经对用于新冠肺炎治疗的医疗设备免除了关税和进口增值税。其他国家政府的类似行动将鼓励应对危机所亟需的全球合作。
新冠肺炎疫情之后：贸易风险的变化
在新冠肺炎危机最严重的时候，人们很容易认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情是需要优先考虑的。即使现在这几乎是真的，但并不代表永远如此。一旦新冠肺炎危机结束，在重塑贸易金融中风险的趋势将会再现。我们在此讨论三个问题：新的数字化技术、中美之间持续的贸易紧张关系以及气候变化的风险。
技术
数字化技术的进步已帮助银行减少了提供贸易金融服务的风险。最明显的是，数字化技术极大增加了进行信用评估的可用数据；提高了犯罪活动筛查（在反洗钱和“了解你的客户”流程中）的速度和准确性；减少了人工差错的可能性。数字化技术还从区块链到电子单据和签名，提供了改变贸易金融运营方式的机会。
但是，这种技术也带来了新的操作风险。通过多家金融机构网上银行和支付系统宕机事件观察到，系统故障会导致业务停止，并造成重大声誉损失。在贸易金融业务中，这种故障可能会通过横跨几个国家的供应链产生连锁反应。当然，电子化操作也为越来越复杂的网络罪犯创造了机会。此外，给予机器学习模型的主观判断越多，模型本身就越有可能犯类似于人的错误，例如出现制裁筛选中的“误中”。这可能对运营损失和监管罚款造成重大影响。
因此，数字化的转变正在改变贸易银行所面临风险的性质，并产生未能足够迅速地适应风险管理实践的二级操作风险。当技术按预期工作时，它可通过减少人工差错而降低操作风险。然而，当它不起作用时，技术可能会给银行造成许多新的风险。未知的领域往往比熟悉的领域更为危险。
中美贸易紧张局势
2018年，美国政府对一系列消费品和工业品征收进口关税。中国政府采取了相应的反制措施，2019年全球贸易额因此遭受打击，许多行业在中美进口商品额方面降幅达20%以上。鉴于中国和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两国之间贸易的减少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全球贸易总额。
2019年，随着第一阶段协议的签署，出现了令人鼓舞的潜在和解迹象。然而，这项协议并没有取消美国对中国商品征收的3700亿美元关税；它只是推迟了对中国消费电子产品再征收600亿美元关税的计划。由于美国国内政治分歧中所共存的对经济与地缘政治的担忧，中美贸易紧张局势在近期难以出现任何实质性的缓解。
气候变化风险
近年来，公众和政界对气候变化的担忧与日俱增。那些带来温室气体排放的公司越来越丧失消费者口碑、并面临政府干预。例如，欧盟委员会正在考虑征收碳边境税，让欧洲进口商为其购买的外国生产商品所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买单。该项原定于2021年实施的政策可能会被推迟，但未来几年可能会采取一些类似的措施。
这一税收将会鼓励欧洲进口商寻求低排放替代品，以取代目前的高排放供应商，从而改变全球供应链和国际贸易流动。而且，这将减少国际贸易，因为该项税收不适用于欧盟内部的公司，因此这些公司将成为受青睐的供应商。一旦其他国家出于类似的绿色动议而采取措施，或对他们视为歧视性的贸易壁垒进行报复，全球贸易的缩减会进一步加剧。由于进口货物的运输会产生碳排放，因此该项税收还可能会直接应用到运输自身。这将推高运费，并再次青睐国内或“近岸”供应商。
在这种新环境下，高排放企业的财务状况可能会恶化，贸易银行将需要将此纳入信用评估。出于监管风险和声誉风险的考虑，银行还需要考虑客户的绿色认证。监管、股东和消费者不仅愈加不看好环境不友好企业，而且也愈加不看好为其提供融资的企业。
从新冠肺炎疫情中复苏将使企业有机会重塑自身，成为一家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尽管新冠肺炎并不是气候变化的结果，但它可能会让公众和政治家更加意识到对我们福祉的全球性威胁。事实上，银行和企业领导人必须将目光放远，不仅局限于气候和环境政策，以推进可持续发展日程。全球贸易具有塑造经济和社会的能力，因此也必须在其可持续性原则中纳入更广泛的社会因素，包括从童工到妇女的包容和多样性，再到人权。许多公司将被建议“绿色发展”，并更普遍地推进ESG（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日程。为这些公司提供融资的银行最好也采取同样的行动。
翻译：郜晓雯译审：徐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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