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19亿欧元：德国支付巨头突然破产，谁该为造假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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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金融评论

6月25日，素有“欧洲支付宝”之称的德国支付企业Wirecard向慕尼黑法院提交破产申请。

Wirecard在公告中称，当前情况下，公司无力偿还即将于6月底到期的13亿欧元债务，唯有申请破产。
事情源于一周前，Wirecard审计公司安永表示无法找到其账面上显示的19亿欧元现金。账目造假丑闻曝光后，这家欧洲明星金融科技企业陷入股债双杀、管理层被捕的境地。
据悉，Wirecard是德国 DAX 指数 32 年历史中首家破产的蓝筹公司。Wirecard如此迅速地申请破产让当地不少金融圈的人士感到意外。
德国证券所有者权益协会（DSW）的负责人滕格勒（Marc Tüngler）称，现在很难判断Wirecard宣布破产引发的巨浪会有多大——从未有一家DAX公司破产过，且还是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唯一能肯定的是，“影响将是空前的”。

Wirecard的商业故事

Wirecard是德国第一家支付公司，成立于1999年，总部位于慕尼黑。Wirecard最初以线上赌场和色情网站支付业务起家，在2006年收购一家银行后，逐渐发展成提供全方位数字支付业务的服务商。
2006年11月，Wirecard推出名为“Wirecard”的互联网支付服务。用户在线注册即可开户，能进行现金、卡、直接付款、电汇或本地各种支付活动。公司电子支付处理和风险管理平台支持超过85种本地和国际支付和欺诈保护方案。
2010年以后，随着电子商务的发展，数字支付业务也备受各国重视。在欧盟数字化经济战略推出后，Wirecard得到了德国政府乃至欧盟委员会的大力支持，其在欧洲的发展极其迅速。
过去十年，Wirecard通过收购全球各地的较小支付企业来扩大规模，在全球26个国家拥有近6000名员工，2018年的营收超过20亿欧元。
2018年9月，Wirecard的市场估值一度达到246亿欧元，超过德意志银行，并取代德国商业银行成为DAX 30指数成分股之一，权重仅次于大众、西门子、德银。

值得一提的是，支付宝和微信也是Wirecard的合作伙伴，当我们在欧洲地区使用支付宝和微信支付付款时，走的其实是Wirecard的结算通道。

与其他电子支付企业一样，这家公司也一直在追踪最新的货币技术，目前业务也延展到了加密货币领域。

有监管的支持和时髦的技术，Wirecard的商业故事在资本市场上看起来无懈可击。在这样的背景下，尽管市场上存在着对Wirecard的质疑，这家公司在2019年仍然获得了来自银行团的20亿美元融资，以及软银的10亿美元投资。

谁为造假负责？

事实上，对Wirecard的质疑之声很早就出现了。

从2015年4月开始，英国《金融时报》的博客FT Alphaville写了一系列的博客文章，质疑Wirecard的商业模式，并批评该公司的会计做法。

2017年2月，《德国经理人杂志》撰写了一篇关于 Wirecard 的长篇文章，称其报道存在误导性。

2019年1月，英国《金融时报》披露，Wirecard高管涉嫌在公司亚太业务中“伪造账目”和“洗钱”，之后新加坡警方突袭了Wirecard设在新加坡的亚洲办公室，并带走了很多证据文件。

同时，报道也质疑是否存在用数字化的方式来处理金融交易，根据记者调研，很多Wirecard员工并不清楚这些技术到底是什么，他们接到的指令是用人工来核算和记录这些交易数据。

面对上述《金融时报》的指控，Wirecard相关负责人多次出面否认，认为这些指控是媒体与沽空者勾结的产物。公司声明称该报告“虚假、不准确”，并宣布起诉其操纵市场。

受《金融时报》报道影响，Wirecard股价从1月底至2月中旬跌幅超过30%。而IHS Markit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2月中旬，该股票的净空头头寸比率约为14%。

一般来说，这个数字超过10%就会引发股价崩溃，但Wirecard却几乎安然无恙，这离不开德国监管机构的背书。

2019年2月，慕尼黑一号检察官办公室对英国《金融时报》记者丹•麦克拉姆(Dan Mccrumle)展开了刑事调查，理由是他涉嫌违反了《德国证券交易法》(Germany Securities Trading Act)。 

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在其官网表示，2019年2月18日至2019年4月18日期间，全球投资者将被立即禁止对Wirecard建立新的空头头寸或增加现有空头头寸，这是德国首次禁止卖空单一股票。

当时，德国联邦金融监管局的高管还曾表示，这项措施并不意味着在Wirecard与英国《金融时报》之间的争议中偏袒任何一方， 这么做不是在干预市场，而是在保护欧洲稀缺的科技金融公司健康顺利发展。

2019年10月15日，英国《金融时报》公布了一些文件，声称这些文件是 Wirecard 的内部会计电子表格。这篇报道称Wirecard的财务团队虚报交易，以误导审计公司安永。

2019年，Wirecard聘请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进行独立审计，以处理上述指控。2020年3月，Wirecard 声称，毕马威得出结论认为，审计期间没有确定任何差异。 

然而，2020年4月28日，当审计师宣布没有收到足够的文件来处理所有的会计违规指控时，Wirecard 的股票暴跌了26% 。 

6月5日晚些时候，警方搜查了Wirecard总部。

2020年6月18日，安永在审计后发布报告称，公司账户中少了19亿美元现金。之后便是管理层被捕、Wirecard股债双杀的故事了。

最受伤的还是股民？

据悉，在被曝出丑闻后，Wirecard火速申请了破产，这让当地金融圈人士大感意外。毕竟作为Wirecard的主要债权人之一，德国商业银行并未步步紧逼。如果Wirecard进入清算流程，德国商业银行将无法收回此前借出的大部分款项（总计17.5亿欧元）。

欧盟法律和消费者政策发言人卢扎克（Jan-Marco Luczak）要求各方进行充分澄清：“我们现在必须弄清楚审计公司、企业控制机构（例如监事会和国家监督机构）在哪些地方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哪些地方又存在监管空白。”

卢扎克表示，Wirecard的破产对许多小投资者而言是一场灾难：“投资者在做出投资决定时，是出于对德国严格的法律与法规的信赖”。他认为现在亟待解决监管等暴露出来的问题，以恢复投资者对德国金融市场的信心。

目前Wirecard待还的债务约35亿欧元，而账面上的所有现金与现金等价物总计只有约14亿欧元，还存在超过20亿欧元的空缺。

据德国法律，公司破产后，财政部可以优先从破产公司的财产中收取应纳税款，其次是社会保障费用，再是偿还银行贷款和支付未付款的发票，最后才是股权持有人。

据外媒报道，德国多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已准备对Wirecard的相关利益方进行起诉。由于起诉公司本身获偿收益很少，通常起诉对象可能是审计师、监事、董事会和监事会。因为如果违反了德国会计法和资本市场法，管理委员会和监事会有义务拿出个人资产来赔偿他人损失。

如何识别下一场“大灾难”？

公司造假的新闻一茬接一茬，而在很长时间内，我们都难以根除这个问题，对于投资人来说，重要的就是如何识别出下一个曝出丑闻的投资标的。

作为唯一一个将这Wirecard目标价定为零的分析师，米拉波特证券（Mirabaud Securities）的尼尔·坎普林（Neil Campling）列出20个可能会出现欺诈的警告信号：

1.  CEO非常精通媒体积极寻求宣传，花大量时间讨好华尔街/投资者等，对媒体了如指掌；

2. CEO/高级管理层薪酬不与现金流或收益挂钩，仅与销售额和/或股价挂钩（在这种方式下，如果股价大幅上涨，将可能获得惊人的财富）。此外， CEO以巨额抵押来换取保证金贷款，为其亿万富翁的生活方式提供资金；

3. 管理层的薪酬总体上与同行不一致，尽管利润率明显较低；

4. 未来预测光鲜亮丽，长期以来都被证明过于乐观；

5. 可疑的产品质量，或有争议的领先于同类产品的技术；

6. 自我认证的证据，无论是通过奇怪的国际子公司，还是没有审计师，或是在季度末营收出现不寻常的、突然的飙升；

7. 在产品预先兑换现金的企业中，不寻常的或未经核实的大额应收账款；

8. 有迹象表明公司正艰难度日，如不付钱给供应商、雇员、房东等；

9. 不寻常的利润增长，尽管全球市场份额不断上升，SG&A却在逐渐下降；

10. 高水平的债务总额。现金余额与显著的利息收入不匹配，从而表明它们是欺诈性的；

11. 员工流动率高，尤其是在法律和金融领域；

12. 通过付费的第三方和 / 或“重量级人物”，对任何批评者或有太多问题的人穷追猛打，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无聊”的；

13. 讨厌对冲基金；

14. 首席执行官可能有自恋型人格障碍。如果他 / 她经常使用 Twitter，再加一分；

15. 很多异类或博主多年来一直说一切都不对劲，但由于股价一直上涨而被认为愚蠢的，质疑只获得了大量的批评；

16. 尽管有各种宣传和所谓的“成长型股票”噱头，但营收增速放缓仍在放缓，且竞争者正在迅速侵蚀其不可持续的高市场份额；

17. 处于亏损状态。理想情况下从未盈利，但假装盈利，因为新产品尚需市场验证，但表示2-3年后肯定会盈利。但时间总被往后推延。

18. 广泛使用/独家使用非公认会计准则，通过解释不清的一次性项目/其他项目/不寻常的大额信贷，不顾一切地进入指数，实现从净亏损到净利润小幅增长的暂时过渡；

19. 董事会薄弱，最好也小，还以某种方式与CEO有联系。如果他们中的一些人和首席执行官有亲属关系，这会有所帮助。

20. 易受骗的媒体，易受骗的分析师，他们根据“期权价值”凭空制定价格目标，或者用另一种方式将产品放到至少5年之后才会产生实质性影响的地方。

参考来源：

1. Kelly, J. (2020, June 17). Who's going to be the next Wirecard?  FT ALPHAVILLE

2. 《“德国童话”Wirecard破产—股票暴跌97%，投资者怎么维权？》，第一财经，2020年6月

3. 《19亿欧元不翼而飞，德国支付巨头造假》，人民网，2020年6月

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Wirec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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