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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最后的慰安妇一样,他们也在等待一个公道

2017-09-03 飞碟王子 飞碟说

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72年前的今天,日本侵略者正式完成了投降仪式,中国人民一段血泪交织、英勇不屈的抗战篇章也正式落下了帷幕。半个多月前,纪录片《二十二》的上映,让很多人对曾经被侵略者蹂躏的慰安妇的不幸遭遇感同身受;NHK的纪录片《731部队真相》也揭示了日军细菌战实验的惨无人道。然而,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也是细菌战的受害者,他们曾经因为侵略者的暴行而家破人亡,但如今和慰安妇一样,他们在等待日本政府的道歉,日本政府却在等他们死去。



“我现在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活到100多岁,像我,身体好得很,只要是细菌战受害者协会有事,一喊我就来。”86岁的老人张礼忠如是说。

 

八月份的常德天气很热,但这一天,张礼忠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常德市日军细菌战受害者协会,因为经费不足,协会只能在居民区里办公。

 

和义乌、丽水等地的细菌战受害者维权团体一样,在经过人声鼎沸之后,这里已经逐渐陷入了无人问津甚至难以为继的状况,很多经历70多年前那场劫难的人已经离世,在世的人也逐渐步入了风烛残年。

 

因为年纪太大,张礼忠已经无法坚持为协会处理日常工作,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来义务帮忙,如今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有生之年听到日本政府谢罪并赔偿的消息。

瘟疫压城

1941年,长沙会战激战正酣,长沙旁边的兵家要地常德自然也逃不过战火的洗礼。

 

这天,8岁的张礼忠被尖锐的空袭警报惊醒,频繁遭遇空袭的常德居民已经经过了多次“洗礼”,这次他们还是像过去一样,要么躲进防空洞,要么跑到郊区。

 

但张礼忠发现,日本飞机只是盘旋了一阵就离开了。落在常德市区的不是炸弹,而是破布、棉条、麦粒还有跳蚤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投下细菌武器之前,日军飞行员的合影

 

很快这次莫名其妙的空袭就被人们忘在了脑后,毕竟同能把人炸的血肉横飞的炸弹相比,这次所投掷的“武器”显得太过温柔。

 

因为之前日军在浙江已经空投过瘟疫病菌,所以常德政府很快贴出告示:不要捡日本人扔下的东西,可能会有鼠疫。

 

但这些东西你可以不去碰触,他们投下的跳蚤你又怎么躲?

 

空袭后第七天,一名12岁的少女突然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在送入医院一天之后,不治身亡。

 

12岁的少女蔡桃儿是记载中第一个死于细菌战的常德居民。

 

第二个,第三个……,随着相同症状死亡的人越来越多,常德的居民发现,死亡之翼已经笼罩在了这座城市之上:瘟疫来了。

 

家破人亡

张礼忠的父亲张金延是常德城里唯一一个可以徒手刻字的人,所以张家在抗战之前的日子还算红火,一家13口人其乐融融。

 

“当时家里盖了两层楼的房子,我有一间自己的卧室。”看着六岁时全家拍摄的全家福,张礼忠的表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幸福的岁月里。他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张礼忠一家的全家福。

 

但日军的铁蹄彻底打碎了这份宁静,长沙会战开始后,在日军的一次轰炸中,燃烧弹将张家化为焦土。

 

不过父亲并没有就此消沉,因为只要家人还在,凭着自己的一手绝活,张家完全可以重整旗鼓。

 

但如同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的很多人一样,幸福并没有眷顾张家。

 

来年四月,瘟疫已经在常德城里肆虐,这天张家一个叫毛妹子的丫头领着张礼忠的两个弟弟出去玩,回来后就开始发烧,脖子肿胀,浑身发黑。

 

很快,张礼忠的两个弟弟也开始发烧,请来郎中诊断之后,确定三个人都得了鼠疫。

 

毛妹子被送回乡下之后,第二天就死了。

 

当时常德政府规定,发现因为鼠疫而死的病人,要立即火化,在那个讲究入土为安的年代,火葬是人们难以接受的。所以张家在两名幼子生命的最后时刻,因为怕被地保知道,连大声痛哭都不敢。

 

奶奶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嘴,这样才能不发出声音,但在巨大的悲痛之下,奶奶的眼泪变成了粉红色,所谓的“泣血”,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这个曾经幸福的家庭里。

 

但无论家人如何祈祷和挽留,5岁的国民和4岁的国成还是在瘟疫面前败下阵来,在抽搐中,浑身乌黑的他们慢慢停止了呼吸。

 

“他们就在我面前抽筋,慢慢瘫倒……我真是一辈子难忘这个场面,死的都是我的亲人啊!你们别问了,一问我就掉眼泪。”多年后张礼忠老人接受采访时依然老泪纵横,这道伤疤虽然已经过了半个多世纪,但依旧会鲜血迸流。

 

张礼忠老人在接受央视采访。

 

第二天父亲用箩筐装着两个孩子,偷偷在城外的乱坟岗埋了。

 

面对两个尚在幼年的小孙子惨死,哭出血的奶奶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并在当年冬天病死。

 

第二年九月,爷爷张友元感染鼠疫,吐血而死。

 

两年之内,家中连续失去了五个亲人,三处房屋也全被烧光,如此重大的打击终于击垮了父亲的脊梁,这位正值壮年的汉子从此瘫痪不起,一年之后不幸亡故。

上诉

父亲去世后,母亲迫于生计,带着张礼忠和另一个弟弟四处流浪,在远亲的船上做工,但张礼忠的大哥因为孤身一人,无人照料,19岁那年也不幸病死。

 

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就这样分崩离析。

 

常德城里家破人亡的远不止张礼忠一家(图片截自央视纪录片《日本细菌战》)。

 

张礼忠长大之后,一直在常德的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在他和很多常德细菌战亲历者的心中,都记得40年代那一场令人心惊胆寒的瘟疫,常德的年轻人也都从长辈口中知道,抗战时期常德曾经爆发过一场巨大的瘟疫,但这场瘟疫的源头来自哪里?他们并不清楚。

 

时间来到1993年,此时的常德早已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景象,五十年前那场令人谈鼠色变的瘟疫也只存留于老年人的记忆当中,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只是一次上天加给常德的困难而已。

 

但真相有时会被埋没,但历史总有一天会清除掉它头顶的污秽。

 

这一天,正在编写《常德市地方志》的叶荣开突然迎来了两个来自东北访客,这两位黑龙江省地方志办的客人了解到当初侵华日军曾经在常德进行过细菌战,所以才来常德调查走访。

 

叶荣开老人在90年代才知道,当年的瘟疫并非天灾。

 

此时常德的居民才知道,当年肆虐的瘟疫原来是一场人祸。

 

1997年8月,经过充分的调查取证之后,来自常德、衢州、义乌、金华等地的108名受害者将日本政府告上法庭,要求被告对细菌战进行谢罪并作出赔偿。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东京地方法庭于1998年2月第一次开庭。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诉讼拉锯战中,被告日本政府的代表展示出了无礼的傲慢,在27次开庭的反复拉锯中,他们只出席了一次,并且矢口否认在常德和衢州等地犯下的累累罪行。


 

但在国内以及日本反战人士的帮助下,原告方收集到了充分的证据,历史不容否认,在如山的铁证面前,纵然日本政府巧舌如簧,也难以彻底洗白自己。

 

四年后的漫长等待之后,法院作出一审判决,承认了日军发起细菌战的事实,但驳回了原告要求道歉以及获得赔偿的诉求。

 

虽然这次诉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更多日本和中国的年轻人知道了侵华日军的另一大罪行,但显然,这个结果并不让原告满意。

 

如果你当年被人害得家破人亡,若干年后你去告他,最终的结果是:是我干的,但我不道歉,不赔偿。

 

你怎么能接受?

 

同年,原告代表再次上诉,法院维持原判。

 

2010年,细菌战中国受害者赴日起诉终审败诉。但在他们看来,败诉并不是终点,他们决定,成立受害者协会,继续督促日本政府正视罪行。


坚守

如今又过去了7年,最初的原告代表团很多人都已经相继离世,剩下的人也有不少换上了患上中风、反应迟钝等老年病。只剩下几位身体还算硬朗的老人和一名四十多岁的公益律师,仍在坚持。

 

而因为待遇微薄,很多年轻人面对这份工作也望而却步。

 

常德细菌战受害者协会的几位骨干成员,大多数都已经年逾古稀。

 

“我现在不抽烟不喝酒,攒钱一是搜集细菌战的资料,二是为了到日本打官司,要一个公平的判决。”身体还算硬朗的张礼忠态度非常坚决。

 

退休后,他常给孙子、孙女讲述当年那段惨痛的历史。“不管他们是不是感兴趣,都要给他们耳朵里灌。”

 

纪录片《二十二》的曝光,让我们更加深刻的了解了慰安妇所承受的痛苦,也让我们知道如今她们只剩下八个人,她们在等待日本政府道歉,日本政府却在等她们死去。

 

日本NHK电视台的纪录片,让我们以及日本的人民知道731部队泯灭人性的罪恶。

 

但我们还应该记住,在常德,在义乌,在衢州,在鲁西,还有成千上万的同胞,曾经被731部队的残暴手段所荼毒,和慰安妇一样,和那些被731当做实验品而惨死的人一样,他们也在等待属于自己的公道。

 

731部队原成员筱冢良雄在常德细菌战纪念碑前鞠躬谢罪。

 

在常德北部,群众自发为细菌战的受害者修建起了一座纪念碑,多年风吹雨打之后,这座纪念碑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正如同张礼忠老人以及所有在细菌战中被残害的中国人心中的疤痕一样,不知何时才能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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