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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跑路事件再现!上海奥森健身关店,保洁阿姨带泪讨薪,会员数千万会费打水漂……

2017-12-02 沈玉洁 郑馨悦等 国际金融报

又一家健身房出事了!

12月1日,有消息称,连锁健身品牌上海奥森约40家门店在几天内接连关门!据不完全统计,涉及十几万会员和多达几千万会员费,近千名员工和教练的工资也没了着落……

12月2日,《国际金融报》记者前往多家奥森健身门店进行实地探访。在记者随机选取的几家门店中,只有中山路店还在继续经营,苗圃路店、江浦路店均已关门,并有几十位消费者和工作人员在店中组织维权。

▲ 奥森健身苗圃路店

据了解,目前,奥森健身的区域经理、高层已经全部失联,有消息称是因为涉及骗贷而被捕。记者了解到,目前上海奥森会员们正在向工商局等部门投诉,相关事宜正在进一步调查和协调之中。

上海市华荣律师事务所律师许峰对记者表示,“各种行业都在用预付费卡来骗钱做其他事情,一出事回款率很低。会员最好通过公安协调解决,一旦跑路,自力救济的成本高,费时间,不划算,当然最终返款只能看冻结资金数额如何了。员工方面应该及早让劳动部门介入。”

涉及费用高达千万元

记者走访发现,上海奥森苗圃路店内的健身器械摆放凌乱。

奥森健身的工作人员透露,昨日在其出门进行劳动仲裁的期间,已经有一些健身器械被周围的会员、甚至是非会员非法搬走。

有奥森健身会员向记者透露,11月22日,奥森健身江浦路店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说电路有问题需要整修,须费时3天;11月27日,该会员到店后发现,依然还要整修,要等到12月5日开业。然而,到11月29日,该会员发现,江浦路店的大门已经上锁,随后才发现健身房已经无法继续经营下去的现实。

据苗圃路店的维权代表人统计,从2015年8月1日至2017年9月30日苗圃路店办卡的总人数共有2314位会员(非精确数据),除去一些尚未了解情况的,目前已有300多位会员参与维权,陆续还有人加入,每位会员的会费从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初步统计涉及金额为1225万。

除了办卡的会员在积极组织维权,奥森健身的工作人员也在忙着讨薪。苗圃路店的销售经理冷先生对记者表示,“当前不仅是办卡的会员受挫,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已经被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据相关负责人统计,目前苗圃路店内工作人员共被拖欠薪水约24.2万元。

据浦东门店一位总监介绍,奥森健身在10月份已经出现乱象,开始拖欠员工的工资(员工一般在当月的25日收取上月工资),奥森的领导以公司将上市为由推了几日。11月29日,奥森法人沈雪丽还曾召集员工,表示公司资金链出问题,给她3天时间,一定给员工发放工资,然而其后就无人能联系上沈雪丽。

苗圃路店会员透露,该店店长陶小华曾于11月30日晚去苗圃路店将店内所有的现金取走,之后就不再露面。目前,该健身房的法人已经于11月29日变更为程新峰。

一把辛酸泪,“维权却无门”

目前,奥森健身的区域经理、高层几乎已全部失联。

12月1日,申请完劳动仲裁回到店里发现东西被搬之后,冷先生曾多次拨打报警电话。冷先生对记者说,“最早的一次报警在12点12分,洋泾派出所大概一点左右到场地,问了一下情况,说这个事情他们管不了之后就走了。”

另外一会女性会员也对记者表示,“我老公昨天大概报了十几次警,但是洋泾派出所一直未有所反应。”

苗圃路店的保洁工桂女士表示,“我现在没有东西吃也没有地方住,店里还欠我两个月的工资一共9000元还没有发。”

记者在苗圃路店走访期间,奥森健身苗圃路店的物业方——上海东朔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物业管理部门负责人赵先生来到现场,当着众多会员的面表示,“解决问题最关键的就是会员的安抚工作,最好的方法就是会员有一个地方可以继续健身。但是,私教课可能没办法接盘。”

据赵先生称,物业方已经与业主沟通过房租欠缴问题,当时已经讨论过健身房“平移”的处理方法。目前已经与四家健身企业取得联系,其中一家江苏的大型健身企业将会于下周过来实地探访。

此外,还有邻近的一家健身房“零健身”也在洽谈之中,但并未有接盘的准确消息。

面对何时能够有解决的具体方案出来,赵先生也表示无法给出具体的处理期限。

会员韩女士对记者表示,昨晚,物业方也到现场进行了谈判。赵先生曾明确表示,未来不希望将该场地继续租给健身会所,因为风险太大。

目前奥森建设中山公园店仍在营业。记者12月2日中午十二点半左右进入健身房的时候,只有一位年轻女孩在跑步机上跑步,其余还有两位老人躺在健身椅上聊天。记者向前台柜员表示要办卡,前台柜员只是让记者登记姓名和电话,并表示之后会联系记者。记者反问为何不能够当下就进行办卡咨询。该前台柜员直言:“现在公司情况不稳定,等稳定之后我们会联系你”。

记者多次拨打12315上海工商维权电话,但是对方一直处于话务坐席正忙的状态,记者也进行了语音留言,但一直未有联络。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律师对记者表示,“现阶段就是要将所有的损失统计做清楚,并且准备好手中所有的材料。”

该律师还提醒道,消费者目前千万不要起冲突,如果有人搬设备,保存好证据。一定得跟政府和警方积极配合,只有多配合才有转机。后期诉讼也需提按程序走。

庞氏“骗局”?

“健身房是能够经营的,盈利正常。”一位浦东区门店邓姓总监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健身房本身并非经营不善,而是大老板被抓,运营的资金链断裂,公司其他高层无法再做下去。

采访过程中,邓总监提及了一位名为朱心的高管(原控股股东),并表示她与张总(胡接山)经营的另外一家金融公司也出了问题,曾被投资人闹事,刚刚被压下。

▲ 胡接山潜逃后改姓张,奥森店员均称呼其“张总”,据称已被警方抓捕

记者随后查到,朱心是一家当成(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法人,曾投资一家已吊销的美容院,也在任一家形象设计顾问有限公司的监事,而当成集团则投资了奥森健身。

记者顺藤摸瓜,发现了奥森健身的高层管理者经营的一张大网。

▲ 图片来源:天眼查

根据天眼查信息,朱心、陶小华(苗圃店店长)等人投资参股当成集团,当成集团参股奥森健身,奥森健身则收购了杰森(苗圃店前身)、斯锐凯博(江浦店前身)、欧图菲文化(黄兴店前身)等。根据门店员工的说明,陶小华原为胡接山的司机,奥森的另一名参股股东刘汉玉(也是奥森门店店长)为陶小华姐夫。

邓总监表示,朱心本人已于事发前一个月从奥森辞职,她与奥森的其他高层一起维持了多家公司,套路十分繁复,据他所知,此前奥森健身收购了几十家健身公司,使用的钱应该都来自一家金融理财公司——上海济地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

邓总监透露,其曾因员工讨薪去该金融公司,发现该公司宣传有18%收益率,当场返现。而朱心在安抚闹事的投资者时曾亲口说明公司资金链出问题,到2018年2月资金才能解封,朱心当场与投资者将理财合同改为负债合同,然而之后人就消失无踪。

记者查询发现,上海济地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其法人为王彦华,而监事为程林敏(奥森监事和股东),原股东为沈雪丽(奥森法人)。

▲ 朱心,当成集团法人,原奥森高管,已消失,无法联系

▲ 沈雪丽,奥森健身法人、股东、经理,原济地金融股东(2015年11月退出),已消失,无法联系

▲ 程林敏,奥森健身股东、监事,程林旅游法人,现济地金融监事,苗圃店现任法人程新峰的姐姐,无法联系

律师许峰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以记者描述的情况看,(金融公司)当场返现基本就是庞氏骗局,钱很可能被挪用。另一方面,也不排除(这些高层)通过健身公司掩盖来弄资金去做其他的事情。

一位知情人士向记者确认了这一点,“其实奥森原本是没有店的,都是靠收购。奥森的老板是做金融的,是想借这个空壳子去贷款。奥森主要收购一些快倒闭的健身房,获得了二三十家店,然后再去银行贷款。因为在上海如果你有很多家店,会显得背景很不错。银行查询到企业有这么多家店,就贷更多的款给企业。”

该人士表示,奥森的实际控制人通过给钱或股份等手段,找些不太懂法律的人做法人,每家店的法人都不一样。出了事情,别人就会找法人,和真正的大老板(实际控制人)没有太大关系,但却拿到了钱。

健身房跑路剧为何再三上演

健身房跑路似乎已不算新闻了。随便搜索一下,几乎全国每个城市每个月都会发生健身房跑路事件。

近年来,不少服务行业,如健身房、理发店等都会采用会员制、预存款等方式拓展业务,吸引消费者长期绑定消费。然而这种情况下,因资金链断裂,与消费者的合同关系无法继续履行的事例并不在少数。

2015年,安徽合肥的金仕堡健身会所陆续关门结业,会员卡都没有消费完,教练的工资也没有拿到。

2016年11月,因付不起高额租金资金链短缺,上海地处黄金地段的唤潮健身房突然关门停业。

2017年10月后,河北石家庄佶普、宝力两家连锁健身房跑路,受损会员达到一万多名。

2017年11月底,健身业知名品牌一兆韦德撤离青岛,将门店和会员转让给青岛52健身(两个品牌完全两个档次,费用差距巨大)。

健身房的跑路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也表明国内健身行业多年来仍处于畸形发展的现状。

零售业专家丁浩洲对记者表示,零售业例如餐饮、美容、健身等多采取预付款的形式确实是行业的普遍现象。很多零售连锁行业的现金流都是需要预付款来周转和盈利,如果仅靠实打实地依靠消费者上门消费,企业无法锁定消费者。如今消费者的选择性很广,如果预付款的销售方式完全取消,很多零售企业将面临巨大的冲击。

丁浩洲建议,采用预付款销售的零售企业需要有第三方担保公司对企业进行担保,相当于给消费者的消费上一道保险。一旦出现问题,消费者有机会收回本金。“但是,消费者在预付款消费时要多留个心眼儿。”丁浩洲如是表示。

“对于没有足够信用支撑的企业,次付是最好的防骗办法了。”许峰则表示。

记者 沈玉洁 郑馨悦 邹煦晨 冀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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