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明白，难得糊涂

那天一早，吴老师的文章在我朋友圈里刷屏了。

“刷屏”是一种价值判断。经常是这样，你明知朋友圈里很多人已经看了这篇文章，还是忍不住分享到朋友圈里，以表达你的价值判断以及情绪——我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分享了这篇《我们这是怎么了？》

如果让我评价吴老师的这篇文章的话，我会说，首先，这是一篇好文章，因为戳中很多人“痛点”；其次，这是一篇“废话连篇”的文章——明知怎么了，还问怎么了。

我得承认，有时候，说废话也是一种勇气，装糊涂也是一种姿态。

吴老师开篇讲了一个故事，杭州快60岁的马某，感谢改开，草根创业，收获颇丰——算是那种过去40年民间的既得利益者吧——如今意兴阑珊，买了张机票飞往大洋彼岸。临行与吴老师话别，发出一问：我们这是怎么了？

看来看去，觉得这位马某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能抢张机票抛下产业挥一挥衣袖就走，一定是在那边提前就做好了准备，能提前做好准备那一定是早就知道“怎么了”。这种明知故问，就是抒情而已——尤其是那句“为我们的时代干杯”抒情意味更浓，也略显“糊涂”，不如改为“为时代的我们干杯”更为准确。

看得出，马某干杯，重要的原因是生意不好做了，不如以前那样赚钱了甚至要赔钱了，于是干脆不玩了。

我倒是觉得他若不“糊涂”的话，应该庆幸挣钱“不够多”才对。若真的每年挣个10亿8亿的，恐怕反而不能这么潇洒地干杯了。

辩证法告诉我们，财富多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你的了，名声大到一定程度反而没有无名之辈们自由了。

……

除了装糊涂外，吴老师在某些方面可能还有点儿“真糊涂”。

比如，他说，改开有两轮思想解放，引发了两次制度变革和民间活力的释放。

在我看来，与其说那是思想解放，不如说那是权利下放。我不认为思想已经“沦陷”并需要谁来解绑和启蒙。思想一直都在很多人的大脑里激荡，只是无权将它付诸行动而已。

当年，小岗村的农民挨饿不是因为思想沦陷。小岗村人冒险分权后来获得认可，不是认可他们的思想超前，而是认可他们分权的行为。把土地分产到户，这思想一点儿也不先进，谈不上任何创新，农民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单干。

吴老师可能还有另外一点“糊涂”就是，他认为“某些全民共识”丧失了。我想说的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全民共识。即便在十年动乱的时候，造反派之间还有真刀真枪的冲突呢。

所以，我不大相信四十多年前的伟大行动是因为有“全民共识”——去回顾一下改开艰辛的历程就知道了——否则，哪还需要后来再一次“思想解放”。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已经反复被提醒，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到来了，还问为什么以及怎么了，显得像是不敢面对现实似的。

获益巨大的人们总以为一直保持并扩大利益才是正常的，这只是一厢情愿。忘了还有很多人，虽然也受益但因为受益不够多而严重不平衡觉得没希望的人们，他们宁愿砸烂自己的饭碗去拥抱不确定性。

获益巨大的人们以为大家曾有共识可才有了后来的大好局面，这纯属自欺欺人。班主任在讲台上教训台下的小朋友，谆谆教导恩威并用，看上去每个孩子都服服帖帖。若允许他们反对“学术权威”，老师很快就会被打趴下。有些所谓的共识，就像小朋友们遵守的“纪律”。

其实吧，换个角度看，有些人如今有些沮丧有些郁闷，原因其实是以前过惯了“好日子”。仔细想想，那些“好日子”真的是你努力挣来的么？NO啊，足够了解自己以及那些日子的前因后果，就应该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你幸运。

总之，人生几十年，无外乎两件事，遭遇现实与接受现实，糊涂也罢装糊涂也罢，慢慢就习惯了，转眼就过去了，哪用问“为什么”和“怎么了”？

就像我现在隔离在家，觉得能出门就算幸福了——越失去，越容易被满足。环境，就是这样改变以及塑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