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首家机器人餐厅涉嫌传销 开业3月突然关门

　　5日，大陆机器人餐厅仍在歇业，员工正向外搬运餐具。 本版照片均由记者张勇 摄

　　济南首家机器人餐厅开业3月突然“关门”，老板坦承“用人不当”，并道出背后烦恼——— 手握亿元订单，无奈没钱生产

　　见习记者 石晓丹“前段时间一直在协助调查。”4日下午张永佩见到记者时，显得有些疲惫。上月中旬，正式开业仅3个多月的济南首家机器人餐厅突然关门，外界传出的消息是高管“涉嫌传销”。张永佩正是投资这家餐厅的山东大陆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因机器人引起国内外关注的这家济南民企，旗下餐厅竟然流落到涉嫌传销的地步？“主要是我用人不当，监管不到位。”自称刚“配合调查多日”的张永佩“出事”后首次开口，更像在自我反思。这只是表面原因。在他看来，“祸根”是企业正遭遇更大烦恼——— 这家已经蜚声国内外的机器人制造企业，手握上亿元订单，却因生产资金不足而吃不着看得见的“大餐”。

　　开业时曾引起轰动，仅3个月后突然关门

　　4个多月前的4月22日，作为济南第一家机器人餐厅的大陆机器人餐厅开门纳客时，曾引起很大轰动，有的媒体甚至称其为“全球首家机器人餐厅”。

　　当时正值在济南举行第六届信博会暨第七届科技展交会的前夕，而且其开业正是信博会的活动之一。在这个经营自助火锅的餐厅，不仅迎宾是漂亮的“女”机器人，上菜等很多在普通饭店里由人工完成的工作在这里也都由机器人代劳，而且现场还有很多大小不一、功能各异的机器人在展示技能，如机器人坦克对决、会翻跟斗的机器狗、机器舞狮等。相比那些只在展厅供人“欣赏”的冷冰冰的高科技产品，机器人餐厅把机器人变成活生生的实用品，因此格外引人关注。而且，餐厅所用机器人都是由济南民企山东大陆科技有限公司研制的，完全拥有自主知识产权。

　　让人没想到的是，8月中旬机器人餐厅突然关门谢客。

　　5日下午，在山大路北段，大陆机器人餐厅的招牌依然在，一些人员正在屋里忙碌着收拾餐具等物品，室内外都显得有些凌乱，丝毫看不出正常营业的样子。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餐厅确实已经关门歇业十多天了，但不愿透露具体的原因，只说“出了点事儿”，“可能过几天就要恢复营业，到时再来”。

　　张永佩也告诉记者，他们确实正在准备恢复营业的相关工作，“如果顺利，周末就有可能重新开业”。但他直言，由于目前警方的侦察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也没有给出定论，而且他们内部也还有一些后续工作没有处理完，“按规定，我不能对外说得太多”。

　　“涉嫌传销”的是某管理人员，老板称“耽误了不少事”

　　不过，对于外界传出的“涉嫌传销”，张永佩并没有完全否认，“主要是部分管理人员干的”，涉嫌搞网络传销。

　　据他说，他原来的想法是做成一个样板店后，开始搞加盟连锁店。初步想的是，根据餐厅面积大小向加盟者收取一家店数万元的加盟费，然后他出机器人，对方出场地和流动资金，在全国各地合作开店。事实上，早在2010年12月，他们就推出全球唯一具有专业水准的服务娱乐型“机器人主题餐厅”。张永佩说，那时他们产品的稳定性还有所欠缺，经过一年多的磨合，产品已经很成熟，对餐厅的运营也具有了一定经验。这是他有意采取加盟连锁模式的原因之一。

　　今年6月，公司一位副总便提出要放弃开设加盟店的传统方式，称要把网络平台利用起来。

　　技术出身的张永佩一直忙于机器人研发和对外合作，餐厅的事也没有多管。后来他发现，来餐厅考察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很多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购买机器人的，他开始有所警觉。但随后因身体不适，他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对餐厅的监管更少了。

　　“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张永佩说，“出事”自己肯定有责任，主要是用人不当，而且对餐厅的监管不到位，最后造成内部失控。“出事”后，一些没有按时拿到工资的员工甚至开始哄抢设备。

　　张永佩说，这一“变故”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最直接的就是对市场特别是加盟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据他介绍，目前在谈的加盟商和有意购买餐厅机器人的饭店有好几十家，如北京某著名的火锅店，还有来自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家的，“餐厅关门了，只能带人家到展厅里看。但那里肯定没有在餐厅里看得直观。”

　　更让他觉得可惜的是，他将无法参加9月份在澳门举行的第三届中国餐饮博览会。据了解，餐博会是商务部重点培育的品牌展会，今年9月21到23日将在澳门威尼斯人金光会展中心举办，他们是商务部特邀参展商，展会举办方不仅免费为他们提供600平米的场地，还免去了一切展台搭建相关费用，而且张永佩还将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博览会澳门官方为“大陆机器人”特设的高峰论坛及晚宴。

　　张永佩说，这是一次极好的推广餐厅机器人的机会，“但来不及准备了”。记者注意到，如今在大陆科技的官网上，仍然挂着6月1日发布的“国家商务部特邀我公司赴澳门参加2012年第三届中国餐饮业博览会”的新闻。

　　名声在外且手握亿元订单，无奈缺钱生产

　　在张永佩看来，这一切可以体现他们的机器人在行业中的地位。

　　据了解，大陆科技于2007年成立，到2010年6月仅三年的时间就自主研制出第一台服务类机器人。同年8月，又自主研制出第一台娱乐类机器人。近年来，他们又研制出了一系列机器人。与那些多在实验室里“中看不中用”的机器人相比，他们的机器人更加实用，而且造价更低。比如，除餐厅机器人外，在今年的信博会上，他们带去的两轮自由跑动机器人，装上机械手后，可以与手机联动，老年人可以通过手机操控，借助机器人实现购物、清扫等工作。另外，军用的侦查机器人、可携带武器装备执行战斗任务的机器人、警用的安保巡逻机器人等也已成熟。

　　近年来，他们拿着自己研制的机器人参加了软件博览会、信博会等众多专业展会。用张永佩的话说，每次都大出风头。大陆科技的官网专门设有“各大媒体对大陆科技的报道”。记者注意到，其中有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2套、10套等做的报道，国外的英国独立电视新闻公司、英国BBC、英国每日电讯报、澳洲新闻等也给予了报道。张永佩说，国外媒体一直关注其产品及发展动向，曾有一家美国媒体专门跟踪报道了他3天。

　　2010年12月，他们推出全球唯一具有专业水准的服务娱乐型“机器人主题餐厅”，引起美联社、中新社、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及各国各级电视台等众多媒体的特别关注。2011年2月，他们研发的机器人侍者被美国国际广播公司评为“全球十大最具发展前景新型机器人”。

　　可以说，大陆科技机器人早已“名声在外”，订单也随之而来。但这时，他却碰到了有订单没钱生产的苦恼。

　　张永佩说，目前他手里有1亿元订单，其中一个产品的订单就达4000万元，但生产一个机器人前期的制造模具、买件等，需要垫付大量资金。而从2007年研制机器人以来，他们5年共投进去5000多万元，如今刚刚见了成果，还没有收益。

　　据他介绍，这5000万全部是自有资金。此前，学工业自动化的张永佩做过房地产、化工、食品和印刷等多个产业，旗下有个机械公司，主要做工业自动化和机械手。在自动化和机械取得一些成效后，他对机器人越来越痴迷，而且认为潜力巨大，就决定转行专注机器人。与原来合作伙伴“分家”时，他个人拿到了上亿元的资产，投入到研制机器人的5000多万元，就是那时分到的“活资产”。

　　“蜗居”小院落，自称正被南京“挖角”

　　分到的其余资产多是手续不全的土地等，而这些年的多数投入没有形成固定资产，这让他们贷款成了难题。

　　张永佩说，在省发改委中小企业重点扶持对象中，大陆科技位列第二名，看到这条信息的很多银行行长专程到公司找他，想给他们贷款，“但看了公司的‘硬件’后，对方马上表示没法给我们贷”。

　　确实，记者好不容易才找到位于历城区化纤厂路的大陆科技。记者看到，在一个院落里建有一圈低矮昏暗的简陋板房，张永佩介绍说，这就是他们的研发车间和办公室。看到现场情况，记者很难把其与名声在外、生产高科技产品机器人的公司联系起来。

　　“这还是租来的。”张永佩半开玩笑地说，他们现在是“三无”企业，无资金、无自有土地、无自有办公场所，而且公办、研发和缴税分别在历下区、历城区和济南高新区。这种三地“作业”的现状，让他们在工作和享受政策时遇到诸多不便。

　　“三无”给他们带来的更致命的麻烦还有很多。比如，缺乏资金除了眼看有订单却无法组织生产外，还让他们在立项等很多方面受阻。如其研发的蜘蛛型消防机器人被省经信委认定为国际先进技术，但将这个技术和他们研发的城市交通智能管理系统送去申请立项时，一个“硬杠杠”把他们挡住了。据张永佩说，由于国家对立项有相关的硬性规定，立项需要企业账户上自有资金在4000万元以上，还对自有土地等有严格要求，他们不符合条件，无法申请。这让他们失去不少机会。“我现在可以说已经山穷水尽了。”张永佩说，但他看好这个行业，而且肯定要坚持下去，“要享受生活，前几年就享受了”。

　　他告诉记者，过几天，南京某产业园区的负责人要来济南，对方已经多次联系过他，有意邀请他带着项目到南京落户。“可以说，给出的条件是比较好的，只要带着项目就行了，注册公司、建设厂房等对方都负责。”张永佩说，但他不想轻易离开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