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海阳 贺梨萍

天狮私家园林华堂被拆。澎湃新闻记者 陈思 郑朝渊 编辑 冯元晴(01:23)

4月14日，澎湃新闻曝光了国内直销巨头之一天狮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天狮集团）董事长李金元的神秘会所——“华堂”，这座占地百亩、红墙金瓦的仿古宫殿坐落于天津城区西北方向40公里处的武清开发区。李金元在华堂内还设有家族祠堂，供奉李世民像。

此前的华堂俯瞰图。澎湃新闻记者 郑朝渊 图

此前华堂长寿殿一楼大厅。澎湃新闻记者 海阳 图

4月23日，澎湃新闻记者获悉，对华堂的大规模的拆除工作已经开始。华堂门口不断有施工车辆进入，大门口“华堂”的牌匾已经摘下。

4月23日，澎湃新闻记者看到华堂的牌匾已被拆下 澎湃新闻记者 海阳 图

在华堂外的新源道上，有多名挂有绿色胸牌的工作人员蹲守，一位身着保安制服、自称来自武清开发区的工作人员表示，这些人是天狮集团员工，只有佩戴胸牌才被允许进入华堂。这名工作人员还表示，华堂将会全部拆除，“属于违法建筑呗”。

4月23日华堂拆除现场航拍图 澎湃新闻记者 陈思 冯元晴图

2018年12月，“丁香医生”一篇揭露权健公司的文章引发舆论风暴，将保健品直销行业的业态置于阳光之下。同为直销巨头，天狮与权健有诸多相似之处：二者同样位于天津；两家公司的掌门人都热衷于炫耀财富，营造宏大场面；权健被指借助传销模式扩张，其董事长束昱辉已因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等罪被批捕。天狮集团采用的多层次直销也游走在直销与传销之间的灰色地带。

李金元百亩华堂奢华炫富的背后，还涉嫌未批先建。

值得注意的是，澎湃新闻记者通过查询谷歌地图历史图片发现：2010年2月26日，华堂已处于施工当中，几栋宫殿建筑已经封顶，但整个园区内没有任何绿化和道路。2011年6月18日的照片显示，华堂的道路绿化已基本成型。

据此可知，华堂的建成时间在2011至2012年之间。

然而，4月22日，天津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分局武清区分局规划土地监察科答复澎湃新闻记者称，在华堂所处的泉和路东侧、高新路南侧、新源道北侧范围内，截至目前已经出让了两宗土地，受让人均为天津天狮生命科学有限公司，出让合同签订于2013年1月5日。
这意味着，华堂涉嫌 “未批先建”。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七十六条的规定，未经批准或者采取欺骗手段骗取批准，非法占用土地的，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土地行政主管部门责令退还非法占用的土地。对符合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的，没收在非法占用的土地上新建的建筑 物和其他设施，可以并处罚款。对非法占用土地单位的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法给予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在拆除之前，整个华堂园区由3米左右高的红色墙壁环绕，仅在南侧、西侧设有两道入口。南侧主门柱子上有“万里笙歌庆太平”“福苑宜居咲满堂”等四句题诗，写有“华堂”二字的牌匾高悬正中，落款显示其由一位何姓人士题于“壬辰金秋”（即2012年秋季）。

此前的华堂内的园林景观。澎湃新闻记者 海阳 图

华堂整体形状呈长方形。其内部中央位置是一座结冰的人工湖，湖中建有湖心岛、观景亭、莲花状喷泉及观音塑像。在园区中轴线上与入口隔湖相望的，是一栋3至4层高、坐北朝南的仿古建筑。此外在园区北部还分布着三栋较小的殿宇。

华堂的南、西、北三侧分别毗邻武清开发区的新源道、泉和路、高新路三条道路。

此前的华堂航拍图。澎湃新闻记者 郑朝渊 图

从航拍图上来看，华堂东侧墙外是一片大小与其相仿，但未经开发的荒地。荒地南侧围墙全部绘有天狮的标志，继续向东是一家制造业企业，围墙上“天狮”的标志在此消失，再继续向东则是泉丰路。在华堂西侧，泉和路另一边是天狮总部所在地——天狮国际健康产业园。华堂北侧，由于2015年修建的泉丰路下穿京津塘高速通道，高新路的东侧入口已被隔断，使得其成为一条被隔离的荒置道路。跨越障碍物进入高新路后看到，以华堂东侧荒地与中轮的接壤处为界，处于华堂一侧的西半段车道被改建为人工河，伴有小亭、景观桥等园林建筑，与华堂内部风格相似。

华堂一份宣传资料写道，华堂的整体设计参照唐朝皇宫风格建造，整个行宫以长寿殿为中心，分别由熙园、崇孝堂、老君殿等主题建筑组成，拥有总统套房以及餐饮、会议、休闲等设施，内设家具均采用海南黄花梨、金丝楠木、小叶紫檀、大叶紫檀等名贵木材，纯手工打造，价值近10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在视频网站优酷上，一则21分钟长，名为《天狮产业园2013年》的视频展现华堂内部还建有一座“祠堂”。视频显示，处于华堂西北角的崇孝堂门口竖立着题有“盛于李唐”四字的牌坊，大门处悬挂着“光祖门”牌匾，内部供奉着“李氏历代列祖列宗”牌位与若干座雕像。对此，张强向澎湃新闻记者确认称，李金元确实在华堂中设立了家族祠堂。从视频内容来看，牌位左侧雕像形象与《唐太宗画像立轴》中的李世民形象相似。

崇孝堂内的牌位

《唐太宗画像立轴》

据公开报道，出生于1958年的李金元早年依靠贩卖豆饼做“倒爷”积攒了第一桶金。1995年，李金元成立天狮，采用传销模式销售天狮高钙素。1998年，传销遭全面禁止，天狮转向海外开拓市场。2005年《直销管理条例》与《禁止传销条例》颁布，6年后天狮获得直销牌照。

李金元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3月份以来，宫殿式巨制黑龙江“曹园”、河北邯郸“袁府”相继引发广泛关注。

3月31日上午，“曹园”内确认按法律规定必须拆除的16处建筑物和构筑物已拆除完毕，并通过牡丹江专项调查组验收。4月2日，黑龙江牡丹江市森林公安局对黑龙江曹园文化投资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曹波、副总经理苏林芳，以涉嫌非法占用农用地、滥伐林木等罪，依法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

而对号称“比曹园更牛”的河北曲周县宫殿式建筑“袁府”， 4月17日，邯郸市政府在官网表示，4月16日晚，邯郸市政府组成调查组进驻曲周县，就网传该县寺头后街村“违法占地建设私人宅院”依法依规深入全面调查。待调查核实有关情况后，及时公布。

除宫殿式巨制引发关注外，天狮的直销行为也备受争议。2018年12月以来，保健品直销行业因卷入“心肌损害女童”、甚至多桩命案等事件，再度凸显行业乱象。2019年1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等13个部门联合召开电视电话会议，决定在全国开展整治“保健品”市场乱象“百日行动”。

就在4月23日当天，新华社报道，湖南长沙市岳麓区人民法院近日依法对阙某理、郑某勇等27人组织领导传销活动、非法拘禁案一审宣判：阙某理、郑某勇均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和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分别判处有期徒刑6年和5年8个月，均处罚金10万元。另外，其余被告人犯非法拘禁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10个月至2年6个月不等。随着阙某理、郑某勇等27人被判刑，在岳麓区人民法院审理的“天津天狮”恶势力传销犯罪集团系列案全部审结完毕，涉案115人全部被判刑。

本期编辑 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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