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里，出场顺序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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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是 有 书 君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98 本 书 」
文 | 井姑娘 · 主播 | 赏新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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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快看》之5分钟带你看完《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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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有书书友，大家好，今天我们将继续共读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第四章。
上午我们读到了范柳原在城墙下真情流露，那么流苏会如何回应呢？两人感情是否会更进一步？
在城墙下，范柳原不但跟白流苏谈到天荒地老，也与她聊起了过去。
“我回中国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四了。关于我的家乡，我做了好些梦。你可以想象到我是多么的失望。我受不了这个打击，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溜。你······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他哀恳似的对着流苏说：“我自己也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要你懂得我！我要你懂得我！”柳原期望流苏原谅他现在的放荡，期望流苏懂他、爱他，能成为他的灵魂伴侣。
可是他又何尝真正懂得白流苏呢？
“如果你认识过去的我，那么你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
这一句话可以说写尽了男女主角落魄而难堪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范柳原这样谨小慎微，遇事如履薄冰？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白流苏用尽心思，只为一纸婚书？
这背后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
人生最无奈的，莫过于两人相见恨晚，历尽磨难面目全非后的相遇。
这次散步回来，流苏就自己忖量着，原来范柳原是讲究精神恋爱的。她倒也赞成, 因为精神恋爱的结果永远是结婚, 而肉体之爱往往就停留在某一阶段, 很少结婚的希望。
精神恋爱只有一个毛病：在恋爱过程中, 女人往往听不懂男人的话。然而那倒也没有多大关系。后来总还是结婚, 找房子, 置家具, 雇佣人———那些事上, 女人可比男人在行的多。
由此可见，白流苏满心想的是婚姻家庭，范柳原要的却是纯粹的精神恋爱，一个追求结果，一个只在乎过程。双方就像过独木桥一样，注定要僵持。
自那晚谈心以后，范柳原便常常邀流苏晚上一起出去散步，直到深夜。但就连流苏自己都不能够相信，范柳原连她的手都难得碰一碰。
她总是提心吊胆，怕他突然摘下假面具，对她做冷不防的袭击，然而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他维持着他的君子风度，她如临大敌，结果毫无动静。
只有一次，在海滩上。这时候流苏已经对柳原多了一层认识，很放心他，觉得到海边上去去也无妨，因此他们到那里去消磨了一个上午。后来流苏嚷有蚊子，柳原于是提议互相拍打沙蝇，两人噼噼啪啪打着，笑成一片。
突然，流苏不知怎地被得罪了，站起身来就往旅馆里走，柳原这一次却并没有跟上来。
流苏到了香港以后，天天都跟范柳原出去玩、厮混，人人都当他们是一对了，这次她不高兴闹别扭，没想到范柳原居然也不来哄，而是马上就跑去找那位印尼公主萨黑荑妮玩，故意将她冷落在了房间里头。
流苏本来天天出去惯了，忽然闲了下来，在徐太太面前交代不出理由，只得说伤了风，在屋里坐了两天。幸喜天公识趣，又下起缠绵雨来，越发有了藉口，用不着出门。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一天下午，流苏打着伞在旅舍的花园兜了个圈子回来，在酒店的廊檐下撞到了范柳原，因为躲不过，不免寒暄了几句。两人当下言归于好，一同吃了晚饭。
流苏表面上虽然和他热了些，心里却怙啜着：很明显的，他要她，可是他不愿意娶她。
她家里虽穷，也还是个望族，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他担当不起这诱奸的罪名。他使她吃醋，无非是用的激将法，逼着她自动的投到他怀里去。以后她若是被抛弃了，她绝对没有谁可抱怨。
流苏一念及此，不觉咬了咬牙，恨了一声。面子上仍旧照常跟他敷衍着。徐太太已经在跑马地租下了房子，就要搬过去了。流苏欲待跟过去，又觉得白扰了人家一个多月，再要长住下去，实在不好意思。真是进退两难。
这一天深夜里，流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床头的电话铃突然朗朗响了起来。她一听，却是柳原的声音。
范柳原问流苏爱不爱他，流苏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道：“你早该知道了，我为什么上香港来？”
柳原叹道：“我早知道了，可是明摆着的是事实，我就是不肯相信。流苏，你不爱我。”
流苏道：“怎见得我不？”
柳原不语，良久方道：“《诗经》上有一首诗——”
流苏忙道：“我不懂这些。”
柳原不耐烦道：“知道你不懂，你若懂，也不用我讲了！我念给你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的中文根本不行，可不知道解释得对不对。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
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范柳原从小在英国长大，在思想上接受更多的是西方教育，但张爱玲却让柳原这样一个“中文根本不行”的人突然背诵起《诗经》来，这多少令人感觉突兀，与他之前风流潇洒玩世不恭的个性太不相符。
陈思和教授在点评这篇小说的时候，曾指出一个重要的细节，范柳原的引用与《诗经》原文相比，改了一个词：“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变成了“死生契阔，与子相悦”，他认为这是“张爱玲故意让范柳原改的”。
“与子成说”含有彼此盟誓之意，对人生和爱情持肯定态度，而“与子相悦”则是你看我我看你，大家觉得很高兴。意思油滑了不少，由此透出张爱玲不可救药的虚无意识。
倘若把这虚无解析得再透彻些，我们将触及张爱玲的时间哲学：之所以不愿订立盟约（“成说”），是出于对未来的惶惑与抗绝。
在张爱玲眼中，遥想未来是没有意义的。
正如她在《传奇》再版序言中写的那样：“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然而现在还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我应当是快乐的。”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年轻时张爱玲的生活哲学就是“活在当下”。
一切都会不可避免地过去，无法掌握，但现在应该及时行乐，这是范柳原人生哲学，也是张爱玲自己的人生哲学。这偷天换日的一个词，足见张爱玲笔锋之毒辣。
香港著名作家董桥先生这样形容张爱玲的文字，说她总是带着一种非常阴冷的、旁观者的目光，这种目光“有点像一个幽魂，一个鬼一样，在人世间穿梭，经过了弄堂，又走过人家的后花园，在满堂宾客之间，一家老小之间来回穿梭游动，你看不见它，它把你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你的心里，你心底下最不可告人的那一面，它也都摸得清清楚楚。
它不下轻易的判断，它冷冷地带点嘲讽地一一走过我们身边所有的人，它在这个世界，又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一个二十来岁三十岁不到的女作家，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毒辣的、阴寒的、虚无的眼光呢？这真是一个谜题。
（编辑：小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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