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彩虹骄傲游行背后

2016年东京彩虹骄傲游行的背后

2016年5月8日，东京的天气是开春以来最热的一天，彩虹游行的队伍在警察和工作人员的管理下占领了涩谷区最有名的景点——十字路口，将近二十个方队，在涩谷区内以代代木公园为起点，伴着AKB48的同志名曲《恋爱的幸运曲奇》，绕过涩谷原宿的有名景点后回到代代木公园。我们看看游行现场的盛况：

彩虹游行作为东京同志社区一年一度最大的盛典，选择在东京气候最宜人的5月举办，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彩虹节和游行的那两天烈日当空，笔者在两天的活动后颈部严重晒伤，这已经是游行后的第三天了，仍然痛感强烈。不过这两天的天气刚好迎合了这一次游行主办方提出的主题："超越彩虹（Beyond the rainbow）” 以及在他们官方宣传手册第一页上表明的他们想要引入的新概念"Supershiny（超级闪耀）"和"Superally（超级盟友）"。
关于这两个概念我需要认真的跟大家解释一下，首先，Shiny这个词在英语中是"耀眼"的意思，在日本，就像大家之前知道的一样，涩谷区和世田谷区分别通过了认可同性伴侣的法案制度，然而这些条例的实际效力非常有限，比如涩谷区的同性伴侣制度要求同性伴侣首先缴纳一笔不小的注册费用，而在日本异性伴侣结婚是免费的，并且同性伴侣是否能够得到这个证书的决定权在于涩谷区区议本人手中，也就是说如果区议本人是一名恐同人士的话，这个条例和制度形同虚设。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这般形式主义的制度呢？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现在当政的自民党，以及将要到来的奥运会。简单来说，奥运会作为一个世界性的盛会，运动员和参会者不乏性别少数群体，他们的同性伴侣如果在日本受到歧视，日本和自民党不是要在世界范围内丢面子？所以在涩谷区提前推行这个制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外国的运动员和参会者在奥运会期间可以享受伴侣福利，并不是为了日本本国的同志群体；还有一个事实可以佐证，自民党在涩谷区通过法案之前不久曾经发表过："同性恋权利不是人权"的言论，很难想象除了国际政治关系的影响，还有什么原因能促使自民党这么快的推动改革变化。
那么这个改革又是怎么推动的呢？首先，当然离不开东京地区草根同志组织的努力奋斗和倡导，然而就在同志团体将LGBT这一概念带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的时候，社区内部出现了一些"有钱，有权，有人脉，想出名"的当事者，这些当事者踩着同志团体的奋斗成果，利用同志团体的资源，让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更上一层楼，这里面最典型的就是东小雪和她的同性伴侣，她们一直在和自民党的涩谷区政府合作推广同性伴侣制度，而完全不理睬这个制度当中的问题和歧视。很明显，在实施这个伴侣制度的时候，涩谷区将同志的概念定义在了"有钱，有权，有人脉，一对一关系，健康，阳光"的人群中，只有这样的同志才是涩谷区认可的同志。也因为这样一系列事实，一些相对比较酷儿的同志团体站出来利用"Shiny"一词讽刺性的形容这些站在LGBT社群顶端只顾自己的当事者们。而每年都接受涩谷区支援的彩虹骄傲节和骄傲游行自然是最Shiny的活动和团体之一。
既然彩虹游行明知Shiny一词是用来讽刺自己的为什么他们还要将SuperShiny作为2016年的核心概念呢？请看下图他们自己的描述：

大意就是说"一直以来，我们被用Shiny一词讽刺，批判，然而我们并不畏惧，我们不光光要Shiny，还要更有自信，更加耀眼的活着（暗指：闪瞎你们这些穷鬼的狗眼），我们不光光要Shiny，还要Supershiny！"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在和同志社群内部阶级地位比较低的群体宣战，声明自己要和他们划清界线，不但要站在世界的顶端，还要超越那个顶端。 再来说说"超级盟友（Superally）"这个事儿。和Supershiny不同，Superally这个词透露出的敌意和划界更加清楚透彻。Ally在英语中是"盟友"的意思，没有共同的敌人，何来盟友？那么这次彩虹游行的敌人是谁呢？敌人和盟友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两个概念，既然彩虹游行想要选择盟友，那我们从他们选择的盟友里就能看出来他们设想的敌人是谁了。
就我在彩虹节现场摊位观察的情况来看，支援和赞助这次彩虹游行的团体和组织总共分成三大类：商业团体（公司企业），本国政治家，外国大使馆。我们来一个一个仔细看看这些盟友都代表着什么。
首先，商业团体。如图：

不难看到，这些企业里面很多都是国际性的大企业。日本和中国一样，外资企业的门槛相对都比较高，首先英语就是一个门槛。这些企业来参加彩虹节的目的经过我的观察，基本上都是宣传自己的产品或者表示他们可以建立一个多么LGBT友好的工作环境，也就是说，招人。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消费这些企业的产品，也应该不会有人仅仅因为自己是LGBT就被他们录用，回到我们刚刚的问题，这样的商业团体排除或者划在界外的是哪些人？不会英语，商业技巧不足，经济实力不够（没办法消费他们的商品），人脉沟通能力不强的人们。我们找到了这次彩虹游行的第一拨敌人。
其次，本地政治家。这次来到现场接受采访，并且被彩虹游行宣传报道的政治家中，有很多LGBT当事者政治家，如图：

除了这些当事者之外，在彩虹节上露脸并且公开表示支持LGBT群体的还有一位政治家——自民党的稻田朋美小姐。在这里跟大家科普一下，这位稻田朋美小姐曾经发表过诸如"男女本应二分，无法被归为男女的都为异类"或者歧视在日外国人的言论。这样的人在彩虹骄傲游行受到大肆追捧着实是一件令人非常担忧的事情。我想，稻田朋美小姐之前的言论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她希望排除的人们是哪些了。非日本人，非男非女。 最后，外国大使馆。这次支持游行的有很多大使馆，大部分都是欧美大使馆，英国，荷兰，欧盟等等。但是有一个把摊位摆在舞台旁边最显眼的地方的大使馆不是来自欧美国家，而是号称拥有全世界对同志"最友好"的城市的以色列大使馆。

他们在彩虹节当天向所有来访者免费发放印有以色列国名的扇子和旅游宣传册。那本旅游宣传册除了封面上说到了LGBT，整本书的内容里对LGBT只字未提，完全介绍其国内的旅游景点。在这里还是需要跟大家科普一下，以色列现在是中东地区唯一一个有同志游行的国家，听起来很棒对吧？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美国介入以色列政局之后。这个曾经对同志人群实施死刑的国家在短短几年内立刻开始照搬美国的"民主／先进"手段来塑造自己国家在国际舞台上的形象。迅速的变化并没有落实到以色列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帮助以色列解决国家内部的纷争。在东京彩虹游行发行的资料中，以色列被描述为一个自由民主，和平安乐的国度，然而事实上，以色列有一半的国土都还被战乱侵害，本国内也仍在实施着针对巴勒斯坦人的种族隔离甚至种族灭绝制度。一个有着这样黑历史的国家就这样通过应用美国的"政治市场营销学"手段把自己完全洗白，在这里，有一个专门指代利用同志议题提升国家形象和展现政治民主先进的专门词汇，叫做"洗粉（pinkwash）"。而以色列就是现在在世界范围内"洗粉"界的第一把交椅。
也许有人会问，这些都是以色列国内的事情，国家政府支持同志群体难道不是好事吗？东京的游行为什么要在意以色列发生的事情呢？首先，只要大家稍稍了解一下PINKWASH的情况就会很清楚的发现在以色列所谓的"同志友好"的概念中是不包括日日在战乱中被镇压迫害的巴勒斯坦人的，换句话说，一个巴勒斯坦同志在以色列的生活距离以色列政府对外宣传的"同志天堂"简直十万八千里。以色列政府只是利用"同志友好"的概念在粉饰所谓的"先进／民主"。其次，买以色列政府的账，接受以色列政府的支援，难道不是间接的认可以色列这样粉饰太平的宣传吗？接受认可，并且消费以色列大使馆资金的东京彩虹骄傲游行也间接地为迫害巴勒斯坦人贡献了一份力量。至此为止的分析中，我们不难看出，东京彩虹骄傲游行也在一定程度上效仿了以色列的"洗粉"策略。 综上，东京同志游行通过组成这个"超级盟友"，正是在对同志群体中更加弱势，没有发言权（具体来说，就是没钱，没权，没人脉，身体不健全，不渴望一对一伴侣关系）的群体的宣战和划界。这让我思考，这样的同志游行还是同志游行吗？同志游行应该有的精神是什么？
这次，东京彩虹骄傲游行请到了台湾最大的同志团体到现场参加游行。如果去过台湾游行的朋友应该感受过台北同志大游行浓烈的"社会运动"气息，该团体的工作人员也会站在花车上举着大喇叭带领游行群众喊口号，那个气魄体现了一个社会运动该有的激情澎湃。然而同样的团体到了东京同志游行却被关在花车上，并且被剥夺了喇叭，来自台湾的运动家们百无聊赖地倚着花车的栏杆像是保护动物一般被拉着在涩谷区游了一圈街。
美国的游行是为了庆祝石墙运动的狂欢，台湾的游行更像是争取权利的社会运动，而日本的语境里没有突破性的值得庆祝的事件，也没有社会运动该有的抗争性和激情澎湃，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粉饰太平的秀。哦！对了，日本也有值得庆祝狂欢的地方，就是涩谷区的伴侣制度法案和自民党瞬间转变的"同志友好"态度，和取得阶段性成功的"洗粉计划（Pinkwash）"。
生活在日本的同志们，让我们一起跟着游行的队伍，越过六色彩虹，走进无限耀眼的未来吧！

作者丨丽芙编排丨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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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公民不论性别、性倾向与性别表达，在各方面均享有平等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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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营造包容、多元的社会环境，使得中国同志（LGBT）社群享受平等权益并获得健康、自主 、有尊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