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花明：性别诊断的历史
2018年6月18日，WHO发布的第十一版国际疾病分类（ICD-11）首次将性别不一致（gender incongruence）从精神或行为障碍中移除，归入性健康相关情况这一新分类中。这一事件被认为是跨性别“去精神病化”的重要标志。然而，医学上对于跨性别的认识经历了一个曲折的过程。
医学界对于跨性别现象的兴趣起始于19世纪。但在当时，跨性别与同性恋往往被混为一谈。直到1923年，德国医生Magnus Hirschfeld首次将跨性别与同性恋区分开来。20世纪20年代，欧洲的医生开始尝试开展性别重置手术。然而，在此后的数十年间，许多医生对此类治疗持批判态度。在20世纪60年代的一项问卷调查中，受访的400位医生中，大多数反对进行性别重置治疗，认为跨性别是一种神经性的或精神性的妄想症状.
图：Magnus Hirschfeld(1868年5月14日-1935年5月14日)
早期版本的ICD，包括ICD-6（1948年）和ICD-7（1955年）中均未提及跨性别相关的诊断。到了1965年，ICD-8从人格障碍中区分出一个新的类别，即性变态（sexual deviations）。在此类别中首次提及了transvestitism这一诊断。当时的国际疾病分类中并未明确这一诊断的定义，但它的另一种拼写transvestism与后来常说的“性别改变症(transsexualism)”往往被当做同义词。
在1975年发表的ICD-9当中，两个新诊断代替了transvestitism，即恋物性异装症（指向服饰偏好）和性别改变症（指向身体偏好）。到了1990年，关于跨性别的临床经验和医学研究为性别诊断提供了新的依据。ICD-10在性别身份障碍中列出了五个诊断：性别改变症，双重异装症，童年性身份障碍，其他性身份障碍，性身份障碍未特定。不过这些诊断仍然被列在精神疾病的大分类之下。
这一概念下的性别改变症的定义是什么呢？ICD-10对其的阐述是：渴望像异性一样生活，被异性接受为其中一员，通常伴有对自己的解剖性别的苦恼感及不相称感，希望通过激素治疗和外科手术使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与所偏爱的性别一致。
图：市售“ICD-10精神与行为障碍分类”中文译本
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上述定义与如今的现实情况有许多不相符的地方。
关键点一：社会性别(gender)的概念已经与生理性别（sex）的概念被区分开来。同时，非黑即白的二元论日渐式微，人们常常用“光谱”来类比性别认同和性别角色的多样性。
关键点二：性别不一致本身并不会引起焦虑和机体功能障碍，实际上，正是歧视和暴力造成了伤害。
关键点三：并非所有跨性别个体都渴望通过药物或手术等方式改变自己的身体。而对于那些确实需要医学干预的跨性别个体，许多人希望医生开具的诊断是“医学情况”,而不想被戴上精神病的帽子。精神病的诊断常常是主观的，被文化制约的，折射着社会力量对公民行为的控制。
因此，基于医学证据、社会因素以及政治因素，ICD-11摒弃了有关跨性别议题的精神病理学陈旧模型，将性别不一致归为性健康相关情况这一分类之下。
ICD-11将性别不一致定义为一种个体感受到的性别和被指派性别的显著的持续的不一致，常常导致一种“转换”的渴望，从而能够作为其感受到的性别而生活并被接受为其中一员，这一转换过程涉及激素治疗，手术，或其他医疗服务，其目的是使得个体的身体尽可能按照其愿望与其所感受到的性别相一致。
从性别改变症到性别不一致，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命名。问题的核心在于，在医疗需求的可获得性与精神病诊断的污名化的矛盾中求取平衡。而这一征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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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北京同志中心跨性别部门祝各位跨性别小伙伴们，以及性别友善的顺性别小伙伴们七夕节快乐！Muuuuuua！
文案：Julia
编辑：囤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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