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杀」下的穿衣自由
跨儿有话说
Photo by Sylvie Tittel on Unsplash
1
刚吃完晚饭，我和往常一样在路上散步。正巧一位妙龄女子，坐在男朋友的单车后座上，路过我身旁。
女孩盯着我许久，随后拍了拍前面男生的肩膀一阵说笑。没有什么悬念，此刻我一定是他们讨论的主题。
真讨厌，这种人又来了。
就在几天前，也是一位衣着精致的小姑娘，像鉴定文物一样对着我观察半天，之后又用一种像大白天见到鬼一样的表情，对着旁边的男友说上一阵。
作为跨性别女性，这种路人的冷眼我显然不是第一天尝受，但这几天的遭遇，却让我别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2
以前遇到这类事情，我都会把原因归咎于大众欠缺对于跨性别的了解。
没错，以往那些对我指指点点的路人，恐怕真的缺乏对于跨性别的了解。
毕竟通过他们的衣着外表，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教育水平和见识阅历是比较有限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两位女生，明显可以感受出她们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家庭教养，也应当具备一定的见识阅历。
也许她们还不太清楚什么是跨性别，但是她们至少应该对于性别多元主义有所了解。
但是，她们的反应却依然让我非常不舒服。
或许，伤害并不仅是源于无知。
3
后面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无知并不是伤害的唯一来源。
即便是对跨性别有所了解的人，倘若没有养成礼貌对待路人的习惯，依然会做出让我们不适的举动。
事实上，在我们的国民教育里面，缺乏对于陌生人讲礼仪、礼貌、尊重的培养。
不可否认，如今我们的国民素质确实大有提高，不少人对于自己的长辈、亲戚、朋友、同事都能以礼相待。
可是，当我们出了门，对于一位位素昧平生的路人，大家却很难和对待周围人一样，做到有礼、尊重。
确实，我们很多人平常出门都随便惯了，并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目光或言语会给人带来不适这样的问题。
人们随处游弋的目光很容易聚焦到某位「有特点」的人身上，而人们心中的种种情绪——好奇、惊恐、不安、愤怒、歧视抑或恐惧——都会透过这种眼神，淋漓尽致地传递给被凝视的那个人。
可是，我们很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做会给ta带来多大的影响。
事实上，这种被凝视的恐惧并不只是跨性别者的独有体验，很多顺性别者也饱受这种烦恼。
尤其是我们女生，胸小被人盯着看，胸大也要被人盯着看；长得矮被人盯着看，长得高还要被人盯着看。
或许这些盯着别人看的朋友本身没有太强烈的恶意，甚至于也可能没有恶意，但是他（她）们这种随意送出的眼神，却是很多人长久以来的阴霾。
4
昨天《祝中国女孩早日穿衣自由》一文火爆朋友圈，许多女性朋友都指出了自己因为穿衣风格而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事情。
然而同为女生的我，却有更多说不出的痛楚。
在我性别过渡之初，对女装懵懵懂懂、浅尝辄止。后来对服饰搭配渐渐有了心得，也逐渐养成了自己的衣品，可是在穿衣服这件事上，我却依然畏手畏脚。
一字肩、深V领是我不敢触碰的，露胸装、露脐装也与我无缘，一件露肩设计的连体裤，已经是我最为性感的衣物。
买连衣裙时，我小心地挑选着「成熟稳重」的衬衫裙；买雪纺衫时，我谨慎地避开一切显得透肉的浅色款式。
一件圆领T配小A裙，是我日常出门最多见的服饰。
一切已经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可是出门在外，依然无数的人对我致以「注目礼」。
我无从得知大家为何对我如此感兴趣，可是我只想大声地说出来，这样被人盯着看真的很不舒服。
Photo by Charisse Kenion on Unsplash
5
今天写这篇文章，并不只是抱怨大众对于女性审美的刻板印象，也不只是痛陈人们对于跨性别群体的偏见，而只是想告诉大家——
不论你出于什么原因，当你凝视着一个人时，那个人真的会受伤。
我们从小被提倡讲礼仪、懂礼貌，可是当我们对长辈亲戚、朋友同学彬彬有礼时，也不要忘了，还应当尊重你的路人，一个可能与你素不相识的人。
不要随意盯着一个人的身体看，这一点应当成为我们的共识。
回到穿衣自由的主题上。
实现穿衣自由，需要大众审美观念的解放与改变，但也更需要人们学会对于路人的礼貌与尊重。
也许你的心中并不带有歧视与敌意，但当你秉着猎奇、好玩的心态去盯着一个人看时，那个人依然会被刺伤。
而当大家都这么做时，穿衣自由依然无从谈起。
我期待每位跨性别者都能活出最美的自己。
我也期待每个人都能活出最美的自己。
无论是跨性别还是顺性别、性少数还是性多数，祝我们都能早日实现穿衣自由！
Photo by Alex Iby on Unsplash
作者：冯卓凡
编辑：唧唧
本文图片来自Unsplash图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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