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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结与聚合——Beijing+25系列活动第二场回顾

尊重多元合作 北同文化 2020-10-17

1995年9月4日,第4届世界妇女大会(以下简称95世妇会)在北京召开,这是中国历史上承办的第一个联合国级别的重要国际会议,规模空前,来自189个国家的政府代表团、联合国系统各组织和专门机构、以及其他政府间组织和NGO的代表,共15,000多人参加了95世妇会。



作为95世妇会的一个平行会议,世界NGO妇女论坛同时在北京怀柔召开,它是民间组织讨论妇女问题的主要的场所,共有3万多人参与到该论坛中。论坛围绕着平等发展和平的主题,就妇女参与政治和经济发展、和平与人类安全、贫困妇女权益、种族和民族、科技与儿童,以及针对妇女的暴力环境等世界最为关注的问题进行了讨论。共有3000多场专题研讨会在世界NGO妇女论坛上召开。



95世妇会以及世界妇女论坛的召开和媒体报道,使得许多中国人第一次听说和接触NGO,并触发了中国NGO的萌芽。此后,中国自下而上对NGO的认识日渐改观和深入,越来越多的本土NGO开始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相应的活动也日益增多。



在六月份的首次活动中,通过与95世妇会的亲历者们进行对谈,我们与大家共同回顾了这场深刻影响中国性与性别事业的大会。


而在7月31日,我们邀请活跃的LGBT和女权公益人——二猫、想起和韦婷婷,以及资深学者加州大学教授Lisa Rofel,和大家共同探讨90年代后,中国的女权和LBT事业呈现出了怎样的多元发展进路。


我们为大家介绍二十多年间所发生的重要的事件、组织及公益人,而后围绕这样一个核心问题进行探讨:为什么女权和LBT这二者是不可分的,为什么现今又出现了分离的趋势?女权主义和女同事业的聚合与分离,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起来看看各位嘉宾聊了一些什么吧?



特别致谢


特别感谢本次活动的嘉宾想起韦婷婷二猫Lisa Rofel对于本次活动的大力支持,另外,更要感谢北同主任办的志愿者馨忆YvonneLeimingSimon以及Rush对于本次活动宣传、举办和总结的努力,以及感谢北同媒体部的志愿者,正是因为各位的参与,我们才能够从历史的碎片中拼凑出美丽的图案!



 活动预告 


2020年8月23日(周日),北京同志中心将为大家带来“Beijing+25”系列纪念活动的第三场,我们终于邀请到了95世妇会纪录片――《我们在这里》的导演石头,以及酷拉时报前编辑典典。二位嘉宾将参与《我们在这里》的线上观影,放映结束后同大家进行问答互动。我们将和大家共同探讨:25年前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是如何点燃了中国拉拉运动的星星之火?25年后的今天她们怎么样了,社会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图片来源:movie.douban.com/subject/26615698/reviews

 

时至今日,你依然能在豆瓣上看到人们在这部影片下回忆点滴,分享心得。这是一部中国性与性别运动史上的珍贵影像资料,更是一段共同的时代记忆。这一次就让我们共同回到1995年的北京,回顾那段令人怀念、激动人心的“光辉岁月”。

 


 活动形式 

小鹅通平台线上直播

(微信扫描二维码)

 

 报名方式 

1.添加小助手微信“Kevin_lawing”,进入微信群,提前和主持人等互动;

2.微信扫描二维码,进入小鹅通平台,无需密码,直接观看直播。

3.如有问题,可直接微信联系小助手解决





小铁: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世妇会Beijing+25活动的第二弹,我是今天晚上的主持人小铁,是北京同志中心的执行主任。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我过去是参与过女权主义的行动,比如说“光头闪瞎教育部”“裸照反家暴”“杀死女同性恋”,还有《阴道独白》等等。今天的这些嘉宾,其实都是我们过去的姐妹,我们都一起做过很多行动,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会做95世妇会的系列活动?1995年,在北京召开了第四届妇女大会,20年来,全球的妇女事业都有很积极的进展。中国政府作为95世妇会东道主成为了49个承诺社会性别的政府之一,这个过程当中,性别的内涵进一步得到扩展,过去说社会性别的时候可能大家想到的是男和女,但是性别议题当然是不仅仅局限于男女的,现在它成为了更具有多元化的一个交叉性的议题,当然就是我们讲推动性别平等和性别多元的事业。


当然我们也面临许多挑战。根据2019年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中国的排名下滑到了第106名。虽然中国女性的受教育的比例在全球是遥遥领先,但是另一方面,我们的出生性别比持续垫底。此外,在妇女当中的弱势群体,比如残障女性,性少数人群,还有老年女性所面临的环境是更加恶劣。


95世妇会,它持续了中国的女权事业的发展,同时,它也催生了我们LGBT公益发展。但是我们会发现说现如今LGBT和女权的对话是越来越少的。经常会有人问我,问我们今天在场的嘉宾,好像说现在的女权的呼声还越来越大了,或者说你可以看到这个女权能见度,但是为什么我们看不到拉拉的身影呢,或者为什么我们看不到LGBT和女权,大家都是做性别议题的,(理应有)很多的对话和合作。


所以今天邀请了几位非常棒的嘉宾,来分享会之后北京世妇会之后女权和LGBT公益发展都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ta们在这个过程当中都取得了什么成绩,然后遇到了什么样的挑战,我们未来又可以在女权和LGBT的合作上能够做些什么。


今天晚上的邀请到了上海女爱的发起人——想起。想起也是我的前辈,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上海女爱这家机构。也是在想起的女爱的鼓励或者激励下我们才成立的。我们另一位嘉宾韦婷婷当时是跟我一起在武汉和一些其他的小伙伴在做武汉的本土机构——武汉Rainbow。


第二位二猫是中国非常有影响力的一个女权新媒体——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女权之声的前编辑,同时二猫也是一个女权主义行动派,现在在做可能比较不一样的工作。


下一位是广州性别中心的负责人Waiting(韦婷婷),她其实也有参与关于北京世妇会的这样的一个纪录片,接下来Waiting可以介绍更多。


另外,我们还有一位神秘嘉宾——Lisa Rofel(罗丽莎),罗丽莎是加州大学Santa Cruz分校的人类学的教授,我也是小时候看着她的书长大的。因为时差的问题,她在今天晚上10:00的时候才会加入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分享她对世妇会以及对女权公益的一些思考和想法。接下来想先请我们的在场的各位嘉宾简单地向我们的观众来介绍自己。


想起:我叫想起,我是在2005年的时候创立了上海女爱,当时是上海第一家比较关注女同志的公益组织。当然2005年的时候,全国也没有多少家女同志的公益组织,所以我想上海女爱算是比较早的在中国成立的一个草根的女同志的机构。在创立上海女爱之前,我也创立了一个女同志的网站,算是在互联网早期那个拨号上网的时代中一个比较大型的女同志网站之一吧。谢谢小铁。


小铁:好的,谢谢!想起太谦虚了哈,然后一会儿她可以介绍她做过的更多有趣,然后有影响力的一些工作。


二猫:大家好我是二猫。想起对我来说也是前辈了【笑】。我参加地比较晚一些,我是2011年左右那个时候开始在女权之声工作,所以我自己的经历其实也很简单,我是从2011年一直到2018年女权之声这个账号被关闭,都始终是在这个账号去做编辑,然后也有参与跟性别平等相关的一些行动。和小铁Waiting,包括想起,我们那天聊起来也觉得大家都是就是旧相识,之前也一起做过很多事情,想想觉得还是挺感慨的。现在的话,在女权之声被关闭之后,我是纠结了一段时间,然后现在是在香港大学的法律学院工作,所以实际上现在的工作会和之前会不太一样,算是在做研究工作,但实际上我们做的事情,还是会和性别平等是有一些关系的。


小铁:好的,谢谢二猫,接下来请Waiting也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韦婷婷:大家好,我在那个圈内的艺名叫Waiting。(咱们有美颜功能吗?我怎么突然觉得我长得好看了一点,观众笑)。因为我也是很早的时候,小铁讲过的我们曾经在一起做核心成员的机构叫武汉Rainbow,最开始的一个缘起是(与上海女爱有关)。这个就又讲了我的背景了,我是在07年和09年的时候,就是在武汉大学读书的时候曾经发起过《阴道独白》的这个剧组的演出,07-09年之间已经开始对女权和性别这个议题感兴趣,然后我是在2009遇上了小铁,小铁和我我们俩在组里,后来也是因为小铁,我跟她一起去了香港的一个电影节,然后2009年我、小铁和另外一个女生,我们三个人一起发起了武汉当地的一个性别的团体,然后就有人给我们发一个豆瓣的私信,当时我们还在用豆瓣,还没有微信这个东西。然后她就说我是一个拉拉,我刚从上海回来,我看到了上海女爱办了一场大活动,我十分感动,然后为什么我们武汉没有这样的活动。我们当时应该作为在豆瓣上出现为数不多的武汉当地的性别的组织,她就联系了我们说能不能帮助她,或者跟她一起做一些跟拉拉的事儿,我们当时就特别兴奋,后来小铁跟她还有另外几个拉拉的朋友就先联系,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直女的身份。然后我们就很兴奋,后来我们就还蛮热情的一起去做了武汉Rainbow的工作,就同志的工作,只有我们那里女权的组织就垮了。所以好像我刚才想起来,好像从09年开始,我的这个身份就已经在女权和LGBT领域有不同的交界,因为我11年研究生从武汉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跟同志有关的内容,然后我毕业之后做了一段时间其他的工作就到北京纪安德,就是最早的一家同志组织里工作。然后在那儿就开始在LGBT这个领域全职,一直到前两年,然后所以大概有快七八年的全职工作的经验。然后我也在16年搬到广州之后创立的一个组织叫广州性别教育中心,但很可惜那个组织在维持了快三年的一个运作之后就因为一些原因宣布要关闭,然后那个时候我主要关注的是性暴力、还有LGBT领域等。我现在是心理咨询师,还做一些LGBT和性别相关的工作。


小铁:好的,谢谢Waiting,其实刚才感觉Waiting已经进入到状态,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过去做过一些什么跟女权和LGBT相关的事情。接下来我们还有时间来去做更多的分享。接下来我想问各位嘉宾第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加入到性与性别公益当中的,当时又是什么契机?


想起:我其实刚才有介绍我自己的时候,有点提到就是05年之前,我已经创立了一个女同志的网站,所以当时在网站上面结交了很多就是同志朋友、拉拉的朋友,然后也有一些是在国外有一些研究和公益参与的一些经验,然后我觉得那个会是成为我开始创立上海女爱的一个起点。然后当时我也觉得中国不仅仅是女同志的网站,还有包括女同志的公益机构其实也特别特别少。我们可以看到的人,我们能够接触的人也特别的少,所以我想要把大家凝聚起来,那个是当下最急需的一个事情,因此就开始跟一些朋友做了上海女爱。


二猫:我刚刚有讲到,就是我是11年开始在女权之声工作。因为我可能比Waiting和小铁就是要晚一点,在我是学生的时候,那个时候好像没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去参与到这样的一些,不管是同志的组织性,性别的组织或者是学校的社团之类的。因为我虽然本科的时候也在武汉上学,但是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Rainbow【笑】,我就好像是快毕业的时候就是我快毕业的时候,然后好像在有看到我在网上有看到,但那个时候好像我就快要离开武汉了,所以始我在大学的时候始终会觉得是比较孤独的,因为我是在大学学文学的时候接触到女性主义,所以那个时候就开始对相关的东西特别感兴趣,那个时候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在那样的一个阶段。所以在我加入到这个运动之前,我很多时候都是一个自己在摸索的阶段,会觉得很孤独,因为好像周围也没有太多的人对我感兴趣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在那个时候,比如说你上网搜索的时候,其实找到的东西都特别有限,我记得我当时也看过想起的网站的,然后对很多事情还是有一些印象,但是你周围的人在你身边能够找到的人是特别特别的少。所以在我本科毕业之后,我就到香港中文大学读了一个性别研究,也是希望可以去结识一些比较志同道合的伙伴,但实际上有一点失望,当然也是非常短暂地待了一年。然后我快毕业的时候特别想要到一个性别组织工作,到一个NGO工作,因为那个时候对NGO的了解对我来说也都特别有限,因为当时可能我所接触到的所有的都是很理论的东西,或者说是在那个课上学到的东西。那时候我之所以选择去女权之声去实习,其实是因为我想知道中国的妇女运动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家在妇女组织在做什么,以及我自己在其中能够做什么。所以那个时候是因为2011年左右,微博刚开始没多久而且还是微博很兴盛的时候,所以那个时候我也是正好注册微博,然后在上面发现了女权之声,当时还叫女声报这样的一个账号,在我快毕业的时候我就发现它在招实习生,所以我就当时是先到北京来实习,然后两个月之后就开始留在那里工作。所以这就是我怎么加入到这个运动里面,是工作之后才开始的。


小铁:好的,谢谢二猫。我相信Waiting在听了二猫和想起以后,一定又涌起了很多的回忆,你要不要也多讲一讲,当时为什么开始想要做《阴道独白》,然后后面又怎么样被我们“掰弯”,后加入走武汉Rainbow当中,后面还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全职的同志公益人。

韦婷婷:那个《阴道独白》真的是我关于女权或者关于性别,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女权主义这个词,或者没有把我自己认为是一个女权主义者,但是我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在09年之前,虽然我没有认同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但是其实我已经在做女权主义的事情了,那个契机就是07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大二的学生,然后我是当时我们戏剧社团非常活跃的一个分子,我还创办了一个剧团,在大二的时候做了一个小社团在我们院系,然后有一天去修眼镜,然后就看到报纸上面报道说,武汉的大学生演的一个叫《阴道独白》的话剧,然后我一搜网络的资料,发现是华中师范大学学了彭晓辉老师做的,然后我就在网上搜到了伊娃·恩斯勒的那个HBO的视频,可能不少朋友会看到过,然后我看完这个视频我就哭了,我就说:“哇!怎么话剧能把女人的故事演成这个样子!?”我们就联系了彭晓辉,彭晓辉老师又跟我们讲了艾晓明老师,然后给我们看了艾晓明老师那个视频,我当天就把我们的两三个演员一起都拉去看那个视频,然后大家也都看哭了,我们就决定把这个戏作为我们的年度大戏。就是在我们对于性的了解并没有那么多的时候,只是因为被一个剧打动,我们就开始去做。然后我们就联系上了浙大、复旦大学,那个时候其实中国已经有好几个高校在做《阴道独白》了,我们就联系浙大、复旦,他们也给了我们很多的支持和鼓励,然后我们就开始尝试着自己在里面写我们自己的剧本。在那个过程中我就有一个意识和感觉,真的就像剧本的作者讲的,当女性谈论她们的姓,她们真的停不下来。然后通过我们一群女生就是去做这个话剧的同时,当时就已经有非常多关于性别等等这样的契合。至于我到了同志领域之后,我有一次是在一个工作坊上看到一个帅T,然后就觉得,哇,这个T实在是太帅了,我就觉得很快地就被女性吸引住,虽然之前我已经交过两任的男朋友。在后面的历史中就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我开始自我认同为双性恋,然后在这个过程之后我更投入在领域的运动里面,因为以前我是一个直女的身份在LGBT组织全职工作,但是到了后来我就开始意识到,我其实从事的这个工作,不仅是说我作为一个直女在帮助人做什么,而是我其实在为我自己或者是在为跟我有着相似经验的人的一些利益去工作。我就想分享这两点吧,这个可能觉得是我的个人上的一个转折点。


小铁:好的,谢谢Waiting,然后我也发现我们这四位其实大家都做过《阴道独白》,接下来在接下来我也会问相关的问题。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其实世妇会对于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而言,它有点像是一个传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绕不开的历史,然后我们也都知道在中国也就是世妇会之后,中国的本土NGO才开始就是雨后春笋般地出现的,我们LGBT的运动也是在世妇会的时候开始萌芽然后开始发生了。我们都知道世妇会当时有一个女同性恋的帐篷,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非常的激昂澎湃,那个时候这个同性恋还没有去罪化,然后也没有去病理化,那个时候居然就有一个女同性恋的帐篷,而且我们也有朋友,当时就在那个帐篷里待了一个星期以后毅然决然辞掉了体制内的工作,后来成为了一个LGBT的activist。接下来我想问一下各位嘉宾,你们听说过的世妇会是什么样的,你们可以讲一讲自己的听到的一些小故事。另外就是想让大家分享一下,对你们而言就是那些关于世妇会的故事、那些历史对你们的影响是什么?


韦婷婷:我是在2014年到2015年之间,那个时候除了全职在北京纪安德工作以外,我是在跟LES+有一个项目,我们当时一起合作拿到了一个项目,就是拍从女同性恋的角度去看事故会的一个纪录片。我是作为这个片子的编剧和制片,我们四个人是一个组去做这件事儿。我当时的一个部分的工作就是做前期的一些资料和调研。所以其实我之前是并不知道世妇会是什么的,自从是因为我有这个项目之后,我才去搜了很多关于世妇会的资料,然后我才逐渐了解到其实世妇会是对我们中国而言是非常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在世妇会之后NGO这个概念才开始进入中国,然后在世妇会上,当时的江主席参加了这个会,希拉里也参加了这个会,然后希拉里做了一个很著名的演讲,在国际上叫“女权也是人权”,就女人的权也是人权。我去拍纪录片的时候,我听了很多不同的前辈给我讲故事,然后当时有一个拉拉,就说有一次在电梯上下的时候,有一位也是国际上非常著名的一个拉拉的运动家,她就碰到了希拉里,然后她就对着希拉里喊了一句,说:Hillary, is that lesbian rights human rights?因为希拉里的演讲是女人的权利是人权,她就问希拉里拉拉的权利、女同性恋的权利是不是人权。然后我就觉得我听到这个故事也觉得很振奋吧,因为那是好像是不同群体都在一个会议上要争取自己的权利,尤其是因为大家可能也知道,就像中国的同志、LGBT和女权运动的交叉,在国际上其实很多的妇女运动的活跃的人士不少的都是拉拉或者双性恋,这中间其实有很多交叉的东西。看这个故事之后我就感觉到世妇会是有一个对中国然后对国际(重要的时刻),以及95年其实出了一系列的北京纲领的一个文件,也在里面宣誓承认很多关于妇女的重要权利。江主席在那里做了一个演讲,在那之后那个男女平等才成为中国的国策。所以如果我们从这个角度看,世妇会对我们的意义是很大的。我自己做这个项目的另一个重要的感受是关于那个历史是怎么样被传承或怎么被我们记住的。因为我听这些前辈给我讲这个故事,我觉得很兴奋,然后我就去我们算是国家据称是最齐的关于妇女研究资料的档案室去搜资料,我竟然没有在正史里面搜到关于刚才小铁讲的什么女同性恋帐篷等等,而且其实正史里面很多东西是非常缩略的,就没有太多的相关的记录。当时我记得我去查资料的时候,我还给朋友发了一个短信,我就说我发现我们的工作太重要了,因为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去记录那些并没有资格或者因为某一些原因没有被纳入正史(的事件),然后去讲出我们女同性恋在那个时候的声音和我们的一个态度。还有另一个我的感受,我作为一个所谓的年轻人,就像现在的九零后可能也不知道世妇会。其实妇女的运动都有一个历史的脉络的,但是比较可惜的是一点,因为这个代际的变化,还有不联网各种的因素,好像对于年轻的人包括我自己,我要是没做那个项目其实根本讲不出来,所以就觉得关于代际的传承,还有我们年轻的运动者,或者对这个运动感兴趣的人,我们怎么去梳理和了解更早以前在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这个还蛮重要的。


小铁:谢谢Waiting,特别重要,其实我们在记录自己的历史,然后我们也在书写我们的历史。接下来想请想起和二猫两位历史的书写者,也来讲讲自己听到过的故事吧。


想起:我可能说得很快,因为其实我听到的故事好像或者是什么八卦你们都提到了,因为我对LGBT议题是最最感兴趣的,所以我也听小铁有提到,当年是有在郊外的一个女同志的帐篷。然后我觉得这个会议对后来的LGBT议题或者同志议题在中国的呈现显得尤为关键,我也知道一些朋友就是受到这个世妇会的影响一直到现在也还是在做着很多台前幕后的工作,所以我觉得那个是很重要的。可是我也必须要重新提一下,当年那个时间的时候,在中国同性恋还没有被去病理化的,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的节点,好,谢谢。


二猫:我对世妇会的很多的了解,其实都是来自于Waiting的那个片子,就是刚刚介绍拍的纪录片,因为它里面还是有很多当时的影像的资料,因此是挺重要的这样的一个文献一样的东西,然后很就让你很直观地可以看到当时的一些状况。因为说实话,虽然95世妇会可能在全球的妇女运动来说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一个事件,一个里程碑一样的事件,但实际上对于普通的中国人来讲的话,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即使对于女性主义者们,参与运动之后才渐渐地有一些了解,就是说这个世妇会可能对于中国和全球的妇女运动,还是对中国的本身的这种NGO的开始和发展,都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这样的一个事件。实际上就是女权之声,之前这个组织最开始作为一个志愿组织成立的时候就是1996年的时候,它当时是在95世妇会之后催生的一批的妇女组织其中的一个,所以它当时关注的就是性别、女性和媒介,也是北京行动纲领里面所提到的几大关切领域其中之一。我觉得大家还是提出了很多非常重要的要求,包括参与并签署了文件的一些国家,实际上对于国家来讲,它有责任去履行它的承诺。比如说Beijing+5,+15到现在+25,为什么每隔5年大家都需要去回顾,去重新评估,重新来看。比如说95年,在25年前北京行动纲领签的一些文件,到现在到底有没有完全被落实,有没有被履行,还有哪些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这些对于现在来说都挺重要的。它是大家作为倡导者,作为运动者可以去用的工具,这也是它的意义所在,它不只是一个发生在二十几年前的历史,它对现在也还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主持人掉线了。


小铁:我没有掉线,我在线,我刚才有点卡就把视频关了。


二猫:好的,好多人问那个纪录片在哪里可以看到,叫什么名字。waiting来宣传一下。


小铁:对,纪录片叫《我们在这里》,之后我们会跟咱们纪录片的制作人沟通一下,其实之前也跟其中的参与者石头讲过,有很多伙伴很想看,但也是网络的问题,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做一个网上的放映,但这个是可以安排的。你刚才分享完了吗?因为我后面稍微有一点卡。


二猫:完了。


小铁:好的,谢谢。对,我觉得她刚才讲也特别重要,比如说像这种国际型的大会,有时候我们可能会觉得这些会议出来的东西都特别大,特别抽象,感觉好像很空。但的确就是像这种比较高屋建瓴的,或者是比较宏观的东西,我们必须得重视,因为它的确是国家和比较大的国际组织工作的纲领性的文件。很多时候我们要去推动权利,我们也必须要去看,去学习,去了解怎么样去改变这些纲领性文件,怎么去落实这些纲领性文件。比如说像大家可能会听到的SDG,我后面了解到就是所谓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后来才了解原来他是我一个朋友,其实他也是上一次的嘉宾,他的爸爸当时他们是儿基会的工作人员,当时耳机会的那些前辈们一起想出来的这个SDG,然后现在全世界都在用 SDG的话语去推动更为公正,更为可持续的发展。


好,接下来我想问下大家关于连结的问题,我们在活动开始的时候也提到,其实我们4个人之间都有很多连结。比如想起做的,不管是网站“想起的花开”,还是后来的女爱,对于我们这些所谓的后辈,都有很深远的影响。我跟二猫和waiting,也因为关注女权或LGBT议题,是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伙伴。过去我们有很多的连结,但现在我们发现,好像这些年我们之间的连结变少了。不仅是个人的连结,还有机构的对话,LGBT机构和女权机构的对话。其实我们以前也是有很多的合作的。你们怎么看待这种变化?大家可以自由开麦,我就不讲了。


二猫:那我先说了。想想其实觉得挺感慨的,稍微回顾一下。比如2011年我最开始搬到女权之声工作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跟其他的同志组织都在一栋楼里,大家都是邻居,像北京同志中心,还有同语什么的,我们都是邻居。当然现在只有中心还在那里,其他的好像都没有了。


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同志组织都特别的活跃,而且感觉挺多的,但是关注性别平等的组织其实很少,那时候想找一个女权组织工作,也不是特别的容易。……我很卡是吗,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如果我这边卡的话,要不想起先说,我换个网。


小铁:你也可以把视频关一下。要不想起你先说?


想起:对,我觉得连结这个事情,这几年来我自己也在不断地反思这个话题。因为从个人来讲,我自己是很希望有连结和支持的。我相信也有蛮多的活动家,或者是刚刚想进入这个领域的朋友也是需要支持,需要连结的。可在近几年来我发现我们也许是。。。我不知道,要说走得太快,可能也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很多的机构可能有自己不同的方向,也忙于发展自己的机构,所以可能社群内的连接或是机构之间的连接相对少了一些。


我觉得作为一个性少数的社群,或者是比较少的性别平等的机构,对于我们这个领域来讲,不是有那么多的公益机构存在。可是我们又慢慢抛弃了那种连接或者说是一个合作方向,我是觉得很遗憾的。对我来讲,我自己是很需要知识的力量,或者是鼓励你继续走下去的那种结盟的关系的。我暂时是这个想法,谢谢。


小铁:变得特别少,大家资源也特别有限,空间的压缩让大家有点自顾不暇,就更不用提去对外连结了。但在我们空间很小的时候,我们更需要有更多的对话和相互的支持。好,接下来二猫和婷婷请。


二猫:其实刚才想起说的前半部分,我这边特别卡,所以没有听到,我就简单讲一讲我的看法。我觉得小铁说的连结变少的问题,确实外部环境的变化可能是最大的影响因素。因为所谓的合作变少,我们最开始去做好多的这种箭头的活动,尤其在12,13年比较多的时候,那个时候确实很多。不一定是跟同志组织合作,但是参与者里面拉拉是相当多的,我觉得我那时候朋友全都是拉拉,当然现在也还是很多。我觉得很大的一个变化可能是从2015年的时候开始的,就是五姐妹这个事情之后,因为整个政治环境的变化,如果你的议题变得敏感的话,一方面你自己的生存变得特别的艰难,另一方面别的组织跟你可能也会有一些有意无意的,为了存活为了不要太受影响,会保持一些距离,某种程度上也会这样子。


外部环境的变化确实是最大的一个影响因素。当然这几年政治环境的变化肯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运动的形式和议题的状况也在变,比如女权议题的可见度,从我刚开始工作的11年,到16年之后都已经有特别大的变化。它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显性的,公众舆论当中会讨论的议题。而且尤其在17年之后,讨论是非常多的,尤其18年me too之后,因为me too是一个特别去中心化的运动,它就已经不是由任何的一个ngo来领导的状况,很多都是网友在网上发。以前我还当女权之声编辑的时候,17年之后的一个感慨就是:怎么好多账号发了好多跟我们差不多的,以前我们才会发的一些东西?那个时候你已经能够感受到整个外部形势有好的一方面,也有不太好的一方面。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对于运动者来说,对于可能在这种机构组织内部工作的人来讲的话,一方面可能也还是会受一些你的组织和机构发展需要的限制,大家的处境都很难,所以在都很难的时候,大家都是一种自顾不暇的状态,其实是很正常,很能理解的。在你的运动转入的低潮,你就会发现你的各个范围,你的所有东西都会受限。


我还跟大家举一个例子说,实际上我觉得这也是某一种被默许,或者说有意的有一种分化。比如说在某研究法刚出来的时候,在北京成立了北京市的某研究管理办公室,对吧?当时就找了很多人研究,找很多人谈,跟同志组织谈跟我们也谈,但跟我们谈的就比较少了,反正人家就觉得我们敏感。那个时候我记得他们有跟别的同志组织的人讲,说不要跟我们走得太近,因为我们这样的很敏感,对吧?所以是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会知道外部的压力实际上是非常大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挺重要的原因。


但实际上你现在再看的话,其实关注性别议题的人,实际上性少数也还是非常多的。我觉得现在的在关注的人群或者广泛的行动者之间,特别热情的志愿者群体里面,关注女权的人和LBT的群体其实还是有相当的重合的。一直到现在也依然是这样子。


小铁:好,其实刚才二猫已经提到咱们的挑战了,因为时间关系,我想请大家来分享一下在过去自己的工作当中,一件你觉得特别骄傲的,自己关于性与性别公益的工作。接下来可以分享一下你个人层面,觉得做这个工作的你面临的最大挑战。一个骄傲的事情和一个最大的挑战。


韦婷婷:我想顺着二猫刚才那个部分讲,顺着就讲到挑战这个部分,先回答小铁的那个问题。我大概从09年开始对公民社会开始感兴趣,因为当时做微博围观。从09年看到19年,如果我们看这十年的跨度,我会感觉到有很多的变化,我也同意刚才二猫讲的部分。而且如果从女权的角度看,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有很多所谓的泛女权,也有所谓的争论,你是真女权,我是假女权那种。就真女权,还有各种前面的,不同的,什么田园女权,各种关注女性的议题。确实是在大的方向上可能是一致的,但在小的地方有很多不同的观点,很多不同的想法,也有很多像这位群友江思淇讨论的,是女权至上的权力。但无可否认的是,我印象里从12年我们开始做这些行动的时候,其实没有太多人关注,而且大家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你们这些女孩子为什么要到街上去做这个事?但是当你18年讨论这个事的时候,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正当的,政治正确的,而且应该要去做的事情,且不管它是怎么样。


所以我们可以从这个过程看到,关于性别的,尤其是女性,甚至女权的议题都会被一些商家拿来炒作。就像很多年前讨论LGBT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匪如所思,但现在关于粉红经济,或者比如说以前有一个当当的广告,会加入一点同志的元素,或者有一些商家会开始用讨喜或者擦边球的方式来接近同志的程度。感觉以前所谓被边缘的东西,被更多的浮在一个不管是正确也好,或者潮流也好的一个角度上。我觉得面临挑战,尤其对我们NGO组织的挑战,或者对我们自己自诩为行动者的一个挑战,就是面对刚才二猫讲的压力,就是在很多地方有很多的限制,尤其当你想做跟权利或者这方面的工作的时候的限制。再加上刚才说的那种所谓的泛女权亚女权也好,或者泛同志泛主题,我们怎么去看这个差距,然后怎么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面实现自己想要的目的。记得我们会前曾经详细讨论过关于LBT的运动,我自己的印象也是在12年到14,15年,我个人认为我接触到的LBT组织是非常活跃的,大家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因为我每年会组织全国同志的大会,仅仅从这个会我感觉可以看到,在这两三年跨性别的声音会听到得更多,但好像LBT女同性恋或女双性恋的声音,相对而言活跃度好像反倒不如以前。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挑战,在这样一个跌宕的过程中,那些所谓的更边缘的群体,有的可能更被看到,但有的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容易被看到?我先回应这个部分。


小铁:好的,谢谢waiting。我想请想起也分享一下,你觉得过去,从05年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什么觉得自己特别骄傲?


韦婷婷:想起可以骄傲的事太多了,现在只想一件就不知道说哪个。


想起:对,你说对了,我觉得女爱这么多年以来做过可以骄傲的事情实在太多,但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但贴合今天主题,我比较想分享的是,可能大部分关注中国的女权或者性别平等议题的人都知道的一个事件,就是“我可以骚,你不能扰”这个事件。


这个事件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呼声,其实也是二猫当时的机构--女权之声,在事件发生的当下已经把这个事件的热度炒起来了,再加上我们在上海地铁里面做的行动之后,让整个事件发酵了起来,所以当时好多天都是在微博的热搜排名第一第二。也有一些编辑或者学者评论这个事件是中国网上的me too行动,这是最早的评价。我觉得这个事件也应该是中国女权运动中可以被记入历史的一个事件。我觉得这个是以拉拉女同性恋的身份参与的一个女权的行动,这里的交叉性也是让我觉得值得女同性恋社群骄傲的一件事情。


刚才waiting也提到的,二猫刚才也说了,其实在中国的女权活动当中,很多参与者和运动家都是女同志或LBT人群。可是我们现在越来越发现,其实在做这些女权运动的人,基本上是没有把自己女同志LBT的身份展现出来的。所以有一次交流中也有朋友问我说:为什么这几年的女权活动也好,运动也好,很少看到女同志的参与,她们在哪里?我觉得这可能也是我们作为女同志的身份的一个挑战。


小铁:好的,谢谢想起,关于拉拉的身份我也深有感触。我记得当时12,13年我们做了很多街头行动,经常被各种媒体采访,当时有很多中国媒体采访,我们每次说我们其实是拉拉或双性恋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把它写到采访里面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被消除声音,或者说我们被invisible了,不被看见了。这个的确也是我们会面临的挑战。但是的确,刚才提到跨性别的运动最近有很多人出来,其实也是我们真的有在做跨性别的领导力培训,我跟waiting和二猫当时活跃那个时段,是有所谓的拉拉营,对吧?我们是有一个平台去支持我们的拉拉LBT的activities的成长。但是现在拉拉联盟也没了,所以好像就没有人再去做这种 LBT社群的培力工作。


接下来有一个特别想要知道的问题:既然有这么多的挑战,是什么在支持着大家继续留在这个领域工作?


韦婷婷:我又先来了,我话比较多,不好意思。因为我刚好回答小铁的一个问题,又把这个问题和上个问题最大的骄傲串在一起了。我觉得能支持我继续在这个领域工作,是因为我觉得我在这个领域里面获得了很多收获和滋养。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也有一个非常困难的阶段,五姐妹事件之后,我觉得那个也可以作为一个。。。怎么讲呢,如果你去看所谓某一个运动不管是女权还是什么,我觉得好像15年真的是一个蛮重要的转折的节点。对于我来讲,我作为所谓的被报道那个人之一,虽然我在别的地方都一直在讲,其实这个事件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这5个人怎么样,可能是有一些关系,但更多的是它好像成为了一个能集结很多对于性别议题或者对女权这个议题关注的人,是很多关注的人的力量,让这个事情变成一个被很多人听到的事件。我觉得在那个事件里好像凝聚了很多人关于性别也好,或者关于性骚扰,或者关于这种妇女的议题的很大的关注度。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不在这个领域工作,我是不是去做一点别的,可能会是比较不错的。


但是每次我一想到我曾经在这个社群里面的收获,包括刚才说的在拉拉营里,在女权的运动里,还有和在这里认识的伙伴之间的情谊等等也好。我有时候会认为这应该是我在未来人生里都不会去忽略掉的,可能有时候会离得远一点,但是始终不会丢弃的一个部分。因为在里面你真的有很多的这种姐妹情谊,同志情谊,还有很多的收获,关于自己的历练,和学习。


小铁:接下来请二猫和想起也分享一下,想起没有要讲的吗?我感觉想起应该还有蛮多感触的啊。


想起:对,其实我的感触都被你说完了。我觉得我和你一样,我一样经历过非常犹豫,就是很想离开这个领域,换些别的事情做的时期。因为我喜欢的事情特别多,喜欢的领域特别多,我当然是可以去做其他的事情的。但是我觉得除了说这个领域,你刚刚提到的,给我带来很多力量或者能量,很多好朋友之外,我觉得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本身的性倾向的身份的认知,让我觉得在我的这个时代里面,它是可以连接到这么多的社群和个体,产生那种巨大的联系。然后我觉得,有很多回响,那种回响好像是从前的历史跟现在的我们的声音共振发出来的回响。我相信未来在历史上,在某一个历史的呈现当中也会出现这种巨大的,社群的声音和回音,对我来讲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其实我自己,如果从做那个女同志网站算起的话,就快要有20年的时间,我都在了解一些相关的事情。我自己有的时候就想,人生到底能有多少个20年能够这样,让我好好地认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觉得这就是我自己的幸运。这可能就是对我自己的激励,很简单。特别感慨,人生真的是,能有几个20年。我接着上一个回答,因为上一个没回答呢,就是说骄傲。骄傲太多了。我当时做女权之声的编辑,我可以向你分享这个事,对我来讲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然后可能我觉得现在我想的话,因为骄傲的都是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觉得现在唯一的一个一点点的骄傲就是在于过了这么多年大家可以还在这里,所以是跟这个问题是衔接的。


确实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我参加了一些女权的工作,我还参加了一些青年营的一些工作,觉得时间确实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成了一个前辈。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然后但是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在你身边全都是90后和00后这样,我觉得他们尤其是有理想,有一些想法,大家都过得很好,感觉环境所造成的,然后他们可能处于一个人生更加艰难或者更加脆弱的某一种阶段,所以他们需要很多的支持。


所以我觉得可能对于我来讲的话,我会觉得这个是我会认为这个是我自己的一种责任,就是说像Waiting说的就是我们从运动里面得到了很多,你在运动当中收获和成长了很多,所以我觉得可能在这种时候你要去回馈给运动或者说回馈的这样一个时候,尤其是在现在的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就是说确实是组织也没有了,当年想想真的挺感慨的,当年我开始工作的时候,我还可以找到女权之声去实习去工作。现在我碰到很多年轻的朋友,大家想去在NGO工作,想去做志愿者,想去实习,想要做一个工作人员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机构可以去了。


这个怎么办?所以就是在我们面对很多时候真的全是挑战,全是那种绝望无力那种迷茫,其实大家都会有,但是可能我觉得对于年轻人来讲的话其实是更难的,但是同时不管是说运动也好,还是说你整个的社会或者怎么样也好,很多是非常需要一些年轻人,很多时候年轻人确实走在很前面,包括其实我觉得Me too对我来讲也是,我自己去回顾Me too的话,我会觉得大家特别多的很多的志愿者的奉献,他们投入了自己的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想要去做这些事情,我自己不会觉得很感动,这个时候就是说你作为做了好多年的一个运动者来讲,或者说我会觉得在运动需要这样的一些组织者的时候,我觉得这些组织者还是需要在这里,可能这个是我自己会对自己的某一种定位,或者说我觉得是我在这个里面可以做的,而且是应该做的一个事情。


小铁:好的,谢谢二猫,感受到你那种使命和责任感,我也觉得虽然很难,但是你们都还在,我觉得对我也是一个特别欣慰的事情。然后我也特别同意大家讲的,其实我们在这个运动当中是得到了很多很多的成长和滋养的。


我在这个活动当中我又再次想起了,可能10年前我跟Waiting一起去见艾晓明老师的时候,阴道独白,我自己也是在以前的凤凰周刊上看到了凤凰周刊对于艾晓明老师组织阴道独白,然后我才跟Waiting因为阴道独白而相识,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大学生的时候,我们对于未来是不是要做公益,是不是要做性别公益,我们是很迷茫的,那个时候也跟艾晓明老师讲了我们的迷茫。我到现在还记得艾晓明老师当时跟我们在一起打乒乓球,她说我们太柔弱了,不够有力,然后她还说其实你们现在迷茫是正常的,因为你们是想走一条不平凡不普通的路。


我不知道Waiting还记得吗,我就想说我们为什么是迷茫?因为我们不在走一条别人给我们铺的路,不是父母给我铺的,不是老师指给我们,而是我们自己想要硬走出来路。所以这条路一定是困难的,一定是迷茫的,但是我们要相信,相信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Lisa她技术方面有一些问题,所以不一定现在她马上可以进来。


接下来其实我们有20分钟,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打开Q&A的环节向我们的嘉宾们提问。


Waiting:我就想到到关于前辈那个事儿,因为刚才小铁讲到艾老师的时候,我就想到其实好像在我自己的成长经历中,其实是受好多前辈的关照或者支持或者鼓励,是到今天了,然后就想到二猫讲了,我们不知不觉好像也成了前辈,好像跟我们好像有点回应到今天的议题,我们在讲所谓的完成或者所谓的关于那种运动之间的代际,其实有时候我刚才就突然想到所谓的传承或者影响,其实也是一点一滴的,因为我做的运动另一个很重要的收获是,比如说某一天会有一个人跑来跟我说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多少年前看过你放的一个电影,然后我怎么样,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你其实在这个运动里是不知不觉的在传播一些东西,可能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我觉得这一点也是蛮感动的,是我刚才是想补充的。


小铁:好的,谢谢Waiting。我们的观众有没有什么问题呢?我们的观众有问题吗?有一位观众问到说,请问各位嘉宾怎么评价互联网的兴起对于社群运动和传承所起的正面和负面的作用?然后各位嘉宾可以自己开麦讲。


想起:我可以先讲一个我觉得是正面的作用的,好不好?因为可能在座的其他嘉宾可能因为都比较年轻,可能只有我是经历过拨号上网的时代,其实我认为互联网在中国的兴起,对中国的同志运动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是因为我自己非常认同中国的同志聚集或者是凝聚成社区是通过互联网。互联网让所有的同志们,也不是说所有,大部分的年代的同志们都能够通过互联网能够看到彼此,发现自己,然后开始形成社群,所以我一直觉得互联网对中国同志的出现和呈现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至少是在互联网前期。所以我一直特别认同互联网的作用。


Waiting:我也蛮同意想起讲的。我觉得是整体来看应该是对我来讲是利大于弊,因为我想到我之前听到那些拉拉的故事,就是说那些拉拉,他们成员在天南海北,但是听说这里有一个拉拉活动,自费硬卧火车票就坐过去了,我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希望跟其他人建立多一点的联系。那个时候可能只有微博,然后也没有很多线下的这种见面的机会,但是互联网的信息确实是不管是看见同志还是LGBT,可能我觉得同志的印象更深一些,因为同志在一段时间内是不被看见的,所以互联网实际上建立了很大的一个连接。我觉得可能有一些负的作用,对我自己我觉得现在有一点信息爆炸,同时又有一点信息解放,好像大家以为我们都活在同一个互联网领域,其实不知不觉中我们到已经被信息分流留到不同的地方去了,但你还以为你连接着世界,我觉得这可能不一定是说跟LGBT或者什么有关,而是整个一个其他领域都共同面对的一个生态性的一个问题。


二猫:互联网其实95年是世妇会的那一年,同时其实是中国的互联网有一个公众可以接触到互联网的那一年也是95年,所以其实它也是一个挺重要的一个时间节点的。


我觉得刚刚像这个问题就说到,它对于这种社群的连接,大家寻找那种志同道合的人,或者相似相同的人是特别重要的东西。然后另外我也想说的是,我觉得对于很多的运动来说不管是LGBT还是女权来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做传播,因为在中国你的社会环境的限制,实际上你是没有办法去有大规模线下的街头的这种活动,所以包括我们要去做好多的那种所谓的街头活动,实际上也是非常很快的,就是快速的那种活动,实际上靠的是那个时候,有没有照片这种影像,所以做了很多都是视觉化的东西,所以他就是通过这个然后在互联网尤其是在社交媒体上进行传播,所以我觉得这两个就是连接社群和作为一种策略,互联网和社交媒体都发挥了特别大的作用。现在都还是这样子,就像Waiting说的,你确实面临同温层的问题,而且我觉得中国的互联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审查的问题是绕不过去的,什么样的信息可以被看到,什么样的号可以被存在,就是信息消失的太快,而且我感觉像现在尤其是在这几年的互联网的讨论当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网上的一些很多的讨论都变得特别的怎么说呢?我觉得情况就变得比较复杂,跟很多其他的东西就细节的东西,他跟很多东西连在一起了,跟国族主义的东西,但我觉得是看似有很多讨论,但实际上有营养有价值的公共讨论,现在几乎都是没有,跟整个舆论环境的恶化有特别大的关系。


Waiting:我就很快讲一下我的片子,因为版权和里面一些内容的敏感性,所以我的那个片子在网上是找不着的。当然可能你们可以搜到片花,不过我有写一个文章讲的是世妇会女权和性少数的问题,我有个关键词可以发给大家,大家如果需要的话。


小铁:好的。然后咱们的听众朋友们问问题了,包括和体制内的组织合作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嘉宾可以回应一下。


二猫:我特别简单的回应就是我觉得必要性,肯定你能够所谓的里应外合的永远是最好的对吧。但是只是说可能性来讲的话,是官方和体制内的组织的合作的可能性和空间,现在和几年前相比就已经非常小的。所以不是你不愿意跟他合作,就是他们自己能够做的也相对来讲也会变得比较有限和有很多的担忧,尤其是跟NGO的联系的话,会担心比如说跟境外组织的联系,这种的话就会变得不这么放松。其实我们应该可以看到像到高校以后的被举报审查这些问题,这实在是太多了。


Waiting:我来讲一下关于显得LGBT跟普通人不同,我觉得这里有点我不知道能不能算上是有点担心和恐同的味道在里面。我不是很确定什么叫常态化,但是我经常听到别人跟我们讲说同志要低调,就跟女权也要低调,是有点像你太高调了,好像显得你特别突出,然后为什么那么高调,就是类似的说法,但是我其实会请大家去想一想这个事,就是当我们讲比如说你看贴吧里面的新闻,或者是其他的东西的时候,我们为什么没有把别的东西认为他们高调,只单单把LGBT认为它是突出。


Lisa:要我谈女权主义的运动吗还是?


小铁:都可以。你可以讲一讲你是怎么样进入到美国的LGBT和女性运动,也可以讲一讲,比如说你是怎么对中国的女权主义,对中国的女工的议题感兴趣的,我们都很期待听你分享,因为很多人都看过你的书。


Lisa:好的,我也喜欢最后的问题,我们可以谈,我年纪已经很大,所以我从70年代开始,当时也刚刚开始在美国有一个运动,还有LGBT的问题,刚刚开始我是第一次去一个酒吧里的,拉拉酒吧,很难找到,而且是偏僻的地方,不是很公开的。当时我是文科学生,我连听同性恋这个词儿都没怎么听过,所以大家记得比较清楚, 然后我们20个人,大概我们在酒吧,所以从那儿开始我后来慢慢找到了刚刚开始很多运动,所以我就开始参加,不能说我是什么,轻微的就是说我是一个普通的参加了这些运动,可是我一直,从84年开始就在中国,当时在中国我每一个人都找不到,lesbian或gay。我住在杭州,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当然跟一个男的结婚(他们的意思)。我就撒谎了,没有告诉他们我是一个lesbian,我就说太忙了什么什么,一直到95年的世妇会,那个会非常非常重要,我终于找到了中国的lesbian,终于找到了我们是一大批人,比如中国的那些女权主义者,妇联的刘国红,还有唐姗等等。


所以95年对我自己来说是非常重要,因为那个世妇会给我们那个机会就互相认识,很多中国的拉拉她们都来了,就在怀柔,就在非政府组织那一部分的会,她们一起我们玩了三天,从95年我们开始在北京组织中国的运动,所以95年非常重要,主要开始就是互相认识,所以我们可以慢慢开始。我们讲了一些酒吧,开始在那见面,然后在北京我们开了一些秘密的会,谈自己的经验等等。所以终于我能够在中国告诉我一些人,我是一个lesbian,可能所以对我自己来说非常重要。


我还觉得怎么说呢,当然我们在美国在中国都面对着一些非常大的问题,一个是还有很多人,我们美国也有很多新教的、基督教,现在像宗教的,他们反对我们,所以他们一直想办法压迫,所以我们一直还在斗争,和他们斗争,这个是一方面的问题,你们中国有你们自己的一些问题。所以你可以说法律方面,现在在美国,他们认识到我们也有权利,但其实有人包括我们现在的副总统,也是反对我们LGBT权利,所以我们一直在斗争这个问题。


第二个是当然我们LGBT可以不完全一致。有的人要像那些异性,结婚有孩子,有好的工作等等。有的人讲我们的斗争要等我们的社会的情况要大大的改变。所以我们一直在谈这个问题,我想中国也有,因为他也反对这种保守的家庭制度等等的那种社会,所以有的人他们觉得最主要在中国是要认识到LGBT,所以美国中国都有这种运动里面的一些不同的方向。


小铁:请你分享一下你在过去的这些LGBT或者是妇女的运动,有没有一些事情是你觉得非常非常什么骄傲的?


Lisa:骄傲?我不是那种骄傲的人。我想想。我觉得我告诉我自己,当前有很多的人反对我们,我觉得最骄傲的是要公开地说我是 lesbian,我是拉拉,我最骄傲的是能够告诉我家里人,能够告诉我朋友,我的同事,为了我们的运动,最主要是要你周围的人知道你是拉拉,不要躲避这个。因为这样的话他们也会觉得那个人其实我喜欢ta,所以我不应该反对。我觉得最骄傲是这个。


第二个我觉得我我们在美国你们大概都知道,我们有很多不同的种族,一直都听那些黑人女同性恋,我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她们,我觉得我把我们的拉拉的问题和这个种族问题连在一起,我一直是觉得非常重要,所以我不知道骄傲不骄傲,可是我一直去做这种,有这种了解,拉拉的问题和 LGBT问题和种族问题是非常密切的连在一起。我一直教我的学生做这个。


小铁:你有什么精神会希望跟这些年轻人去分享的?


Lisa:以前我以为一个Revolution你所有的问题解决了,就是说你有Revolution以后,就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解决,可是我现在年纪大了,我发现不是这样,一定是要一辈子斗争的。因为新的问题很多。其实从中国历史学会了。所以我觉得我劝你们,一辈子的斗争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完了。


小铁:谢谢你。对,的确不管是女权还是LGBT都是我们一辈子的斗争,最后我也想请二猫和Waiting还有想起你们也用一个词来说一下,你们最想让观众们知道的你们想要传达的精神,好吧?一个词。


Waiting:刚才Lisa讲的还让我想到蛮多的,如果我要传达的话,在我过去一些历史的过去几年的一个经验里面,我觉得还蛮重要的是,你真的要找到你的同伴,然后你还要守护住你们的关系,因为我有时候发现一些冲突,张力或者外部的环境的变化,其实还蛮容易让行动者本身很容易耗竭而跟其他人的那种所谓的连接,就是情感或者情绪方面的连接是会变少的。我想起我过去的历程,我其实很多想到的画面是跟一些朋友吃饭聊天喝酒,或者大家半夜聊很多事情的时候的那些画面,所以我觉得能有一个,你不仅有关于社会运动的生活,你还有其他的,比如说我采访Susie(详情可参考Beijing+25第一次活动回顾)她们就讲,她们早年谁在一起怎么样,这是另外一方面,跟你的欲望,还有跟你的日常生活的那部分的生活,所以我会祝福大家能把你们的日常生活也给过好,除了社会运动之外,我的发言完了,


小铁:谢谢Waiting,二猫和想起呢,你们有什么想要传承的精神?


想起:好像二猫卡住了,我先讲。我觉得我想说的是要保持和永远在学习一种,我们可以随时加入参与性别平等运动的一个能力。总的来说我觉得为自己发声和为社群,为性少数人群发声是重要的。谢谢。


小铁:好的,接下来二猫。


二猫:我觉得挺多的,可能是抱有一些信念,我觉得应该说是要做些什么的,你可能想做跟社会改变相关的一些事情,让自己变得更加可持续。


小铁:好的,非常感谢二猫,抱歉,今天网络真的太差了,非常影响我们活动的效果,但是在此就非常感谢我们所有的嘉宾,然后希望我们参与者们可以给嘉宾一个热情的鼓掌,然后可以在留言框里鼓掌一下,谢谢大家。然后在此也是非常感谢我们的Lisa,她那边其实早上7:00就起来,然后参加我们这样一个隔空的对谈。然后另外我也要感谢我们北京同志中心的志愿者,我们主任办的志愿者,谢谢Kevin,谢谢馨忆,还有Yvonne,还有我们的LeiMing,然后还有Rush。谢谢大家支持我们这场活动,然后最后当然还是要再次感谢我们的嘉宾,大家虽然很忙,但是还是来参加这样的活动。因为对我们每个人而言,看见自己还有彼此看见,产生联结,互相支持,给对方能量都是特别重要的。好的,今天晚上我们的活动就到此为止了,然后也欢迎大家继续关注“Beijing+25”系列活动,我们将会在下个月的月底也开展第三期的活动,也再次感谢我们的嘉宾和我们的听众们,今天晚上就先到这里。谢谢大家。






95世妇会不仅是中国性少数公益和性别公益的里程碑和重要起点,也是这LBT、女性和其他各种社群25年来相互支持、互相融合并且建立起更大连接的重要共同记忆。





排版:Tenlossi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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