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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恰恰是爱存在的方式 | ONE有影力

2017-10-25 小小酥 ONE文艺生活


它很混乱,像是一个大泥淖,掉进里面的人没淹死脏死,反而活得更用力。

真幌这个地方是被虚构出来的,这里的人们从摇篮到坟墓都在这里度过,不接受外界异物,是一个封闭的乐园。


黑帮、妓女、过于早熟的小孩,它很混乱,像是一个大泥淖,掉进里面的人没淹死脏死,反而活得更用力。



在电影《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里,多田经营一家便利屋,名字就叫多田。日本的便利屋并非便利店,24小时便利店随时为你提供各种生活用品,而便利屋则随时为你提供各种生活服务:打扫屋子,收拾院落,维修房门,看护老人,寄养宠物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一份为人排忧解难打杂帮忙的工作,替人们分担一些“不必要的忙碌”。



那一晚工作结束后,他的吉娃娃走失了。再相遇,它已经在一个男子的怀中,他的名字叫行天,是多田的初中同学。



行天错过了末班车,多田把他“捡”了回来,就这样他们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一住就是两年。



于是之后,当多田开着他的小破皮卡出门服务时,行天都巴巴地跟着。多田更换纱窗,打扫庭院,或者在车库里装电灯,行天多半在他身旁发呆。偶尔地,行天也会帮着取来要换上的纱窗,或在一旁拿着簸箕,又或是乱摆弄车库里的电线而触电……



“就好像,对了,咱俩就像孩子长大离家后的中年夫妇似的”,行天突然说。


多田不止一次形容他是一只小忠犬,时时刻刻粘在身边。这是他们之间的某次对话:

“不过,你来干吗?”


“……散步。”


行天应了声“哦”,又说:“我要回去了。”说着,他从长椅上站起身。


“要是就这样一起回去,我岂不是有点傻气?”多田踌躇着,但终于把怀里的吉娃娃当做理由,跟在行天身后。


行天深深吸了口气呼出来,“这样能感觉到夜晚的味道。”


多田也试着照做,却只闻到正好飘来的行天的万宝路的气味。



而在乍看平凡的日常背后,是那些不愿被提及的隐痛,无法独自承担的负荷,渴望有人施加援手的瞬间。便利屋的存在,让人与人之间以奇妙的方式产生联接,于是便有了一桩桩轻快背后潜藏深沉情绪的故事。


其实,和行天一样,多田也是一个在过往生活中有过累累伤痕的无赖,正是因为无所依赖,才会开便利屋,对一个一个前来寻求帮助的陌生人产生依赖感。他需要被人需要的感觉,我们都是如此。



本着对这份工作怀有某种近乎空虚的骄傲和热爱,他是当地出了名的爱管闲事的烂好人。别人寄养在便利屋的吉娃娃不要了,他一定要送回去给人家女儿看上一眼;不知道怎么让家长肯放小女孩单独出屋,他就装作是学校的老师家访,把小姑娘“骗”出来。


还有假装曾根田家的老太太的儿子,去医院看望她;帮助被男神表白的筱原利世和男友分手;替从小被抱错的北村去看看自己亲生父母生活得怎样。



这些故事稀奇古怪,常常是捕捉那些平常人生活中莫名的无奈和困窘,又用轻快到荒腔走板的情节给他们一个出口。


生活真麻烦呀,可麻烦恰恰是爱存在的方式。


这让人想起日本有一派“无赖派”文学,王朔说:“无赖,就是无所依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你所能依赖的,于是,太宰治到底还是选择了自杀。


数月后的一天,多田偶然遇到了行天的蕾丝前妻凪子,当初行天为了帮助她实现生孩子的愿望,主动和她结婚,等她怀孕之后,便离了婚。行天其实很害怕孩子,因为孩子会让他想起,自己还是孩子时是如何被虐待、被伤害。总有一些孩子没有父母的爱,也长大了,但是他愿意去帮助她,更每个月都寄钱给她们,他想要尽一份父亲的责任,即使他不知道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就在他被多田“捡”到的那晚,“他那时候也许打算杀死自己的父母……”凪子说,抱着对生活放弃的心态。多田碍着情面挽留了行天,他起身后留下了匕首。黑暗里暗淡无光,多田无意的行为却改变了一切。


他赖上了他,在他便利屋的沙发上一天一天赖下来。



片子的原小说作者三浦紫苑说:“我对描写男女恋情没什么兴趣,而是更喜欢写男人和男人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那种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也不是家人,但不知怎的意气相投的关系——写这样的关系很愉快。


多田和行天两个人,怀有相似的空虚。每当它们回想起无可挽回的、无法得到的,或已经失去的,那空虚就会席卷他们。



多田也结过婚,他全心支持妻子,但妻子却以背叛回报他。他觉得很荒唐,因为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就直接承认了。后来妻子怀孕,他用心照顾这个孩子,可孩子却在某天夜里发烧夭折而死。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按照他预设的发展,这是一个从故作轻松到自嘲到自我苛责再到崩溃的过程。



行天只能对多田说,这不是你的错。并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让多田摸。“伤口总会愈合的,虽然会比其他的指头迟钝一些、冷一些,但是只要搓一下就能暖和起来,就算不能全部复原,但也是好一些了不是吗?”


他摸着行天的伤口,回想起高中时期不小心在打闹中弄断了他的小拇指,所以他一直心存愧疚。


不久行天就走了,而他还留在那里,继续做一个烂好人。每天帮人干一些琐事,跟人也没有什么交谈。其实行天在的时候,他们也很少交谈。他们几乎不会去推敲对方的内心活动,并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有些尴尬,但是却带有一丝丝窘迫的窃喜。


又一年岁末,多田怀着侥幸往公交车站走,还好行天出现在了那里,还是流浪狗的模样,他可以再一次带他回家了,而行天也会死乞白赖地再次窝在他家的沙发上。


画面突然又温馨了起来,尤其是大家都发出那灿烂又蠢的笑声的时候,让人觉得,在寒冷的冬夜碰到一个矫情的人,突然又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爱并不是给予,而是得到,是得到对方对于爱的期待”。所谓希望,所谓,冷暖相携。


日子不过走到哪算哪,没有人勉强地去努力争取,要如何挣脱命运的束缚,过上理想的人生。不知他们是不知理想为何物,还是已然看清楚,人生就是如此,走走停停,你会经历必然要经历的事,遇到必然要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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