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出又一出的娱乐圈塌房事件,伤亡程度已经无法预估了。
上周我还看到一个女孩吐槽妈妈沉迷反黑打榜做数据,花800块买了一个明星代言但根本用不上的咖啡机。有人断言这就是无脑追星,你妈是受了饭圈文化的毒害。也有人觉得大龄追星不容易,你妈花自己钱买爱豆代言有什么错?估计这位妈妈自己也怪委屈的,不花钱被骂白嫖,花了钱又说被洗脑。我爸妈一辈子意见不合,但在我问起初代偶像的时候,他俩一致说出了邓丽君的名字。国营厂,供销社,露天影院,迪斯科,还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我妈说,我外公还在唱红歌、听样板戏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把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录入了家里那台三洋录音机。毕竟在《怎么鉴别黄色歌曲》这书里,邓丽君的歌就是“一种精神腐蚀剂”。在她之前,还没有歌手把情爱唱得那么露骨,让十几岁的男男女女们听得面红心跳。在那个年代,一种文化能不能成为主流,就看能不能登上春晚舞台。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烧进了少女们的心窝,放到今天就是妥妥的芳心纵火犯。当年哪有人说得出“帅到涨奶”、“帅到合不拢腿”这种虎狼之词。但一句“非他不嫁”,基本已经道出了少女思春的所有内容。还有一首《故乡的云》,把在外务工的游子们唱回了家。
费翔让一部分女孩对爱情有了具体的想象,也让一部分男孩看见了雄竞的天花板。当时的影坛是属于周润发、周星驰、成龙的“双周一成”黄金时代。那时候周星驰的喜剧内核还没有被参透,影迷只是把他无厘头的台词倒背如流。成龙热衷于在电影里打拳,是大中华地区公认的铁血硬汉。《上海滩》让每个男孩都想成为许文强,也多了一个血色柔情的梦想。
小马哥在《英雄本色》里用假钞点烟的那一幕,让录像厅里的少年宁愿回家挨顿揍,也要拿一支火柴一张纸币复刻经典。1989年,小虎队在台湾巡演,粉丝自发组成了自行车队,一路跟随。年轻一代们突然发现,原来除了歌颂国家和领袖,感情也可以有其他出口。再看今天,一入饭圈深似海,追着追着就背上了KPI: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些其实都是追星祖师爷们玩剩下的。三十几年前要想买上一张演出门票,通宵排大队是常有的事。我妈跟我说,当年我舅自以为机灵地卷着铺盖去了售票处。网友说当初他爹为了买张票,偷偷把奶奶的自行车给卖了,看完演唱会后三天没敢进家门。大部分粉丝的应援方式都停留在给偶像写信,幸运的话还能收到亲笔回信。不像现在,你在微博上给giegie连发七年私信,从替他挡刀到送他坐牢,giegie一概不知。现在饭圈出征全靠在网上比比赖赖,而爹妈年轻那会儿,更喜欢在现实里碰一碰。看了八十年代最出名的那场“谭张争霸”,我才知道现在对家之间的拉踩和较劲真不算什么。1987年,张国荣赢得了金曲金奖,而谭咏麟是在此之前连续两年的得奖者。到最后,谭校长宣布再也不领取竞争性的奖项,哥哥没多久就退出了歌坛。“我妈骗我说我本名叫刘瑶,我亲爹是刘德华,他狠心抛弃了我们母女。年幼的我信了,跑到班级里一通炫耀:我告诉你们,我是刘德华的女儿。”“我爸妈当年为了看黎明演唱会,把我扔在陌生的广州街头,那年我5岁。”“初中还是高中,我晚上回家进门看到一张纸条:我们去看张学友演唱会,你自己吃饭。”“我妈一个十几岁的青春美少女,因为郭富城剪了三七分。”黎明虽然在内地的声量不大,但在香港的人气是可以跟刘德华比肩的。四大天王卑微祈求粉丝住手,还同台合唱了一首谭咏麟的《朋友》。在这个爱豆可以日抛,墙头可以四边倒的时代,爹妈们在追星这件事上,比我们长情多了。毕竟他们pick的偶像,从来都不是空有一张好皮囊。无论是在日本还是温哥华,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邓丽君的声音,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当BGM切换到邓丽君的歌时,整个餐厅就安静下来了,还有人开始轻轻合唱。李安评价他,同一个眼神既可以看情人,也可以看敌人。有人说,在当时如果把刘德华的电影换成郑伊健来演,票房不会有太大影响。四大天王中,郭富城的“唱”一直存在争议,但他极具风格的“跳”抵消了所有质疑。明星们必须具备过硬的业务能力,才能被称之为偶像,才能被大众认可。当初黎明只是一次破音失误,直到现在还有人笑话他是来“四大天王”凑数。那会儿没有成熟的公关和经纪团队,偶像彼此之间有情有义。张国荣刘德华提携后辈、仗义相助的种种事迹,到今天还有人不断说起。我爸一个思想钙化比骨头还严重的中老年直男,对张国荣和他爱人唐先生的态度都是支持的。再放眼现在的娱乐圈乱象,没实力没作品甚至没人品都可以生造出一颗星。饭圈也逐步生出诡异的分支,不管是227事件还是打投倒奶事件,今天都不再复盘了。追星更像是为了获得特权,因为一句“哥哥/姐姐已经很努力了”,游戏规则就可以被改变。就在粉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力偏袒之下,个别艺人甚至直接偏离了花路,在犯罪道路上一骑绝尘。多的不说,建议“拒绝黄赌毒”的宣传片进入每个剧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在怀念那个神仙打架的黄金时代。虽然人人顶着一张神颜,但从头到尾争的都是骨气和实力。《今夜不设防》有一句名言,叫做“即使是张国荣都要捱八年”。没有资本强塞,没有极端控评,有的只是看着前方那束光,拔腿朝前跑。
我站在2021年的偶像风口,由衷羡慕着父母眼里的那片星空。
星星点点,分外闪亮。
“当你见到
光明星星
请你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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