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故事：贤媳妇

贤媳妇

从前有这么一对夫妻，妻子又好看又聪明，女工针线，样样精通，方圆几十里都出了名。可是，他的丈夫就远不如她了，甚至有些傻气。

一天，妻子织好了一疋布，叫丈夫拿到市上去卖。丈夫问妻子：“这布卖给谁呢？”妻子见丈夫这样傻气，就没好气地说了句：“卖给鼻孔向上的人！”丈夫以为当真有什么鼻孔向上的人，就高高兴兴上街卖布去了。

来到了街上，他不是和别人一样把布摆在一个地方让人来挑选，而是把布夹在腋下，在人流中穿来穿去寻找起“鼻孔向上”的人来。他从东街找到西街，从南街找到北街，找到日头偏了西，赶集的人越来越少，却没有一个是鼻孔向上的人。

“这个死老婆，倒蛮会骗人啊！”正当他在心里骂老婆的时候，一个穿长衫的人走到他面前，忽地仰脸打了一个大喷嚏，他一见，就象找到了救星：这个穿长衫的老者不是鼻孔向上吗？他生怕那人走掉，赶忙上前拉住那人的袖子，把布塞到他手里，“来来来，今天我的布卖给你。”“你拉我做什么？有象你这样做生意的吗？我不买布！”那人想走。

“不买？不买怎么行！谁叫你是鼻孔向上的人呢？”

“什么？我的鼻孔向上？鼻孔向上就得买你的布？这是谁规定的？”那人觉得非常好笑。

“我老婆。我老婆叫我卖给鼻孔向上的人。刚才我看到你在打喷嚏，正是鼻孔向上。”

“哦——哈哈哈哈！”那人听了大笑起来：“好，这布我买了，不过今天没带钱来，改日到我家来拿吧。记住我家的路：百节桥上过，哑子门前向左转，闹吵吵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傻丈夫来不及多问，那人拿着布走了。

话说傻丈夫回到家里，妻子问他卖了多少钱，他只好将卖布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妻子听。妻子听了丈夫的叙述，就知道那人是想考考她了。她问丈夫：“你知道买布那个人是做什么的吗？”丈夫答不上来。她就告诉他说：“那个人是位教书先生，去他家要先过一座用棕树干搭的桥，再经过一座庙，向左转弯，就可以找到一个学堂，买布人就在那里教书。”

第二天，丈夫按照妻子的指点，找到了先生家里。先生明知道这男子不晓得他那话的意思，准是他妻子告诉他的，就对那位聪明的女子越发佩服。同时，又为她惋惜，分明一朵鲜花插到了一堆粪土上！他把布钱如数给了那个丈夫，还从家里割了一斤猪肉，又去田里拔了一棵鲜嫩的大葱与肉放在一起，叫那丈夫一定要带回家去交给他老婆。

妻子见丈夫带回来一棵葱和一块肉，马上就明白了先生的用意，他是在笑自己与丈夫的结合是“生葱（聪）配死肉”啊！这下叫她伤心透了！嫁了这样一个傻里傻气的老公，自己常常受气不消说，连闲人都来嗤笑自己了！她想，我不能和他过下去了，我要嫁过人！

听说贤媳妇要改嫁，马上就有许多媒婆前脚跟搭后脚跟搭后脚跟地来为她说亲。这下可把个傻丈夫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差点要跳河。

贤媳妇要改嫁和她丈夫要跳河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那位教书先生的耳朵里，他大吃一惊：这还了得？罪过不全在我头上吗？唉，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改嫁呢？想啊，想啊，到底是先生，第三天头上，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

他打听到了贤媳妇某日会去她娘家。到了那一天，他预先来到了贤媳妇必往之路的一丘水田边，等到贤媳妇在前面路口一出现，他就跳下水田里，弄得一身泥水，再弯下腰在田里装模作样地摸来摸去。贤媳妇看到这情景好生奇怪：这人穿着长衫不象作田的，看那样子倒象一个先生，他到水田里来摸什么呢？她这样想着，就问：“冒昧动问田里的先生，一个人在水田里寻什么？莫非是掉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在田里吗？”

先生见问，连忙挺起腰作答：“承贵人下问，老夫不敢不以实相告。适才老夫走路时一枚簪子没拴牢掉到水田里去了。东西倒不值几个钱，只是它一直在我头上别了整整一十八年了，老夫我实在舍它不得呀！故此一定要把它找回来。”说完又弯下腰在水里摸起来。

贤媳妇听了先生一片语，不由脸上一红，心里一动：“唉，真叫人羞愧难当啊！人家对一枚别了十八年的簪子都那样舍不得，我和丈夫结婚也十八年了，怎么能一下子丢下他去嫁人呢？他虽然笨一些，但他勤快，肯吃苦，忠诚老实，这些年不也过来了吗？这次我要是丢下他去嫁人，乡邻们就会世世代代笑我寡情薄义。哎呀，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说来也怪，贤媳妇不改嫁了，傻丈夫也不那么傻了，而且更加勤快了，长年累月在田里耕种收获；妻子早起晚睡在家里纺纱织布，凭着她的聪明能干，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几年后，他们生了一男一女，夫妻俩更加互敬互爱，日子越过越甜了。

流传地区：宁都县作者：肖长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