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立法革除滥食猫狗肉的陋习了 | 绿评

无人照管的流浪猫狗，与环境接触密切，本身携带一些病毒或者细菌，或者是一些病毒的中间宿主。对于偷盗，有的甚至采用毒杀的方式，公共卫生风险巨大。对于老年人而言，宠物是家庭生活必不可少的伴侣，给生活带来乐趣。滥食猫狗肉陋习，必然伤害他们的情感。

2019年12月29日，印度博帕尔宠物展上的宠物猫。 （新华社/图）

◆ 编者按：

新型冠状病毒的疫源地是否为武汉华南海鲜市场，目前尚未有定论。但在疫情发生之后，多方呼吁加强野生动物尤其是滥食野生动物的监管。2020年2月24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

“吃野生动物本来就是人类的陋习，以前没东西吃，吃这个吃那个，现在何必吃野生动物呢。”2月27日，广州医科大学，在广州市政府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说。从近几十年急性传染病的情况来看，接近80%都来自动物，他认为这一禁食决定对传染病防控有重要意义。

2月25日，《深圳经济特区全面禁止食用野生动物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公布，将禁食范围扩大了，要求“禁止食用用于科研实验、宠物饲养等非食用用途的动物及其制品”。在此背景下，长期关注禁食猫狗肉、虐待动物立法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常纪文给南方周末投稿，提出禁食猫狗肉的立法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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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 

常纪文 研究员

基于社会的共识，全国人大常委会于2020年2月24日通过了《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

决定规定全面禁止食用生存于野外和饲养的一般陆生野生动物和“三有动物”，以食用为目的捕猎、交易、运输在野外环境自然繁殖的陆生野生动物也被决定禁止。

决定的出台引发了一些影响经济和就业的声音，但相较于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带来的损失、今后防控传染病的意义，孰轻孰重？

决定有利于野生动物保护和疾病预防，倒逼全民形成环境友好型饮食方式，促进国家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的角度看，都是巨大的历史进步。

值得注意的是，禁止滥食的对象，不仅包括野生动物，也应该包括猫狗等家养动物。全国人大常委会应顺势而为，再进一步，出台革除滥食猫狗肉陋习的法律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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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情于理，不该食用猫狗肉

有的野生动物携带病菌，猫狗的皮毛或者体内也易携带寄生虫，甚至可能携带狂犬病毒，屠宰食用不安全。猫狗又是人类的宠物，于情于理，滥食猫狗，都应该禁止。

从来源看，市场中销售的猫狗肉主要来自家庭饲养、流浪和偷盗。对于无人照管的流浪猫狗，与环境接触密切，本身携带一些病毒或者细菌，或者是一些病毒的中间宿主。对于偷盗，有的甚至采用毒杀的方式，公共卫生风险巨大。

从屠宰方式来看，全国缺乏统一的猫狗肉屠宰规程和检验检疫规定，有的宰杀猫狗场所简陋、不卫生，既没有检疫合格标志，也没有食品安全卫生许可。

从社会情感来看，随着我国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将猫狗视作家庭成员，在情感上有很深的寄托。尤其对于老年人而言，宠物是家庭生活必不可少的伴侣，给生活带来乐趣。滥食猫狗肉陋习，必然伤害他们的情感。

2020年2月8日，在美国纽约举行的威斯敏斯特犬展上，一只狗准备参加“灵敏”竞赛。 （新华社/图）

从社会秩序来看，最近十多年，媒体披露了不少冲突事件，比如动物保护志愿者阻拦长途运输猫狗。最近两三年，集中屠宰和跨区域长途运输猫狗的事情少多了，引发舆情的事件也随之减少。但此次滥食野生动物的陋习得到关注，舆情依然会转向食用猫狗的问题。

从国际形象来看，中国积极参与全球环境议题，2020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将在中国召开，但因少数人食用猫狗，遭到了国际媒体和公众人物的指摘。如2016年5月，针对“玉林狗肉节”，《纽约时报》等国际媒体屡次报道，无一表示容忍和支持。美国演员伊恩·萨默海尔德、英国流行女歌手丽安娜·刘易斯等纷纷发表言论反对。广西玉林市政府采取积极的限制举措后，国际舆论热度有所下降，但随时存在发酵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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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除滥食猫狗肉陋习，并不难

猫和狗不属于《国家级畜禽遗传资源保护名录》承认的可以食用品种，也就是说，在法律规定上，食用猫狗不受支持。但不支持和禁止之间，还存在模糊地带，需要明令禁止。目前来看，立法革除滥食猫狗肉的陋习，已具备了一些条件。

从营养获得的角度看，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在全面实现小康生活时期，已经不需要依靠野生动物和猫狗提供人体所需蛋白质。现在也到了培育对公共卫生和文明发展负责任的饮食方式窗口期，猫狗肉不再是必需食品。

从就业和经济的角度看，食用猫狗肉只是部分地区、民众的饮食传统习惯，如广西玉林、江苏徐州等地。猫狗肉的规模化养殖少，市场上的猫狗绝大多数来源于家庭散养，与之有关的就业仅限于少量的运输、屠宰和餐饮业。中国目前已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经济增长速度仍然快于全世界的平均水平。类似于禁食野生动物，禁食猫狗之后，认为影响经济和就业的声音也会有，但是相较禁食猫狗带来的益处，影响的人口总量和经济规模都可以承受。

从社会支持的角度看，根据我们研究组2016年在央视网做的社会问卷调查，3万个参与者，支持立法禁止食用狗肉的占64%，不支持的占24.4%，保持中立的占11.6%。随着经济发展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多数青年对吃猫狗肉不再持支持态度。加上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事件的影响，支持的比例可能会大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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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澳台已立法禁止食用猫狗，深圳开始征求意见

目前国际社会特别是欧美国家普遍禁止食用猫狗肉，中国的台湾、香港和澳门也有禁止食用猫狗肉的立法。

香港地区1999年修订了猫狗条例，规定不论是否供人食用，任何人不得屠宰任何猫狗作为食物，任何人不得售卖、食用或允许他人售卖、食用狗肉及其烹饪的食物。台湾地区也修订了动物保护制度，规定不得宰杀猫狗以及贩卖。澳门地区2016年实施的动物保护规定中，违法宰杀动物包括猫狗的，最高可处3年监禁，罚款十万元。

一些城市也在开展立法尝试。深圳市2020年2月向社会公开征求对《深圳特区全面禁止食用野生动物条例》（草案）的修改意见，规定禁止制售和食用猫狗等宠物，体现了经济发达地区的文明自觉和法治进步，值得其他地方参考和借鉴。

综上，全国层面看，建议全国人大常委会修改传染病防治法和动物防疫法，或者出台革除滥食猫狗肉陋习的决定，明确规定全面禁止或者原则性禁止食用猫狗肉，以及与之相关的捕捉、运输、交易等行为。

立法修改若规定严厉的法律责任，可以让违法者或者跃跃欲试者在权衡得失后，内心真正感到害怕，不敢去以身试法。

因此，建议对违法的个人处200元以下罚款，并责令具结悔过；对违法的单位和组织处1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罚款；扰乱社会治安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处以行政拘留；引发公共卫生事件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考虑到有些地区的传统食用习惯，如果在国家层面全面禁止有困难，在具体的实施办法中，可以要求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大常委会根据本地区的民族和风俗情况，作出特许的规定。

除了法律责任追究这种事后防御手段，还可以从源头管理，由国务院畜牧兽医行政主管部门制定相关规范。建议国家全面建立猫狗宠物动物的定点繁殖、定点销售和购买者身份登记制度，禁止非法遗弃、购买或者饲养猫狗等具体办法。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编辑 视觉 | 汪韬

（本文首发于2020年2月28日南方周末，原创作品，转载请与后台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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