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尽全力生活，才不想说人间不值得
作者：袁秀月
最近，遇到什么烦恼时，大家都喜欢用一句话戏谑，“人间不值得”。
有人说，这是种看透红尘的通透和懒得计较的豁达。也有人认为，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活着真没劲”。
活着真没劲吗？有人却偏要说“生活万岁”。
“我能投到人身上，享受到人生的好处，已经知足了。”
《生活万岁》海报
一个穿着花衬衫、头顶金色卷发的男人骑着单车到处卖炒螺，只要买螺，他就送你一首歌。
以前他常反串女角，5元一盒螺，就送一首梅艳芳的《烈焰红唇》，后来送的是他自编的“咸水歌”。在广州宵夜界，别人都叫他“炒螺明”。
《生活万岁》海报
这都是前尘往事，在纪录片《生活万岁》中，没有风光得意，只有炒螺明喝多了之后的踉踉跄跄。
因为卖歌卖螺，亲戚朋友看不起他，老婆也离婚了，更让他难受的是，连亲生女儿都不认他。
“为什么，我又没偷又没抢？”
活了50多岁，炒螺明仍没能摆脱人生的困境。
视频截图
身处困境，这是纪录片《生活万岁》中14个主人公共有的特征。
这部纪录片由程工、任长箴导演，前者执导过9.4高分的纪录片《极地》，后者曾是《舌尖上的中国》执行总导演。
在他们的作品中，《生活万岁》不是最突出的，豆瓣评分7.5分，但却是他们惦记得最久的。
十年前，任长箴跟程工合拍了一部电视纪录片，名字就叫《生活万岁》，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拍普通人，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普通人的质感和片子带来的惊喜。后来十年，他们一直想把《生活万岁》以另外的方式呈现出来，直到有一天有人投资这部片子。
拍摄上，他们没有“用时间来换故事”，而是用采样式的方法，在三个月里，拍了40组人物，最后选了14组成片。
《生活万岁》海报
片子总长94分钟，每个人都只出现几分钟，除了都身处困境之外，故事与故事之间似乎也并没有关系。有人评价情节松散，还有人说这部片子不是什么治愈片，而是致郁片。
即便如此，《生活万岁》依旧让不少人在电影院落了泪。纪录片本身就像是一面镜子，让生活在狭窄角落里的人们，瞥见了大千世界里其他人都怎么活。
有的人遇见小挫折，比如失恋。有的人要面临生死关头，比如要换一个心脏。
但更多的人不经历这些，只是要去走人生不大不小的坎儿。
视频截图：“单车猎人”
沮丧。28岁的快递员，从小就不被妈妈认同，做什么事在妈妈眼里都是错的。捡到别人东西还了是傻，吵架时不帮家人说话是傻，包括做“单车猎人”也是傻。
他来深圳3年，被臭虫咬了三年，但他一直想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去拯救被丢弃的单车。当他把车子从河里捞上来，看着车子完好地立起来时，他心里是满足的。尽管在母亲看来，这是不务正业。
66岁的老张。片方供图
遗憾。66岁的老张在拉萨拉三轮，他来拉萨，只因为这里比老家好赚钱。在拉萨登记的三轮车车夫中，他是年纪最大的。
视频截图
在城市的街道中，身后是各色的车辆，老张晃悠悠地穿梭其中，让人想到一个词——飘摇。
他经常从布达拉宫路过，但只在广场上照过相，从没进去过。以前门票100元的时候没舍得进去，现在涨到200了，更舍不得进去了。
视频截图
无助。一个单亲妈妈跑出租车，三岁的女儿没人照顾，只能带着女儿开车。招呼乘客、照顾女儿，她脸上都是忙乱，但又有一股不顾一切的劲儿。夜里饿了，买点东西三口两口就吃了，一回头，女儿已经在后面睡着。
视频截图
两难。小何是宁夏的一个乡村教师，学校里只有8个学生。每天上班，他都要带一个铁锹一个背包，山路崎岖，铁锹用来挖路，背包里是孩子们午饭的食材。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父母亲生病，弟弟妹妹还在上学，全靠他干农活和教书的收入养家。他自己也有孩子，妻子问他啥时候出去赚钱，他只回答明年。明年明年，一直都没个准话。
《生活万岁》海报
思念。90多岁的老兵去给妻儿上坟，边烧纸边念信，说仿佛回到了以前，醒来才发现是做了一场梦，心里特别难过。
视频截图
所幸，生活里还有一丝希望。专门给摩天大楼擦玻璃的“蜘蛛人”，几乎把陆家嘴的楼都擦过了，但一直都是这座大城市的局外人。踢足球的儿子说：“等我进了职业队赚了钱，在最高的地方给你买一套房子。”
视频截图
患心脏病的妇产科医生，在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之后，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而酒到深处，炒螺明又唱起那首《顺流逆流》：
“只相信要靠双手找到我欲求，每一串汗水换每一个成就，从来得失我看透……”
《生活万岁》海报
有人深夜奔忙，有人早起操劳，有人身处高楼，有人住在陋室，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但说起来的道理却差不多。
“如果说人间是自然，风吹过贴着地皮的草根，也吹过藤蔓、野花、灌木、名花和参天大树。万物在风中低吟，那也不单是擦过草木的声音。”
真实的世界只有平凡人生活着，没有什么英雄，甚至还有点肮脏。人们无法逃脱，有时还经常遇见逆流，但是能怎么样呢。
生活是苦味的，有人划着断桨又出发了。
编辑：赵晓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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