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问 | 王福强：横琴能否成就“大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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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新闻社（CNS1952）
中新社记者：程景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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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明确了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四大战略定位：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新平台、便利澳门居民生活就业的新空间、丰富“一国两制”实践的新示范、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新高地。
该总体方案的重大创新体现在哪里？突破性政策会带来何种影响？如何建设好合作区？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产业规划部部长、研究员王福强日前接受中新社“东西问”专访，作出深度解析。
现将访谈实录摘要如下：
重大制度探索：推动实现一个“大澳门”
中新社记者：您认为《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的重大创新体现在何处？
王福强：首先是管理体制创新。这是一次重大的制度探索，总体方案提出的“健全粤澳共商共建共管共享的新体制”，是对于“一国两制”新时期的发展和完善，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个异质制度框架下开展深度合作的有效探索。选择这种新体制是基于前期粤澳双方合作的相关经验，并着眼于构建稳定合作关系的综合性考虑。
资料图为民众在澳门大三巴牌坊欣赏澳门光影节的光雕表演。中新社记者 盛佳鹏 摄
其次是管理模式的创新设计。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领导小组领导下，粤澳双方联合组建合作区管理委员会，并实行双主任制，由广东省省长和澳门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共同担任，澳门特区委派一名常务副主任。这样，给予了澳门充分的决策权，保障了其权益，同时也有效解决了主体平等性的问题和澳门参与路径的问题。
这种创新，便于横琴营造趋同澳门的制度软环境，便于吸引澳门居民在此生活就业。这种模式，利于引进澳门管理模式、管理理念、管理手段，打造类似澳门的生产生活环境，将“小澳门”适度放大到“大横琴”。
澳门自回归祖国以来，虽然各方面均取得长足发展进步，但仍面临着发展空间有限、产业单一等问题。“小澳门”太小了，空间狭小、产业单一，无法持续稳定发展。推动澳门长期繁荣稳定，需要为它提供空间，横琴约106平方公里的空间就是为了配合澳门产业多元发展，配合澳门居民生活就业。这样的一个“小澳门”加一个“大横琴”，就可以实现一个“大澳门”。我们可以把“大横琴”做成“小澳门”的拟制空间。如此一来，就为澳门提供了产业空间和物理空间，进而支撑其发展。
此外，横琴新的体制明确了“收益共享”机制，体现了澳门能够有效共享横琴建设发展红利，有利于坚定澳门投资横琴的信心和热情。
关税区扩大：承载澳门新产业
中新社记者：您认为总体方案有哪些是突破性的政策，会带来哪些影响？
王福强：总体方案提出了一些突破性的政策，其中“对合作区符合条件的产业企业减按15%的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的规定，会促使总部经济迅速发展。此外，金融开放政策非常突出，特别是“非金融企业外债项下完全可兑换”政策，这是对于跨境金融管理的重大创新，是真金白银的政策，会促使横琴发展成为世界级的融资中心。
资料图：横琴口岸实行“合作查验、一次放行”新型边检查验模式。陈骥旻摄
同时，总体方案提出货物“一线”放开、“二线”管住政策，也是一大突破。从关税管理角度来说，会形成“境内关外”的管理体制，相当于在WTO框架下，中国将本国三个关税区的空间范围作了微调，把澳门的关税区适度扩大到横琴的范围上，而内地的关税区则相对压缩。如此一来，相当于在横琴构建了一个与澳门关税水平相适应的新区域，该区域完全可以承载澳门谋划的新产业。
回归初心：推动澳门融入国家发展大局
中新社记者：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的四大战略定位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新平台”。您怎么看？
王福强：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的建设不只是为了把GDP规模做大、把经济发展好，而是为了配合澳门的产业适度多元发展。
合作区的建设对广东而言也意义重大。广东内部长期存在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珠三角地区与粤东西北地区之间、珠江东岸与珠江西岸之间的发展差距很大，澳门-珠海极点的GDP规模约为深圳-香港极点的十分之一。
资料图：粤澳新通道青茂口岸开通启用，在入境大厅，澳门居民正有序地进行自助通关。 陈骥旻 摄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建设好合作区，把珠江西岸的发展能级做大，实现珠江两岸均衡发展，并通过珠江西岸崛起带动粤西北地区的发展，实现全省区域均衡发展，是广东需要考虑的问题。推进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牵引带动落后区域的发展，会是很好的历史机遇，也为粤澳双方带来双赢，共同建设世界一流湾区。
相比世界其他湾区，粤港澳大湾区最显著的区别就在于湾区内具有三种法律制度、三个关税区，是异质制度框架下的协同发展，多个组成单元具有发展势差和制度差异，可以通过相互借鉴、相互学习，发挥优势，形成协同发展的效应。内地具有执行力强、以人为本、科创能力强、实体经济夯实等优势，港澳具有营商环境、国际交流、法治透明、市场度高等特点，可以相互借鉴、互为补偿。要推动这种不同制度的务实合作，就需要采用共商共建共管共享的管理模式。无论横琴还是前海，都是两种制度的结合部，是在“阴阳水交汇”的区域，在这种制度结合部的区域进行创新探索，可以丰富完善我们的治理体系，推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后发区域的发展提供先进制度供给。
面向国际国内：开展高水平双向开放
中新社记者：建设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需要哪些方面参与来保证建设成效？
王福强：要充分发挥合作区建设各方的特长，真正形成合力。澳门方面在合作区内有较大话语权，但其自身的人才储备并不足以支撑合作区的建设。所以，有必要充分利用既有人力资源，特别是现有建设团队的积极性。同时，要积极争取中央、广东省、珠海市的支持，形成强大的建设合力。
资料图：横琴·澳门青年创业谷 孙秋霞 摄
作为一个高端开放平台，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也要吸引具有国际化视野的团队加入，面向国际国内开展高水平的双向开放。对中国来说，澳门是内地走出去的窗口；对国际来说，澳门是跨国公司进入中国市场的主平台、主阵地。在此过程中，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要承担起双向开放的使命，要在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的背景下，做好沟通和桥梁的作用。
同时，要充分尊重市场，用市场化、法治化手段来吸引各类人才，包括国内外、政府、高校、智库、商业协会、企业的人才。要努力推动合作区形成新时代的“人才特区”。如果说过去40多年改革开放的龙头主要是看珠江东岸的深圳的话，那么改革开放“再出发”，我们应看珠江西岸以横琴为牵引的整体区域。
受访者简介：
王福强，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产业规划部部长，研究员，中国政法大学民商法学博士，美国密歇根大学访问学者，长期关注区域发展、产业政策及公司治理等领域。多项成果获得高层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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