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hone十年，它如何改变了中国？

2007年，当乔布斯举着一整块屏幕的奇异手机，走上台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它会见证遥远中国互联网公司的崛起，更不会想到与自行车、零售店有什么关系。十年，iPhone经历了哪些改变，又如何改变了中国？

作者 | 牛耕

报道 |新芽NewSeed

　　今天凌晨，库克穿着藏蓝上衣、牛仔裤，噙着泪走进了以乔布斯命名的礼堂。一段短片，几次哽咽过后，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曾经，乔布斯的每一个手势、衣服配色、演讲风格都为雷军、罗永浩、黄章所模仿。手机的每一个点改进都被中国厂商所追随。十年里，中国手机厂商曾暴涨700家，又重新跌回数十家；十年里，中国手机从锤子“每个细节都致敬”，到雷军前一天和iPhone叫板。

　　在2007年，当乔布斯举着一整块屏幕的奇异手机，走上台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如何埋下一颗种子，见证了遥远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崛起，更不会想到小小一部手机，会与街上跑的自行车、无人值守的零售店有什么关系。

　　十年，iPhone经历了哪些改变，又如何改变了中国？

　　一、我们没钱做工业设计，“那就用苹果的吧”

　　2007年1月9日，乔布斯举着第一代iphone走上台。它没有常见的实体键盘，而是配备了一整块正面屏幕，通过电容屏多点触控实现复杂操作。当时它很难在中国买到，keso托朋友从美国带回一台真机，并为它的设计惊叹不已。之后整整十年，“一整块屏幕+一个底部按钮”都会成为其他厂商竞相模仿的标配。

　　可以说，在中国厂商“模仿到创新”崛起过程中，iPhone始终是工业设计的最高标准。小米最初被称为“苹果的小兄弟”，并招来Jony Ive反驳“这是剽窃和懒惰”；锤子被批评外观抄袭iPhone，但果粉罗永浩毫不以为意。至今中国出货量前四的OPPO/VIVO、华为、小米，仍使用苹果十年前的外观设计思路，仅小米MIX系列例外。

　　二、移动互联网超车，启蒙自苹果始

　　中国移动互联网的逆袭自谁始？尽管2011年才被定义为“中国智能机元年”，但苹果却是智能机的启蒙者。第一代iPhone诞生不久，苹果就与美国电信运营商AT&T合作，以下一代“独家运营商”激励其铺设3G网络，并把第二代iPhone直接命名为“iPhone 3G”。

　　然而中国电信运营商的独特体制，使得3G/4G网络成为全国标配，覆盖率反超；中国智能机也更廉价，适合下沉普及。其结果是，2017年中国手机网民将超过8.9亿人，超过前五个发达国家总和。流量红利造就了BAT中AT崛起。时至今日，抢夺移动互联网/移动支付入口，仍是巨头核心战略，并支撑着滴滴、摩拜/ofo、移动充电宝等一众公司估值。

　　三、app store营收飙升，但乔帮主曾设想另一个未来

　　2008年7月，经历跨时半年的辩论，app store终于随iPhone 3G上线，成为苹果庞大生态的开端。上线仅两个月，其app下载次数就超过1亿次；一年后超过15亿次；2017年Q2，app store总营收近100亿美金，成为苹果第二大收入来源。

　　此外，中国是app store全球最大市场，2016年Q4营收超过20亿美元。去年，中国苹果手机硬件销售额同比下跌10%，库克恼怒地抱怨“我真是看不懂中国”，但app store在中国的迅猛涨势无疑是一抹亮色。

　　值得一提，2007年乔布斯对app应用的最初设想是：不提供SDK，而是以Web 2.0 + AJAX 开发Web app。无奈当时iPhone机能、Safari浏览器兼容都不足以支持其运行。如今H5应用再起，百度、小米、360皆在尝试Web应用，不得不让人佩服乔帮主当年的远见。

　　四、苹果周边生态有多大？两件事可见一斑

　　2017年，“苹果概念股”成为iPhone X发布前一个月最热门投资主题，领头羊“歌尔股份”一个月接待了357家机构调研。在狂热另一面，今年3月，正等待IPO审核的两家“苹果数据线生产企业”被取消MFi认证，失去生产资格。对此，苹果甚至不需给出理由，因为按MFi协议，“苹果可以随时取消授权”。

　　可以说，苹果小小的动作就足以影响一家A股上市企业。

　　五、原来刷脸也能活，罗永浩省下多少宣传费

　　“粉丝经济”是什么？大概就是企业掌门人刚一离世，就有《猜火车》的导演、《白宫风云》的编剧和演员法鲨，为其赶制一部传记电影吧。

　　 iPhone创造了一幅奇观：每年某个神秘的夜晚，都会数千人搭起帐篷，彻夜守在玻璃房外，只为冲进门抢一台手机。他们在街头分不清最新款和第一代iPhone，却仍“会买下一部”。笃定不投科技的巴菲特为苹果食言，买进股票并“一股都不会抛”，因为“苹果不是硬件，它成了美国人的生活方式。”

　　这种呼风唤雨、让粉丝不看配置的能力，让中国创业者颇为羡煞。小米和锤子都选择用MIUI和Smartisan OS积累第一批粉丝。罗永浩甚至凭激进言论，省下天价宣传费用，成功缔造一家估值数十亿的争议企业。他含泪对粉丝说：“当有一天锤子卖了几千万，火到傻X都在用，你要知道这是给你们做的。”雷军则在MIX 2发布会上依然写着“因为米粉，所以小米”。

　　六、手机壳换色也能活？一切以时尚为名

　　“手机壳换色”并非苹果首创，但换个颜色就成为趋势，却是品牌溢价高的iPhone独揽。

　　iPhone 5s起，苹果放弃了单调的黑白两色，推出土豪金。自此新颜色就成了区别旧型号的“最佳身份认证”。土豪金、玫瑰金、苹果红、亮黑无不引起抢购。最近一年iPhone中国销售额下跌，库克想出的办法还是换色：推出“腮红金”，“这是专为中国消费者打造”。

　　苹果如此，国内厂商竞相模仿也不意外。华为、魅族、OPPO/VIVO都在手机颜色上大费功夫，推出原谅绿、奶奶灰、钻雕蓝等。小米干脆以“初音”的头发颜色推出红米，作为接近年轻人的战略之一。

　　当然，新颜色也见证了“上色工艺”升级：无论是阳极氧化、染料粉末还是玻璃、铝合金、陶瓷等材料尝试，都耗费了大量研发投入。说深情一点，能买得起不同颜色的手机，简直是十年来中国消费者“消费升级”的体现。

　　七、从盗版到正版，苹果等来了国人观念的转变

　　苹果等来了app“从盗版到正版”中国观念的转变。与安卓因谷歌处境尴尬，缺乏权威分发渠道比，iPhone发布次年就有了完整应用商店：任何iOS运行的app，不得不经由苹果审核、分发、抽成。国内“安卓应用分发”起家的豌豆荚、360手机助手等颇不习惯，甚至投资越狱软件“太极助手”，试图切断app store与硬件的联系，重新控制分发渠道。

　　曾有iOS黑客说，一款完美越狱的工具至少价值100万美元，但事实上在中国，它的价值远高于此。即使像太极助手那样，往越狱手机里塞几个私货应用、广告，也足够一个“越狱iPhone的分众传媒”诞生了。

　　然而随着移动支付崛起，“手机裸奔”被盗取钱财时有发生，“流氓应用”无节制获取权限也招来骂名。面对“大礼包”、“全家桶”的轮番轰炸，人们终于认识到iOS的权限管理是看门护院。越狱绝迹，伴随的是app store中国营收直线飙升。苹果等待多年，终于迎来中国“正版时代”的那一天。

　　八、中国制造业缩影：没有苹果就没有富士康

　　有人说，“苹果造就了富士康，三星成就了华强北”。《华尔街日报》干脆称郑州为“iPhone之城”，“好比中国的底特律”。

　　2016年富士康生产了全球70%的iPhone，其郑州科技园有30万人常年工作，并贡献了河南省七成的出口额。“厂妹、厂仔”成为中国现象，同时富士康也在崛起。2016年，富士康收购夏普，接下其iPad、iPhone产能；同年，富士康与ARM合作，计划涉足芯片开发，供应苹果A系列芯片；2017年，富士康计划收购东芝内存业务。iPhone十年里，富士康从一家低利润代工厂转向研发关键部件，甚至手机品牌本身，成功为诺基亚手机贴牌。

　　可以说，iPhone与富士康的十年，也是中国制造业“代工、研发、自主品牌”升级的缩影。

　　九、“家长意志”遭遇“青春期”，想抽成就抽不成了

　　2017年4月20日，苹果宣布：微信公众号打赏被视为“应用内支付”，未经app store 30%内购抽成，必须取消功能。一时，腾讯网总编辑李方称“要换成安卓手机”，keso洪波称“要不是苹果税，微信付费阅读早就与大家见面了”，著名果粉罗永浩则更加直白“傻逼似的乱抽成，迟早被抵制或收拾”。

　　苹果此举颇为无奈：中国iPhone硬件营收下降，app store营收却在飙升。扩大内购范围无疑能帮总营收扭转颓势。随后对内购的限制扩大到直播、手游，上万app被波及，同样价格购买的虚拟道具在iOS、安卓迥异，iPhone用户开始转用安卓。可以说，苹果作为风靡中国十年的老人，正式与“9亿用户的微信”、“内容付费大风口”正面对决。

　　此外，其协议引用了前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斯图尔特的话：“何时算越界？当我看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句颇为“家长意志”的条款被反复提及。上万开发者书面抗议，要求工商局开启反垄断调查。

　　这场闹剧最后以“微信支持apple pay”收场，视为两巨头握手言和。但如果正面开战，如今谁会赢？这个疑惑笼罩在越来越多人心头。

　　十、弗洛伊德说，“弑父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小米MIX 2发布会上，雷军说：哪一个更好，你们等明天苹果发布会看吧。台下愣了三秒，随后爆发出掌声。

　　如今，iPhone屏幕与小米撞车，雷军嘴上说“巧合”，闷骚之下却暗流涌动。华为大打爱国牌，抢夺付不起“1000+美元”的中国人。OPPO/VIVO则疯狂开店、下沉他乡，抢夺iPhone永不可能占领的小县城。

　　iPhone走过十年，它还能延续在中国的辉煌吗？它见证了雷军、罗永浩、任正非的第一部手机，即使三星都沿用套路。它曾象征身份，让学生贷款也要购来。但它也从未面临如此危机：支付跌入谷底、小程序蠢蠢欲动、开发者万人抗议、全面屏正面抗衡。无数人担忧、无数人呐喊，但也许iPhone正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那一段路：牵着中国移动互联网、手机厂商的手，走过人生最初的那一段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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