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个人的冬至 | 泠艺萱
“以后一定要天天快乐！”安奁在苏漓离开前，认真的看着她说。
一个人的冬至
文 | 泠艺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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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母亲打电话来，说那边下雪了，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工作如何，提醒她今天是冬至，记得吃饺子。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却从城市那一端带来真切的暖意。
苏漓挂断电话，半响才走进房间，室友还在休息，苏漓换好衣服，轻轻带上门离开。珠海现在正是阳光明媚，没有一丝丝的寒冷，阳光温柔地落在她的发梢，就像某人的气息，抓不住，触不到。
在这样十二月的暖阳中，苏漓收到一条短信，内容简洁到不行，“冬至快乐，我今天结婚”，短短九个字，号码没有存，但苏漓清楚的知道是谁。红了眼眶，几乎要哭出来。
那是她从前的感情，真实却又遥远，好像不曾拥有过，又好像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苏漓哪怕万般不情愿，还是醒了过来。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每一个节气，他都会发条短信给苏漓表示祝福。她也曾回过那样的信息，只是，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安奁第一次见到苏漓还是在她大四的时候，她实习的广告公司就在他办公室的对面。那天正下雨，所有的行人都脚步匆匆，她却慢的像个蜗牛行走在细雨之中，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安奁就是起身的那一刻看见了那样别样的苏漓。
生活在钢筋混凝土世界久了的人，很容易被单纯的像个孩子的她吸引，何况，她的天真已经近乎到傻的状态。
这个女孩儿有时笑的傻傻的，感觉全世界的烦恼都与她无关。有时安静的像本书，怎么品都读不懂。大多数的时候，留给安奁的是一个孤单的背影，就像被大人丢弃的毛绒玩具，躲在肮脏的墙角，不知所措。
真正相见也不是偶然，算是安奁的有意为之。刚来到公司不久的苏漓，太过天真，她以为竭尽全力做好自己的事就不会出现任何状况，可是现实里太多的钩心斗角，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哪里懂得。所以很容易被同事欺负，苏漓也一直忍着，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下班后独自一人偷偷抹眼泪。
安奁递过来一张面巾纸，苏漓微怔，接过纸巾，哭了个够，这就算互相认识了。
这些，苏漓是在很久之后才知晓的，她以为的偶然，不过是他的有意靠近，她以为的初见，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初见。
两人之间渐渐有了来往，他会主动给她发微信，都是很简单的问候。
人家都说30岁还没结婚的男人，要么就是太挫，要么就是要求太高，安奁属于后者，但也不完全属于。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还没玩够，说白了就是一个有钱的浪子。他挣大把的毛爷爷，追自己顺眼的女人。
苏漓算是其中一个，相貌最平凡的一个。
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苏漓从记事起就不相信，那只是存在于童话。苏漓自知，这个社会的王子早就有了自己的公主，所以她从没想过安奁会看上她。
就因为没想过，所以很多事情在慢慢偏移轨道时，苏漓从未有所察觉。比如安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晚打电话过来给她讲故事，每次早上醒来都收到他“你又睡着了”的抱怨信息。又比如，每次安奁出差回来，都带给她合心意的小物品，然后被她扔在了不知哪个角落。还比如，安奁带她参加各种聚会却又准时送她回家的场景。
安奁讲故事算是个高手，苏漓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把文言文一字不落的直接翻译成白话文，第一次听他讲的时候，苏漓完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苏漓记得那些美好的夜晚，就像是无数星星的夜里突然看见了流星，激动不已，却又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每次等她睡着，安奁会习惯性的亲亲她的额头，一夜好梦。
偶尔看见安奁紧皱的眉头，苏漓总会唱童歌给他听。安奁是后来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叫《捉泥鳅》，很美好的歌词，一如他们的爱情。
在迅速升温之前，他们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顺理成章的太自然，所以后来在苏漓的记忆里除了每晚好听的故事和每个问候，剩下的她都无法想起。
或许没有刻骨铭心，才会矛盾不断。
第一次争吵，也不过是为了苏漓晚归。那天她临时陪老板应酬，喝的太多，刚进家门，安奁看见醉的一塌糊涂的她心疼不已。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安奁捧着她的脸，轻轻说了句：“你把工作辞了吧。”
不是商量，是命令，虽然语气不强硬，苏漓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开心。苏漓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安奁就发了脾气，吵完后，苏漓翻个身难过地睡去。
隔日一早，苏漓做好早餐，便匆忙离开。安奁站在偌大的房子里，无比孤独。
数不清的争吵随即而来，这样不瘟不火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
这天，苏漓像往常一样下班，打开家门，里面漆黑一片，安奁不在。苏漓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身钻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苏漓坐在餐桌前，望着还算丰盛的菜，陷入无边的自责中。有多久没有好好陪他了，有多久没有一起好好吃过饭了？似乎有些久远，远到她连模糊的碎片都想不起来。就这样等着等着，她竟然在这渐凉的夜里沉沉睡去。
清晨，阳光从窗户探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睫毛轻轻动了下，才感觉到周围刺眼的明亮。苏漓缓缓睁眼，看着原封不动的一桌子菜，有点失落。安奁没有回来，
一夜趴着，脖子有点疼，她起身走进浴室，拧开花洒，水缓缓流过全身，冲掉了疲惫，冲掉了难过，顿时感觉舒适了不少。
苏漓打电话给安奁，没有接，里面传来机械的女声，冰冷冷的。
安奁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没有开灯，电视开着，声音不大，窝在沙发里的苏漓看起来就像个兔子，安静又可爱。
安奁想起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他给她讲故事，她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像个可爱的兔子，讲到恐怖之处，她会突然尖叫一声，紧紧环住他的腰。安奁每次看到这样惊恐的她，就忍不住怀疑，这个像兔子一样的姑娘大概是来自别的星球，与这个世俗的社会如此格格不入。
安奁从回忆中努力回过神来，亲了亲苏漓的额头，打横抱起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苏漓最近神经有点衰弱，特别容易惊醒。她睁眼，他刚要起身。
“又出差了？”苏漓轻柔的声音响起。
“嗯，我去洗下，你先睡。”安奁说着便脱下西装，放在置物架上。
安奁撒谎了，他的眼神明显在躲避，而且，明明行李都在。
脚那头突然传来的震动让苏漓忍不住缩了缩脚，她起身拿起手机，放到床头柜的一刻，屏幕上好听的名字让她愣了片刻，她轻轻点开。
“谢谢你，奁，今天我很开心，想你，晚安。”
就算是白痴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苏漓有点气愤，心里空落落的，这感觉真苦。
安奁从她手里夺过手机，看了眼信息，面不改色的说：“不过是老同学，正好碰到，一起吃了顿饭。”
苏漓莫名的愤怒，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骗她。她不想说话，不想争吵，太累了，这样下去太累了。
翌日清晨，苏漓收拾好行李，从安奁的房子离开。刚好是冬至，冷的出奇。明明前两天还有太阳，今天怎么就冷的寒心呢？真冷，一同冷却的还有她的心。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安奁没有找过苏漓，一次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只是如初识一样，24个节气，每个节气一条信息，没有多余的话。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结尾不喜欢打符号。
回忆是有味道的，但多的是苦涩，爱情走的时候，谁也没办法挽留。
偶尔苏漓还会想起安奁，在夜深人静时，在喧闹的人群之中，总会感觉他还在身边，就像现在，回忆淹没了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是在今天，他们多年前分开的这天，他结婚了，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身旁的新娘有佼好的容颜，真般配，苏漓在宾客中忍不住默默流下了眼泪。
热闹间，他搂着新娘过来一一敬酒。苏漓一仰头，喝完了整杯，他们的爱情，就这样被她独自饮尽，好苦，却再也开不了口。
“以后一定要天天快乐！”安奁在苏漓离开前，认真的看着她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夜里，苏漓感觉如此落寞，难过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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