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海关大钟第四代守钟人：不离不弃，为看护大钟26年仅出过一次远门
外滩海关大楼，上海的地标之一，建成于1927年，曾经是外滩最高的建筑。同年8月，由英国公司设计制造的海关大钟从伦敦运到上海，吊装在海关大楼顶部钟楼。1928年1月1日凌晨1点，海关大钟敲响第一声，从那一刻起，海关钟声成了上海的城市符号之一。
当、当、当……暮色深沉，外滩流光溢彩，《东方红》报刻乐曲落下，海关大钟敲起12响。钟声悠远，上海这座蹚过百年沧桑的繁华都市，迎来自己新的一天。
外滩海关大楼，上海的地标之一，建成于1927年，曾经是外滩最高的建筑。同年8月，由英国公司设计制造的海关大钟从伦敦运到上海，吊装在海关大楼顶部钟楼。1928年1月1日凌晨1点，海关大钟敲响第一声，从那一刻起，海关钟声成了上海的城市符号之一。
钟声响了90年，守钟人已有四代。默默守钟26年的魏云寺是大钟的第四代守护者。
上海海关钟楼内的曾经负责敲响报刻乐曲的小钟
大钟：装上电动马达是唯一的变化
魏云寺：生活像钟摆一样重复而精准
乘电梯到海关大楼顶楼，打开门，空旷房间中央，有上下117级钢制螺旋扶梯，一阶一阶，转着圈儿，仅容一人，爬得头昏眼花。前头，带路的魏云寺如履平地，这117级扶梯，他已走了26年。
扶梯上方，正是海关大钟的机芯房，大钟的心脏。再上面，有扩音层，里面就是铜钟座。扩音层里一架几乎垂直的小铁梯，通往屋顶制高点旗杆台，那里是外滩最高的一面五星红旗，解放军解放上海后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就在这里。
走进机芯房，小小房间被四面直径5.4米的乳白色钟面紧紧包裹。房间中央，楠木玻璃房中有大钟机芯，成百上千的齿轮正在运转。不同于其它钟表发条卷成一团，大钟的发条是三根巨大的吊锤，比手指还粗的钢丝绳下面垂吊着层层叠加的砝码，三根发条，从右到左分别负责打点、走时和报刻乐曲。
机芯房地板上，三个钟锤正下方，是巨大钢制外壳的沙坑。魏云寺介绍，要知道，最重的一根钟锤发条足有1吨多，万一钟锤意外坠落，巨大的冲击力可能会穿透海关大楼的天花板。于是，当年的设计者设立了沙坑这一保险措施。
时光荏苒，大钟唯一的变化，是在上发条这个环节。魏云寺说，以前海关大钟上发条，完全依靠人力，需要几个工人花上几小时用手柄把沉重的钟锤绞起来。上世纪50年代后期技术革新后，海关大钟装上了电动马达，上发条的工作可以在15分钟内完成。这也是90岁大钟建成至今唯一新添的部件。
继续往上走，到了四面镂空的大钟扩音层，风吹得呼呼响，极目远眺，浦江两岸尽收眼底。在这里，4只并排的小钟负责“敲打”报刻乐曲，最醒目的巨钟负责敲响报点钟声。整点时分，发条带动重达135公斤的大方锤敲响报点大钟。
魏云寺的生活，跟钟摆一样，重复而精准。魏云寺一星期最少有三次要给大钟齿轮加油，上紧发条，检查大钟运转，成百上千个齿轮、粗大的钢丝、巨型的铜钟，无一例外。最紧张的，是整点校对，全神贯注掐着报时的第一声与北京时间一致。平时如此，逢新年更重要。每年元旦前夕，他都要守夜，确保海关大钟在新年的第一秒钟准确报时。
世事多有变迁，但无论怎么变，这口古老大钟机芯从未出过故障。世界上的钟，都是滴答一秒，但在海关大楼机芯房，滴答是两秒。26年来，海关大钟误差不超过两秒。
图②：1927年上海海关大楼旧照。
图③：上海海关大楼夜景。
图④：魏云寺保养大钟。
大钟：1949年6月1日零时进入北京时间
魏云寺：不离不弃，26年仅远行一次
1949年以前，中国没有统一时间，上海时间比北京时间早一个小时。1949年6月1日零时，上海海关大钟拨慢一个小时，上海自此进入“北京时间”。
大钟的报刻，其实是音乐声。建成之初，英国人掌握海关大权，报刻声选择的是英国皇家名曲《威斯敏斯特》曲。1966年“文革”时，报刻的《威斯敏斯特》乐曲改为《东方红》。1986年英国女皇伊丽莎白二世访问上海，应英国外交部要求，海关钟楼又响起了《威斯敏斯特》乐曲。后经专家论证，2003年5月1日起海关大钟恢复播放《东方红》报时音乐。
“你听，一刻的时候，听到的是一节音乐，半点的时候两节，三刻时三节，整点时就是完整的一首曲子。老上海人只要听乐曲的长短，就知道是几点钟了。”魏云寺说。
魏云寺记得，年轻时自己站在钟楼上看浦东，一片绿地农田。“那个时候，上海没有那么高的房子，海关大楼的钟声往东一直可以传到吴淞口码头。”而在浦东开发开放以后，东方明珠等一座座地标建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建了起来。“似乎每一天，黄浦江两岸都有点不一样。”
32岁起，魏云寺接管大钟日常保养维护。“看护大钟，一接手那就是几十年的责任。”魏云寺说，这份工作，说难并不难，无非要有很强的责任感。他说自己刚接手时，有时睡觉前总会有些犹豫，记不清有没有给大钟上发条，爬起床就骑着自行车赶去钟楼，看到发条早已上好，再安心回家。
这些年来，因为守护大钟，魏云寺不敢离开上海半步。26年间，他唯一一次离开大钟远行是在2009年。当时他被评为海关系统的先进个人，可以去西安旅游一次。原本他想放弃，大钟离不开人。手把手教他维护大钟的师傅张鹤建替他可惜，从浦东海关赶来顶班，魏云寺才能成行。
家里总是靠不上老魏，不是没有怨言，老魏总拿一句话安慰，“退休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抱怨归抱怨，家人毕竟还是理解支持的——父亲70岁生日时，老魏曾找机会带他上过钟楼，从钟楼望去，正是黄浦江两岸万家灯火，钟声响起，一直传到很远很远，传进千家万户。
（本文摘自人民日报。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苏唯 编辑邮箱：shguancha@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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