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4年前悬案终告破：10万份协查通告都没找到的嫌犯，是如何落网的？

“14年了，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

2004年冬天

徐汇大木桥路某高层小区

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男子小林

在家中手脚被透明胶带捆绑

遭凶徒威逼胁迫后遇害

惨剧震惊上海

凶徒竟敢在光天化日

闯入民宅抢劫杀人，骇人听闻

一时间人心惶惶

徐汇警方随即成立专案组进行侦查。围绕现场痕迹、死者社会关系、小区监控图像、嫌疑人案发后活动轨迹等方面开展了海量侦查工作。尽管获取了嫌疑人留在现场的生物信息和嫌疑人的图像资料，但始终没有比中，案件侦破工作一度陷入僵局。这也成为萦绕在徐汇公安分局刑侦支队许多侦查员心头的一桩悬案。

今年2月，14年前就已隐藏在生物信息中的那串密码终于被激活，犯罪嫌疑人常某率先在山东青岛露出马脚。专案组立即赶赴山东，经过侦查、部署，于3月6日、7日先后将3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

当年参与侦查此案的老刑警谢福生和他的老战友们，得知消息兴奋不已：“这么多年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被害人手脚被胶带捆绑

2004年12月2日，一个年轻的生命戛然而止。

当天傍晚18时许，家住徐汇大木桥路某高层小区的林先生妻子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眼前的一幕却成为她永远的伤痛。儿子小林俯卧在床上，手脚都被透明胶带捆绑，身下蔓延着大片血迹，已经没有了呼吸。

警笛声很快响起。在凶案现场，侦查员看到被害人卧室的床上有大量血迹，客厅沙发处有一些流柱状血迹。客厅、三间卧室的储物柜抽屉均有明显的翻动痕迹，沙发旁的茶几处还散落着几张银行卡。经过清点，林先生家中遗失了2万元现金、2张银行卡和若干首饰，小林的手机和摄像机也不见踪迹。综合现场情况分析，警方认定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随着现场勘查的深入，侦查员发现嫌疑人作案后用拖把、抹布等工具擦拭地面和橱柜，企图抹去作案痕迹，给警方侦查制造障碍。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侦查员在小林卧室的地板上发现几张白纸，上面留有嫌疑人的生物痕迹。在捆绑小林的透明胶带上，侦查员发现了另一组嫌疑人的生物信息。

徐汇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也派专家协助侦查。根据现场勘查情况，沙发有流注形血迹、被害人手脚被捆绑、家中遗失2张银行卡，这些迹象表明嫌疑人存在威逼被害人的过程。

经法医鉴定，被害人系遭匕首类锐器伤害致死，死亡时间在当天上午8时到10时之间。“我们询问被害人家属后，确认凶手自带凶器和透明胶带进入现场，说明嫌疑人是有预谋的。“徐汇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民警谢福生对14年前参与侦查的案情仍记忆犹新。

与此同时，现场的生物痕迹分析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比对分析结果显示，留在白纸上的生物痕迹是两个人的，并排除了被害人自己留下的可能，也就是说这起凶案的犯罪嫌疑人至少有两名。

案发居民楼多住户当天曾被按门铃

谢福生一直牢牢地记得，案发当晚，十几个侦查员集中在会议室里彻夜分析线索，推演案情。

对于嫌疑人的排查范围，专案组形成两派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这起案件可能是熟人作案。根据现场勘查，被害人家中门窗都没有撬动痕迹，防盗门上也有猫眼，侦查员认为被害人应该是主动给嫌疑人开门的。

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嫌疑人可能采取冒充快递等以“骗门”方式敲开了被害人家的门，存在随机流窜作案的可能。

两种可能都无法排除，专案组开始进行大规模排查。从被害人社会关系出发，包括亲属、医院同事、小区居民甚至连送水工都在排查范围内，“那段时间，从早到晚一刻不停，我们前前后后走访调查了近千人。”

排查中，侦查员获取一条重要线索：案发当天，被害人家所在楼栋多户居民家的门铃都曾被人按过。这佐证了嫌疑人随机作案的可能，也意味着案件侦查的难度更大。

当年的技术手段元没有今天发达和完善，想从视频监控寻找嫌疑人的轨迹并非易事。令侦查员感到振奋的是，林家丢失的银行卡曾被人在徐汇区一家银行的ATM机上进行过操作，银行监控拍下了当时的画面。

监控画面显示，案发当天上午10时22分，一名身穿黑色外套黑色长裤的男子，在ATM机反复操作。他先是从左侧外衣口袋掏出两张银行卡，仔细端详，紧接着又从右侧裤子口袋掏出两张纸条。然后，照着纸条上的数字输入密码。试了几次密码都不对，这名男子悻然离开银行。

“这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嫌疑人！”获取这一线索，谢福生和同事十分兴奋，“当时觉得破案就在眼前了。”

警方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张贴了10万份印有嫌疑人图像的协查通告。海量的协查通告也带来了大量的举报反馈，无论内容真伪，专案组都抱着负责的态度一一核实。但结果一次又一次让专案组失望，案件侦破再度陷入僵局。

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14年。

14年后嫌疑人终现身

这起悬而未决的凶杀案，成了所有侦查员的一块心病。时间不断推移，但专案组始终没有放弃。

从那时起，徐汇分局刑侦支队里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次到外省市侦办各类案件的时候，技术员和侦查员随行的文件中必然包含着2004年凶案现场所提取到的生物痕迹。

当年的老刑警们偶尔也会感到沮丧。即便多年来科技革新助力刑侦破案，不断侦破了不少积案，但这两个嫌疑人就像凭空蒸发似的，每次排查都没有丝毫进展。“但我们的信念没变。只要嫌疑人还活着，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谢福生很坚定。

终于，今年2月，徐汇警方在山东成功比对中了吸毒人员常某。

消息传回上海，谢福生等曾参与案件侦查的老刑警激动不已。他主动请缨和年轻同事一起赶赴山东，针对常某开展外围排查工作。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大力协助下，2018年3月6日下午，专案组在青岛将常某抓获。经审讯，常某交代当年一起作案的还有两名嫌疑人姜某和扈某。

专案组根据常某提供的部分信息，成功查询明确本案另两名犯罪嫌疑人身份，并于3月6日连夜转战东营，于次日清晨分别抓获犯罪嫌疑人姜某、扈某。

三名犯罪嫌疑人到案对当年犯下的恶行供认不讳。2004年12月，常某与朋友扈某在上海打工，由于染上了赌博恶习，为偿还赌债，两人动起了抢劫的邪念，并且拉拢了另一位朋友姜某一起参与。当时，他们选择了徐汇区的一个小区。三人随机挑选了一幢楼，冒充物业工作人员以查电表为借口，骗取被害人开门后入室抢劫杀人。作案后，三人搭乘长途车离开上海。

“当我们上门向被害人家属通报案情时，林父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握着我的手说‘我等这个消息已经……’然后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当时我也哽咽了。”等了14年，在谢福生心里，他觉得总算给了被害人和家属一个交代。

目前，犯罪嫌疑人常某、姜某、扈某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仍在进一步侦查中。

本文来源：解放日报·上观新闻

作者：邬林桦

微信编辑：胡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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