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时许，上海博物馆馆长杨志刚接到中日国际轮渡有限公司总经理钱锋发来航程图：经日本文化厅同意，滞留上海已逾原计划半年之久的最后一批文物，由原定的空运改为海运，今天起航。
去年12月16日，“沧海之虹：唐招提寺鉴真文物与东山魁夷隔扇画展”在上海博物馆开幕，5组11件珍贵文物和东山魁夷为唐招提寺所绘68面隔扇画，原定展期至2月6日。然而受疫情影响，今年1月23日，上海博物馆不得不发布通告闭馆，这一展览随之关闭。期间，日本汉语水平考试HSK事务所捐赠给湖北武汉的物资上，写着“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感动众多网友。而“沧海之虹”展出的长篇绘卷《东征传画卷》，记录了这一诗句。尽管此次上海博物馆借展的部分绘卷中，并没有记载这句话的第一卷，但不少市民仍希望能一睹这见证中日友谊的特殊文物。上海博物馆与日方紧急沟通协商，决定将展期延长至4月5日。3月13日恢复开放后，“沧海之虹”是首批与观众见面的展览，前后累积吸引观众22万人次。闭展之后，受国际疫情影响，这批文物如何运回日本成了难题。据介绍，“沧海之虹”展览的主要展品分为两部分：唐招提寺的鉴真文物和东山魁夷的隔扇画。东山魁夷的画作属现代艺术品，可以通过海上运输；但唐招提寺的鉴真文物即使借展，也必须通过日本文化厅同意，而且只能通过空运。事实上，当初这些展品来到上海，也是分别搭乘轮船和飞机到达的。然而从6月延续至9月，文物空运条件一直不具备。首批展品东山魁夷的画作通过海运送回日本后，唐招提寺文物仍然保存在上海博物馆的库房之中。这比原计划的时间已推迟半年之久。但唐招提寺10月将举办法事活动，要用到此次借展的“金龟舍利塔”等文物，唐招提寺的西山明彦长老迫切希望这批文物能够尽快回归。这样的情况下，日本文化厅首次同意唐招提寺文物可由原定的空运改为海运。按相关规定，文物点交必须有双方工作人员在场。日本奈良国立博物馆研究员野尻忠9月下旬抵达上海，完成14天隔离期之后，在十一长假期间，持续工作9小时，与上海博物馆展览部工作人员完成了5组文物的点交和包装。今天上午，全身隔离服的他护送文物登船，将文物移交给随船而来的另一名日方工作人员。之后他将返回日本，再进行14天隔离。这并不是上海博物馆唯一一批在国际疫情影响下交接的文物。与“沧海之虹”同期举办的“美术的诞生：从太阳王到拿破仑——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珍藏展”原定于2月9日闭幕，上海博物馆恢复开放后展览并未延期。然而就在这段时间，国内外疫情变化迅速，上海博物馆与法方多次协商，出台过多次方案，都因疫情形势变化不得不放弃。“当时我们曾经提出过一个方案，由上海博物馆派出两人，押运这批文物前往法国，我们连人都已经选好了，还是因为种种原因作罢。”双方反复沟通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决定委托法国文物修复师吉劳姆于3月初赴上海点交文物。从吉劳姆登上飞机开始，杨志刚和同事们就紧张了：“据说法方工作人员登机当晚，法国总统要发表全国讲话，我们担心会不会情况又出现变化。”3月10日早上7时，航班抵达上海的机场。按照当时上海的规定，入境前14天有过重点国家和地区旅居史才需隔离，吉劳姆顺利获得了“绿码”。上午8时，他经过一系列检查后走出机场，上午10时到达上海博物馆，开始点交工作。一直到3月17日晚，86件展品全部有序点交、打包、存放。工作甫一结束，当晚吉劳姆就前往机场，搭乘18日凌晨的航班赶回法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机场。”上海博物馆展览部的年轻人送吉劳姆到达机场时，发了一张照片给杨志刚。偌大的机场空空荡荡，只有吉劳姆一人办理登机手续。“年轻人被这样的景象震撼了，感受到疫情暂停了人们出行的脚步，但不能阻挡文明互鉴的向往。这是博物馆的使命。”3月17日晚，上海博物馆工作人员拍下机场情况，只有吉劳姆在办理登机手续在中法双方的努力下，这批保管在上海博物院的美术珍品，至今年7月2日分三批全部空运回到巴黎。此前上海博物馆将一批馆藏文物借到台湾举行“海上佛影——上海博物馆佛教艺术展”，这批文物需要从台湾佛光山佛陀纪念馆运回上海。然而此时，台湾方面已暂停所有大陆居民前往台湾。所幸，上海博物馆青铜部有位在沪台胞——专家韦心滢博士。疫情之下，她担负起赴台点交文物的任务。看着前后两张合影杨志刚感慨：“当初布展时，我们去了不少人，点交却只有一个人去。”但韦心滢不是一个人工作。通过视频，上海博物馆方面多名专家在线上指导文物点交和包装，对部分细节则拍摄清晰大图供专家远程参考。运抵上海后，这批文物再次经过专家点验，确认安全。通过视频，人在上海的专家们可以远程指导台湾场馆方点交、打包如今，虽然国际疫情依然不明朗，但随着国内疫情得以控制，各项生活逐步恢复正常，上海博物馆的新展纷纷与观众见面。国庆期间，由上海博物馆和新加坡亚洲文明博物馆联合举办的“宝历风物：‘黑石号’沉船出水珍品展”，登上了大大小小微信公众号推荐的“国庆必看”清单——这是上海博物馆受疫情影响恢复开放后首个国际合作展。来自新加坡亚洲文明博物馆的两位专家，依托上海疫情管理的“快捷通道”“闭环管理”，先后进行3次核酸检测和1次血清抗体检测，终于成功护送文物抵沪，让这次展览推迟四次后得以亮相。“疫情造成社会疏离，但人类共同遗产，及建基其上的同情同理，共同的专业性规则，将使博物馆人进一步携起手来。”在杨志刚看来，疫情不会阻断人类交流的步伐，博物馆文化将促进“人心相通”，从而影响全球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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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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