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款在社交平台很火的“美容神器”因被上海市场监管部门行政处罚而登上热搜榜。根据行政处罚决定书，相关产品因不符合保障人体健康和人身、财产安全的国家标准而被罚。
为什么“美容神器”会威胁人身安全？上海辟谣平台查询相关产品介绍发现，涉案的家用射频美容仪工作时带有微电流，声称能为皮肤导入特定的啫喱，并实现淡化皱纹、上扬轮廓等效果。可监管部门抽查发现，样品的标志和说明、结构、耐热和耐燃3个检测项目不符合国家标准，被判定不合格。通俗地说，有漏电或烫伤使用者风险。事实上，在电商平台、社交平台和投诉平台，射频美容仪都是不折不扣的热门产品。不少知名品牌的产品动辄数千元，宣称的产品也很神奇——淡化皱纹、紧致皮肤、提拉脸型。但消费者褒贬不一，有人点赞，也有人觉得是“智商税”，还有的认为存在安全风险。那么，这类产品到底能不能用？上海辟谣平台联系到从业10余年、在上海某知名公立医院激光美容科工作的医生华林（化名），他分享了作为专业人士的观察。“在医院坐诊，有不少患者问这个问题。必须看到，家用美容仪不属于医疗器械，效果不能用医疗仪器来衡量。”华林说，前几年爱美的病患希望推荐护肤品，但最近希望推荐家用美容仪的患者越来越多，“说明家用美容仪已经被部分消费群体列入日常的护肤程序。作为医生，我只能客观回答，家用美容仪不是必须品，消费者可根据经济实力选择正规、有资质的产品。”他介绍，家用美容仪按功能分，有紧肤、脱毛、导入、去角质、去痤疮、按摩等不同种类；按能量输出方法，可分为激光、光子、超声、射频、微电流等。总体而言，正规的家用美容仪与护肤品类似，有一定的美容护肤效果，但它们不是医疗器械，不具备医疗功能。尤其是眼下大热的紧肤类家用美容仪，最初只是医用射频仪的补充用品。早在六七年前，华林就接触到了家用射频仪，“医用射频仪厂家为维持射频紧肤疗效，推出了低功率射频的家用版，初衷是在医生指导之下，作为医用射频仪的日常补充。既然是补充，就能看出家用和医用有差别，不能指望家用射频仪与医用射频仪取得同样的效果。”那么，家用射频仪与医用射频仪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这就得了解射频仪的工作原理。华林说，日常生活中的微波炉就是射频应用的一个场景：微波炉发出的射频带来了不断变化的电场，饭菜中的水分子被加热，最终呈现出食物被加热的结果。同样地，皮肤大约90%是水分，很容易被射频加热。理论上，组织温度达到47℃后，可以刺激成纤维细胞和胶原生成，取得年轻化的效果。不论是射频、超声还是激光，都靠加热来达到年轻化的治疗目的。但是，当皮肤深度到达治疗所需的47℃时，表皮温度早就超过了52℃。人体表皮皮肤并不耐热，所以医用射频仪都带有表面冷却功能。在医院中，使用射频、超声、激光治疗时，也会特别注重冷却，方法包括利用循环冷却液的接触制冷法、持续性吹冷风带走表皮热量、喷射压缩气体使皮肤表面瞬间降温等。精准控温的实时制冷系统一般体积很庞大，不太能在家用射频仪上实现。为了确保家用射频仪不伤害使用者，生产企业会降低家用射频仪的能量。与之相对应，皮肤深层的加温效果也会打折扣。这就形成了家用射频仪与医用射频仪的效果差距。部分家用射频仪的生产企业为了增强效果，会尽可能将产品功率接近医用级功率，但因为缺乏制冷系统，烫伤风险随之增大，潜在安全性问题更多。也有企业提供小功率的设备，通过延长加热时间来弥补，但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起效，目前缺乏科学性证据。此次被行政处罚的产品存在工艺瑕疵，可能会烫伤使用者。而在医生眼里，即便没有工艺问题，消费者也要谨慎使用家用射频仪。华林提醒，长时间使用小功率加热设备，首先要提防低温烫伤。低温烫伤是指皮肤长时间接触温度在45℃以上的低热物体造成的慢性烫伤。最常见的低温烫伤是热水袋烫伤——部分患者将腿搁在温度适宜的热水袋上睡着了，长时间热量积蓄，最后皮肤二度到三度烫伤。为了安全，建议消费者在使用家用美容仪时，一定要注意充分滑动，不要在局部停留过久；同时严格根据说明书推荐的使用时长，不要盲目追求效果，延长使用时间；此外，使用时不要睡着。华林在临床上遇到过使用家用射频仪后黄褐斑加重的患者，推测是使用太多或用力太大的缘故，因摩擦导致皮肤受损，引起继发性色素沉着。所以，对有黄褐斑、过敏肌、痘痘肌等皮肤屏障脆弱人群，需慎用家用美容仪。此外，消费者要理性看待宣传“红外紧肤”的产品。红外紧肤仪是将电能转化为红外光，红外光作用在皮肤上，也具有良好的热效应，能和射频一样，通过加热皮肤起到收紧效果。家用版红外紧肤仪是医用红外紧肤仪的低功率版本，在有效性和安全性与家用射频仪区别不大。所以，消费者如果选择这类产品，也要遵循家用射频美容仪的选购和使用提醒，既不要选择不合格产品，也要注意避免低温烫伤。从市场供应看，家用射频仪品牌众多，价格差异也很大。便宜的一两千元，贵的超过万元。不过它们宣传的功效都差不多。是价格越高效果越好吗？“关于售价，我了解过生产情况，其实家用美容仪的生产成本差别不大，消费者的到手价主要取决于营销成本。销量高低反映的是营销好坏，而不是设备本身。”华林提醒，消费者更要关注产品本身质量而不是价格，并理性看待企业宣传。自去年开始，国家相关部门加大了对抗衰老这一美容领域相关产品的监管力度，“功效性的宣称都要拿出实验数据，网络直播或者流媒体视频不能随便说‘抗衰老’‘紧肤’类关键词，也禁止播放医美治疗前后的照片。”最关键的是，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在今年3月30日发布了《关于调整<医疗器械分类目录>部分内容的公告》，对27种医疗器械涉及的分类目录内容进行了动态调整，其中就包含射频治疗仪。根据公告，自2024年4月起，射频仪全部纳入III类医疗器械管理；未依法取得医疗器械注册证的产品不得生产、进口和销售。“III类医疗器械是我国最高等级的医疗器械。举个例子，心脏支架就属于III类医疗器械。想象一下，未来射频仪的生产销售和使用环节都需要按照心脏支架管理，使用上也必须由相关专业的执业医生，在其执业注册地点即医院完成操作。目前还不确定监管部门是否会出台补充条款，但我相信国家加强对射频仪安全性监管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华林说，这些都为爱美者提了一个醒，要理性看待企业的宣传，“不建议爱美者随便买个产品对着自己的脸一通乱画，也相信各方的关注能让家用美容仪经历大浪淘沙，留下那些不靠营销而靠口碑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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