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指数显示，近三个月来，“夜校”的日均搜索指数高于300，同比增长22%，一度达到峰值841。今年上海市民夜校秋季班开启报名当天，65万人在线争抢9117个课程名额。在小红书、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上，不乏有人感慨夜校拼抢难度高过演唱会，也有人分享真实的夜校体验，更有人组团开起了民间夜校。率先开启“夜校热”的，正是上海市群众艺术馆开办的上海市民艺术夜校（下称“市民夜校”）。这个夜校今年秋季班开设的课程，既有香道体验、古筝、古典舞、八段锦，也有手工皮具、烘焙、女团爵士舞……课程种类相当丰富。报名当天，市民夜校开设的27门课程均在三分钟内被抢报一空。最受欢迎的，当数零基础手工皮具体验课，从入口开放至报名结束，仅耗时16秒。上海市民夜校几乎所有课程的价格，都是500元12节课。在热门微博话题“年轻人为什么抢着上夜校”下方，便有网友感叹“500块？我也去！这也太便宜了”，而该话题下的600多条评论中，“便宜”一词被提及的频率最高，共有28次。如果想在市场上上到这些课，每节课的花费为62元至376元不等。其中，不太常见的香道体验、即兴表演、非洲鼓等市价颇高，而夜校课程的师资还有保障，可谓物超所值。上海65万人在线抢课的“盛况”，点燃了全国各地的“夜校热”。不同于上海市民夜校的政府公益性质，北京、深圳等地的夜校则通常由民众自行组织。组织者一般会发帖寻找学员，通过统计评论区的高频意愿，结合现有师资，建立更私密的微信群组。一旦人数达标，便可成团开课。在小红书上以“夜校”为关键词搜索笔记，243条热门笔记中，除去上海外，来自广东、北京、浙江的占比最多，分别达到10.7%、9.1%以及7.8%。这些笔记主要用于招学，学员个人的体验分享并不多见。按不同IP地址梳理各地的夜校课程，我们发现各地偏好的夜校画风也不尽相同。上海的夜校涉猎广泛，但听起来比较大众。乐器、舞蹈、烘焙、化妆、手工皮具、潮太极、香道、即兴表演……而北京的夜校比较特立独行，壁画制作、胶片冲洗乃至矿石收集，令帝都的历史底蕴与小众文青气质跃然纸上。而到了深圳，则画风突变，不少夜校开设了粤语、日语、法语、英语等语言课程，旨在提升自我，无愧于深圳“奋斗之城”的称号。在广州，夜校离不了养生，气血调理、煲汤、中药……都是热门课程。夜校的风也吹到了二三线城市。这些城市的年轻人偏爱创业指导、手机摄影、自媒体运营等课程，这或许与这些城市里网红直播产业的快速发展有关。一些城市的夜校体现了极浓厚的本土特色，比如成都的麻将教学、呼和浩特的唐卡与蒙古语、佛山的蓝莓种植、长沙的围炉煮茶等。在“年轻人为什么抢着上夜校”的微博话题下，除了“便宜”，“培养兴趣”也是提及频次较高的一个因素。“小时候的热爱，成年后的遗憾。就用长大后的经济能力，慷慨宴请小时候的自己，用小时候的无限热爱，拼命寻找长大后的自己，重新富养自己一次吧。”成年人也想有自己的兴趣班，“重启”一次人生。这在一线城市尤为明显，以上海为例，夜校的课程与职业技能培训、考试培训不同，对于年轻人来说，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兴趣班。《2023百度成人培训行业白皮书》显示，自2016年至2022年，中国成人教育市场规模逐年扩大，从6637亿元上升至13271亿元，近乎翻了一番。其中，成人兴趣培训的搜索量同比增速最快，达到38%。相比之下，属于传统成人教育的职业培训，增幅仅为9%。后浪研究所《2022年轻人解压报告》显示，在5分制下，当代年轻人的平均压力值为3.73，主要的压力来源是事业/学业以及钱。数据表明，无论是80后还是00后，更多人都是和同事待在一起时压力最大。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对1988名在大城市打拼、18-35岁青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97.2%的受访青年坦言自己有孤独感，20.6%的受访青年经常感到孤独。夜校成为打工人在快节奏的工作、生活之外的自我疗愈方式。夜校课程不需要考试，一次上台表演、抑或是乐在其中的一次心流体验，都能让参与者回归到更加单纯的快乐。比起前几年流行的线上“知识付费课程”，夜校更像是年轻人理想的线下社交场所。这里没有熟人带来的社交压力，能让年轻人更轻松、更有趣地享受下班生活，同时结交拥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以上海的市民夜校为例，在报课阶段，就有不少人因通勤距离、课程难抢而被“劝退”。至上课阶段，有人会发现出勤达标需要毅力、所选课程具有一定难度、课后作业/练习较多等。理性来看，如果想要真正掌握一门技能，或者将兴趣爱好持续发展下去，夜校只是一个起点。因此，目前除上海、广州、杭州等城市通过艺术馆、青年宫、文化宫等形式为年轻人提供夜校课程外，更多城市的夜校属于民间性质，个人中介、市场上的培训机构成为这些民间夜校的主理人。中介和机构可以通过低价吸引学员，并进一步发展长期会员，而学员也可以通过夜校过渡到进阶课程，对感兴趣的领域进行深入探索。但是缺少补贴，后续的高性价比、师资和课程资源甚至场地都会面临较多的不稳定因素。令人心动的夜校，要如何留住流量、热度不散，仍需要各地在如何规范管理夜校、保护夜校学员的消费者权益等方面有更多思考和措施。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原创稿件，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作者：金天意 何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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