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190元起家，水果大王喊话：错过深圳、错过浦东，不要错过霍尔果斯

起点在上海，终点是新疆霍尔果斯，312国道全程4967千米，经过上海、江苏、安徽、河南、湖北、陕西、宁夏、甘肃、新疆九省区，是贯穿东西的一条经济大动脉，也是东西部协调发展的一条重要纽带。

这条路上，有小桥流水、中原沃野，也有大漠孤烟；有边城异域风情，有深厚文化底蕴，也有现代都市时尚……当312国道把如此多样化的区域连通后，沿途的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等资源要素，实现了更自由的流动和更合理的配置。

今年7-8月，解放日报“信仰之路Ⅱ·大国之道”报道组踏上312国道，试图寻找这条联动东中西道路沿线的发展密码。

张看制图

8月22日，满载梨子、橘子和苹果的20多辆冷藏厢式货车在金亿农产品国际物流园整齐排列，这些车辆在办理完通关手续后，通过中哈农副产品快速通关“绿色通道”从霍尔果斯公路口岸出境，驶往哈萨克斯坦。

“现在，我们运一车果蔬到阿拉木图只需6小时，大大降低了果蔬损耗。”霍尔果斯金亿国际贸易（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创始人于成忠说。

在“百年口岸”霍尔果斯，于成忠是个名人，大家称呼他为“水果大王”。上世纪90年代末，在霍尔果斯边民互市的“老八号”市场，于成忠是最早做起水果出口的人，外国客商亲切地叫他“水果大王小于”。二十多年来，于成忠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公司果蔬进出口量占到霍尔果斯口岸的三分之一。

霍尔果斯，蒙古语意为“驼队经过的地方”，哈萨克语意为“积累财富的地方”，G312国道、精伊霍铁路、连霍高速公路，都在这里结束，再往西走就是霍尔果斯河，河对岸就是哈萨克斯坦地界。

在广袤的新疆大地上，边境城市霍尔果斯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资源，逐渐成为中国西部对外贸易的重要门户，越来越多的“淘金者”汇集口岸，实现财富积累、创造个人价值。在这片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土地上，于成忠以其敏锐的商业嗅觉和不懈的努力，书写了一段传奇的创业故事，同时也见证着霍尔果斯贸易的蓬勃发展。

霍尔果斯口岸第六代国门。王倩 摄

创业之路

1989年，19岁的河南周口小伙于成忠怀揣着190元，一路辗转火车、汽车来到新疆伊宁市闯荡，他听别人说新疆有沙漠、有骆驼，想来看看。

头一个月，于成忠没有找到工作。带来的钱，扣掉来时的车票，一个月的食宿也消耗不少。于成忠动了回家的念头，老乡劝他挣点路费再回家。

于成忠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察布查尔县打土块。和泥巴、打土块，一个土块两分钱，一天打将近300个土块，挣几块钱。他还修过水渠，做过装卸工，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地卖菜，用汗水积累着最初的资本。

直到1992年，有了一些积蓄的于成忠在伊宁市天山街农贸市场盘下一个档口，做起果蔬批发，才算有了稳定的营生。

到了1999年，于成忠敏锐地发现，伊宁的市场里多了不少来采购的外国客商。“我问他们从哪里来？他们说来自哈萨克斯坦。我感觉到这些客人的要货量很大，3吨、5吨地采购。”

随着霍尔果斯口岸的开放，越来越多的外国客商涌入伊犁。于成忠捕捉到了这一商机，他来到了距离伊宁97公里外的霍尔果斯考察，意识到这里将是未来对外贸易的重要通道。在2000年，于成忠从伊宁搬到了霍尔果斯，并在边贸市场——八号市场开始了水果销售生涯。

在八号市场，于成忠成了唯一一家销售果蔬的商户。他还记得，刚来霍尔果斯时，这里基础建设落后，最高的楼房不过三层，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戈壁滩，“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

“老八号”市场里都是平房，条件简陋，但市场内的交易却十分活跃。于成忠凭着质优价廉的水果，迅速赢得了国外客商的青睐。“那时间，大家都喊我小于，之后客户越来越多，贸易量越来越大，大家就开始叫我‘水果大王’了。”

当时在边民互市做生意，批发农产品，交通设施是国际联运班车，班车上面坐人，下面载货。于成忠告诉记者，当时通关需要两天时间，从八号市场装车，第二天下午才能到阿拉木图，如果是大型货车，得三四天才能到。究其原因，一是通关手续繁琐，二是交通不便，三是清关速度较慢。

刚开始做外贸并不容易，出口的许多水果都是从内地运来，运费高且不易存放。当时霍尔果斯还未建市，只有一个口岸，基础设施也不完善，进出口果蔬损耗不小。

“当时通关不像现在这么快。通关不正常，闭关一闭都是十天八天，甚至更长。”于成忠还记得，2004年，他从山东运来600吨大蒜，刚好赶到春天。大蒜运到霍尔果斯后，口岸不通关了。因为没有保鲜库，大蒜只能盖上篷布露天放着。“当时不知道不开关有那么严重，我们就买冰加在上面，凉一点。但是3月，大蒜的芽长得很快。”半个月后，大蒜全部长芽，无法售出。那一回，于成忠损失惨重，赔了60多万元。

但于成忠仍相信霍尔果斯的贸易潜力，认准了外贸的路，他不肯轻易放弃。彼时霍尔果斯还没有保鲜库，于成忠自问为什么自己不能盖一个保鲜库？

2007年，他拿出多年积蓄在霍尔果斯建起2000吨的保鲜库。“有了保鲜库，给客户的水果蔬菜更新鲜，最后国外的大型冷藏车也进来了，从保鲜库装到冷藏车上，货物质量越来越好。”

2010年，中央决定在霍尔果斯设立经济开发区。听到这个消息，于成忠很激动，这意味着他将要迎来创业中最重要、最关键的时期。

这年2月，于成忠成立了霍尔果斯金亿国际贸易（集团）有限公司。公司成立当年，出口贸易额就达到3000万美元，产品开始源源不断销往中亚五国及俄罗斯等地。

从戈壁滩到高楼

2013年，于成忠着手购置了200亩地建立监管库，包括可容纳1万吨果蔬的保鲜库和7万平方米的标准化厂房。他回忆当年买地时的情形——“整个区域，三公里内都没有建筑，全是戈壁滩。”

在于成忠的记忆中，霍尔果斯基础建设的加速始于2010年，一座新城开始拔地而起。

现在，游人走在夏天霍尔果斯的街头，看到的是满眼绿意，城市的样貌和内地许多小城差异不大，夜幕降临，街道两旁的建筑物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装点，光彩夺目。

霍尔果斯的城市夜景。王倩 摄

对于以金亿集团为代表的贸易公司来说，城市面貌的巨变固然重要，而口岸基础设施提档升级、通关模式愈发便利，则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

2018年，“西欧—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中国西部”的高速公路全线开通，霍尔果斯至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的车程缩短了近2小时。

果蔬属于鲜活货物，对物流运输、仓储和通关时效要求高。今年，出口农产品“口岸直通”模式在霍尔果斯试行后，中哈农副产品果蔬出口通关环节由12项压缩到4项，通关时间可节约40%以上。

“海关设立的农副产品快速通关‘绿色通道’，现在从霍尔果斯口岸到阿拉木图只需4个半小时，我们的人力、物力成本成倍下降，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大大提升。”于成忠介绍说。

近年来，霍尔果斯作为新疆对外开放的重要窗口，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企业前来投资兴业。特别是随着新疆自贸区霍尔果斯片区的挂牌成立和一系列优惠政策的出台，霍尔果斯的营商环境显著改善。

在海关通关方面，霍尔果斯口岸实施了7天24小时通关模式和直通模式，大大提高了通关效率。“以前任何时候去看我们场地，全是满的，现在再看，有很多空地，是因为7天24小时通关以后，装完货就走了，不需要停留。”于成忠说。

以前路上需要3天，如今上午出口的果蔬，当天下午就可以端上哈萨克斯坦市民的餐桌。从一周五天通关，到现在7天24小时，从一天出关几十辆上百辆车，再到现在一天1000多辆车，霍尔果斯口岸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体现着国家对外开放的力度，以及国家赋予边境口岸的政策魅力。

于成忠也深切感受到了便利政策带来的更多生机和活力。今年，金亿的果蔬出口订单稳步上涨，出口果蔬每天1000吨左右，主要出口到中亚五国，其中约四成是新疆本地的果蔬，葡萄、梨子、苹果、桃子、黄瓜、西红柿、辣椒等，深受哈萨克斯坦消费者的喜爱。

多元发展

金亿集团成立之初只有8名员工，经过十多年发展，已成为拥有400多名员工的大型企业，其中少数民族员工占40%，成了新疆多民族大家庭的缩影。金亿集团不仅见证了霍尔果斯口岸的变迁，也推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和社会进步。

在业务上，金亿集团主营果蔬进出口、种植、加工，以及国际物流、仓储物流等多个领域。同时，集团还积极拓展汽车贸易、农机设备等业务板块，与江苏起亚等知名企业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2023年，公司出口额已达15.3亿美元。这些多元化的业务不仅为企业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也为霍尔果斯口岸的贸易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于成忠看来，企业的快速发展一方面归功于中亚五国及俄罗斯对中国产品的需求，更得益于国家的政策。“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2013年还是戈壁滩，2018年建好了南国门，2019年的9月27号开始通关，高速公路到霍尔果斯终点，又从霍尔果斯作为起点到中亚、西亚，还有中欧班列、中哈免签等等，对于霍尔果斯、对我们企业来说都是机遇。”

作为全国最大的汽车出口陆路口岸，自霍尔果斯公路口岸试行“7×24小时”货运通关以来，汽车出口呈“井喷式”增长，仅单日监管出口汽车就超千辆，整车出口历史新纪录被频繁刷新。

近年来，金亿集团也开始涉猎整车出口的业务，现在汽车板块已经占到了公司的第二大业务，每天出车在二三百台。

为了更好地拓展国际市场，金亿集团积极在海外布局。2023年5月，于成忠和团队决定在阿拉木图投资建设占地面积2000亩、建筑面积50万平方米的海外仓，预计2025年8月可投入使用。

“阿拉木图的海外仓是推动进出口贸易的加速器，将不仅成为中国优质产品出口到中亚五国和俄罗斯的重要平台，也会成为进口中亚五国及俄罗斯优质产品到中国的重要渠道。”于成忠介绍说，海外仓还将具备海关监管仓的功能，为企业节省费用和时间。同时作为一个分拨平台，海外仓将解决中亚五国以及俄罗斯等地的最后一公里配送问题，为双方政府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提供有力支持。

随着中国（新疆）自由贸易试验区的设立，新疆的开放程度将越来越高，于成忠更加坚定了做好国际贸易生意的信心。

回顾这些年，于成忠感慨万千：企业成长的每一步无不是乘着对外开放的东风踏浪而行。“虽说霍尔果斯地方小，但是有各种政策叠加，这里已经不是落后之地，而是对外开放的前沿，发展越来越快。错过深圳，错过浦东，不要再错过霍尔果斯。”

“信仰之路·大国之道”报道组成员与于成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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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倩 张玮

微信编辑：Wing

校对：泰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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